144、第四十五章 上（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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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之前总是愈发黑暗，冰冷的水雾逐渐浓重，让人只觉得鼻子一阵阵发痒，手脚关节也有些僵硬。
灰白的雾气不知从什么地方突然出现，快速漫过了人的脚面，雾气中夹带着若有似无的阴冷气息，在皮肤上留下了仿佛爬行动物或是软体动物爬过一般湿漉漉的冰冷黏腻感，就连众人手中的火把似乎也受到墓园里浓重负能量的影响，将明将灭地摇晃不休，不稳定的光源将周边的植物或木架照得影影绰绰，充满森森鬼气。
“这该死的鬼地方！”嘟嘟囔囔地抱怨一句，大胡子战士已经将自己带着的干柴快速搭出一个及膝高的木柴架子，卷毛大叔则是从四周收集了些树枝枯草，一股脑地塞进架子下的空档，做成一个简易的篝火支架。
半精灵小姐则是找出两把相对比较干燥的枯草，非常熟练地做了一个草窝，放在柴架里树枝最上方，然后从腰包里掏出燧石和铁片，又将一块经过处理的火棉小心地拉成极稀薄的一层，叠了叠凑在燧石与握着石头的手指之间，右手握住铁片，对准燧石不断快速反复地敲打摩擦着。
零星的小火花随着每次击打溅出来，落在旁边的火绒上，也就是几秒钟的功夫，就听到哧的一声，随后卷曲的火绒上微微一亮，冒起一股带出硫磺燃烧臭气的味道。
米兰妮小心吹了两口气，火绒上的小小火星便亮得更明显了，刚放进准备好的枯草窝里面，就看到灰白色的烟气一晃，针尖大小的火苗跳了两下，整个草窝便迅速旺盛燃烧。
卷毛大叔将手里的细枝条放在上面，又不放心地扯出一把塞得过于密实的树枝，很快，有些粗糙的火架子便整个都烧了起来，桔红的颜色驱散了水雾带来的阴冷感，让人心中顿觉温暖。
大胡子战士偏头看了看其他几个团队的情况，隔着雾气，周围区域早已先后亮起火光，几名冒险者手持燃烧的火把，迅速钻进在火光映衬下更显黑暗冰寒的墓园，开始布置固定在木架处的固定火把光源，几支孤单的火把倒是有些像一团团飘浮在空中的鬼火。
“走吧，往前走走，然后再堆几处火堆，我们就方便活动了。”他最后借着火堆点燃了三四支火把，偏头对两个同伴说话，“大家注意警戒周围，也要小心脚底下。”
“好。”三人皆是左手举着火把、右手握着武器的姿势，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去，半精灵小姐不时提醒着同伴避开脚下的坑洼，每隔四十呎便利用枯树或木架固定两支火把，或是点燃一堆篝火——没办法，火把或简易篝火最多也只能提供半径二十呎的光亮照明，至于四十呎的昏暗照明只对米兰妮有用。为了避免到时候当睁眼瞎或是一脚踩到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尽可能保持照明是唯一选择。
很快地，他们身上的木柴和火把就消耗了一多半，但是却没有碰到预想中的不死生物。
“队长，已经有半个小时了吧？我们到现在还没有遇到一个骷髅呢，这片区域里被负能量活化的不死生物是不是太少了点？”半精灵小姐将手中最后一支火把插.进一座早已破损的石碑裂缝中，回头看了看身后排列成一字长蛇、哔哔啵啵地燃烧着的火堆火把，长吐一口气，“你听，那边已经有打斗的动静了，也不知道哪个团队。”
