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今天也在封号边缘疯狂试探》齐渔

13、第 13 章

　　犹如神兵天降的乱步送完关键道具，就连忙去照看莫名昏迷的社长福泽谕吉。
　　眼看一件紧要之事解决，白也松了一口气，而太宰治的目光再一次注视着她。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呢？”太宰轻轻地问。
　　“只是让太宰先生知道我的看法罢了。”少女回答，“大概……希望你不要因此去找那个人麻烦的感觉吧？”
　　“我知道了。”太