“米兰妮，你着急也没用的，出现不死生物主要是看尸骸自身累积的负能量强度，这点儿我们可没办法，多等等多看看吧。”卷毛大叔安慰她一句，不死生物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点出现，可是没有任何规律的，他们也只能趁现在多做些准备，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你们发现没有？这片区域里面负能量聚集得很厉害，我们还没有遇到战斗呢，只是简单地收集枝条堆了几个火堆，现在就有点气喘了，体力下降得比我想象中要快很多。”喘了口气，大胡子战士皱紧眉头，将自己刚才的感受说了出来，“现在还不确定真正开始战斗后身体状况会受到什么影响，想必会很疲劳，待会儿大家都要注意分配自己的体力，觉得消耗过度就赶快开口，安全优先。”
“知道了。”
沙沙！咕噜噜！
半精灵小姐的耳朵里突然听到了些细碎的声音，她打了个手势，将自己手里的火把塞给同伴，左手拔出克莱恩给她灌好圣水的那个“喷柄”，向前走了两步。
从上风位置吹过来的夜风中带着淡淡的腐烂味道，还有湿润泥土的腥气，半精灵小姐仿佛听到了远处土壤翻起又滑落的沙沙声……果然不是她的错觉。
“有情况！做好准备！”
“米兰妮！退到我身后来！”
卷毛大叔的脸上早就收起了平日玩笑的笑容，他忙着调整左手小臂上小圆盾的松紧度，还有身上装着的圣水、银粉还有治疗魔杖的腰包位置，右手紧紧握着钉头锤顶到了最前面；大胡子战士则是摸了摸系在腰带左右的小皮袋——里面装着圣水和灯油，随后紧了紧自己的腰带，抓起双手巨剑，与克莱恩并肩而立。
被两位男士保护性拦在身后的米兰妮收起长剑和喷柄，探手从背后摘下长弓，扣上一支白色羽箭——如果来的是骷髅，她这弓箭手就用处不大，但是来的若是有□□的僵尸，长箭就是第一波远程攻击的战斗力。
沉闷的碰撞声，沙沙的泥土滑落声，咔哒咔哒的骨头摩擦声，砰砰的脚步声，咕噜咕噜的石块滚动声……黑暗的浓雾夜色中，似乎还有令人牙酸的刮擦声。
“不要紧张，这种负能量环境里人本来就容易感到疲倦，精神的紧张更会加剧体力的流失。这里只会出现低级的骷髅和僵尸，连食尸鬼也非常罕见，以我们的实力，绝对没有问题！” 大胡子战士大吼出声，双手握紧巨剑，做好迎接敌人的准备。
“这是我们的第一战！最重要，也最危险！我们不了解这里，但是我们了解自己！伙计们，上吧！”
◇ ◇ ◇
几分钟之前还抱着“居然这么久了一个骨头架子都没有遇到”念头的冒险者们，在看到雾气中影影绰绰的黑影之后，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
他们之前面对的敌人，只不过是小黄皮儿小狗头之类又脏又臭的地精或狗头人，再不然就是同为人类的落单劫匪或马贼，虽然说经过辉光城那突击式的培训后，现在已经不再是最低等的初级冒险者，但是这里的环境、气氛，还有总是盘旋在众人心头的各种纷扰传言，总是让他们无法放松。
雾气粘腻，火焰飘摇，耳边能听到那些诡异的响动，可眼睛却受限于光线无法发现自己的目标敌手出现在什么方向，这种感觉无形中加剧了冒险者们的紧张情绪。
视线唯一不受夜色影响的人只有半精灵小姐，她与两个同伴背对背，警惕地扫视着周边的情况。为了保险起见，她已经放出了奈吉尔送给她的那颗艾恩石，砖红色的菱形小石头浮升到眉间的高度，然后按照圆形轨道围绕着头部以逆时针方向匀速移动，同时自身还在缓慢转动——这是一颗低级魔法奇物，可以让携带者身体更轻巧，提高躲避的几率，在一定程度上能预防被偷袭和措手不及。
“队长，在你左后方八点钟方向有情况！”米兰妮发出示警的声音，同时将手中紧扣在弓弦上的白色羽箭箭尖探入地上熊熊燃烧的柴火堆中。火光一亮，就做成了一支带小火球的简易火焰箭。
半精灵小姐使用的白羽箭是事先做过特别处理的，所有剪枝在距离箭尖半吋处都简单缠了一圈火绒，并且在火油中浸透又晾干，虽然这样的处理会改变箭枝的头尾重量，还会影响射出的轨迹和落点，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最初级的附魔箭就要一金币一支，更不要说那些真正附加元素属性的魔法箭了，价格实在是贵的离谱，只能用这种简单的方式来投机取巧。
修长有力的手指上戴着内侧早已磨平的兽骨弦子（类似于射箭运动中辅助挂弦器的一种工具），毫不犹豫地发力将弓弦拉到极限，稳定地瞄准出现在最前方的那个瘦高的人影。
半眯缝着进行瞄准的眼睛里，已经将那具向他们蹒跚走来的人类骷髅看得一清二楚。
手指一松一放，燃烧的火箭带着嗖嗖风声，在阴黯的夜空中划出一道艳丽的红色弧形轨迹，深深刺进骷髅的肩胛骨骨缝之中，拉开整场战斗的序幕。
大胡子战士紧了紧掌中的剑柄，敌人还没有进入四十呎范围——这是他和克莱恩借助火堆和火把可以看到的最远距离——这种情况下，他选择了转身迎上。
“一个中等体型骷髅，还有一个小体型僵尸！”借助自己射出白羽箭上的火光，米兰妮已经将他们要面对的敌人看得清清楚楚，急促地出声提醒同伴。
“我先上去探探情况，你们缓一步再开始近身攻击。”埃德加提着剑从她身边跑过，只有两个不死生物，还没有超出他们的能力之外，“克莱恩！准备好驱散，如果我顶不住你就上！”
“明白！”卷毛大叔沉声回应，用力做了一个深呼吸，手里端起早已上好弓矢的重型十字弓，“米兰妮注意警戒四周！”
三人互相交代的功夫，那一高一矮两个不死生物已经进入了距离他们四十呎的照明范围，昏暗的火光尽头，一人高的灰黑色枯骨架子和只到它腰部的腐烂尸体出现在三人眼前。
嗡！噌！
克莱恩扣动击发手柄，弓弦发出咆哮般的震颤声，与米兰妮使用的箭支一样，做过类似的圣水浸润处理的十字弓矢带着不明显的旋转和刚猛的力道，反射出一道金属的反光，
十字弓矢插.进僵尸的肋下，巨大的冲力带得那具矮小的僵尸躯体摇晃两下，重重向后摔去。充满正能量的圣水在墓园这种环境下也没能发挥全部作用，只是在那浑身流着恶臭尸液的躯体上腐蚀出了一个冒着白烟和腐烂气味的肉坑。
“这箭射得真漂亮！”已经冲到最前方的埃德加低低叫了声好，脚下一个跨跳步，直接将那只骷髅一脚踹偏，手上的巨剑则是顺势画出一道灵巧闪亮的下弧线，在地上那只刚坐起身子的小个子僵尸的脖子上开了半个口子。
这么接近的距离，虽然火堆带来的照明效果已经非常微弱，不过已经足够让大胡子战士看清这个小体型僵尸的模样。
暗褐发灰的皮肤上沾满黑色的腐臭尸液，但是仍然能看出皮肤上片片黑色的鳞片，光秃秃的大脑袋上有两排骨质小角，向前突出的口鼻，还有身后爬行动物一样的尾巴……都说明这只小体型僵尸的原形是只狗头人。
可惜变成僵尸之后，鼓鼓的圆眼睛也变成两团凹下去的黯淡红光，不过却比原本活着的时候皮肉厚实了许多，连胆小如鼠的性情也因为从“死”转为“不死”而强悍了许多——
埃德加的巨剑上也涂了一层圣水，那狗头人小僵尸耷拉着只有一半皮肉相连的头颅，被正能量刺激的伤口处不停冒出小泡泡，恶臭的腐败气息不断喷出。大张的嘴巴无声吼叫着，可以一直清晰地看到像虫子一样颤抖蠕动的咽喉软肉，黑褐色的舌头只剩一半，半吊在口腔中。
就算没有已经痛觉，但是无论身体内部饱含的负能量对正能量的激烈对抗，还是不死生物对活人身上生命气息本能的痛恨，又或是对面前行凶者的无比仇视，让这个僵尸化的小狗头仍然撑住身体站了起来，伸出手臂双手呈爪形，要去抓挠对方的腰部。
大胡子战士双手手腕一转，用力拔出卡在对方皮肉里的巨剑，同时借助这个拔剑的力道，脚下向侧面滑步，迅速调整了身体的重心，躲过对方这一抓。
克莱恩已经丢开十字弓，右手挥着那柄来自熊地精的精制品钉头锤，急冲两步，重重砸向刚才被踹开倒地的骷髅，一脚踩在对方胸骨处，乒乒乓乓一顿乱砸。
很快就听到连续不断的咔嚓咔嚓声音，四肢关节被砸碎，沾着泥土的下颌骨和短粗的颈椎骨被砸成碎片四处飞溅，骷髅头眼窝中黯淡的两团红芒逐渐消散。
“噢噢噢噢~~干掉一只！”卷毛大叔一脚踢飞只剩上半部分的骷髅颅骨，向十呎之外的埃德加大声叫喊，“队长，需不需要帮忙？”
“不用！”埃德加匆匆回了一句，挥舞着手中的巨剑，不断做出小幅度的斜切，利用巨剑的重量和自身腰部的力量飞快挥砍，这种面对敌人的战斗比反复不断的训练更让他知道，自己在辉光城学到了多么重要的东西——绝对不只是一个战斗专长，更多的是被从头矫正的细节。
在战士职业协会的那六天里面，那个脸上带着一道刀疤的中年导师让他重复了几万、十几万次巨剑战技的最基本的动作，几乎每天都会被训练到全身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的程度，超强的训练强度让他呕吐、抽筋、脱水……
只是不停地重复着最基本的劈、砍、切、撩、扫、拍的单个动作，持剑的重心，从肩头到手腕的力量传递，双肘保持的夹角，腰腹的发力方式，呼吸的节奏保持……这些以前没有注意过的细节被那个中年导师一遍遍地纠正，无论多么疲累痛苦也绝对不允许有一丝一毫地走形。近乎受虐似的每一分每一秒，用自己身体的肌肉皮肤细胞在记录这些动作，在习惯这些肌肉和骨骼的最佳状态。
狗头人僵尸身高不足，手上也没用什么武器，动作也很迟钝，它唯一能做的动作就是挥动双手和张开腥臭的嘴巴，不断抓挠啃咬面前的高大人类战士。
可惜埃德加早已打出信心来，开战之前的紧张早就不翼而飞，严格训练带来的实力提升让他有些难以克制的兴奋，手上巨剑舞出道道寒光，不停做出那些苦练的基础招式，脚下还抽冷子横踹出脚将那僵直的狗爪子踢开，腐臭的碎肉块不断从僵尸身体各个部分切割下来。
甚至没有用上诸如“顺势斩”那样的专长技巧，仅仅只是基本动作，大胡子战士就已经将这头小体型的僵尸砍得七零八碎，残肢断臂散落一地。
“喝啊！”随着最后一声大喝，埃德加双脚站立纹丝不动，强壮的腰身用力一扭一带，巨剑带着狂猛的力道，又一次重重砍到狗头人僵尸的颈部。
被砍断的狗头掉在地上，还带着惯性骨碌碌向前滚了几下才停住，失去头颅的僵尸身体砰地一声摔在地上，溅起了不少地上的泥土。
作者有话说
第144章 第四十五章 上（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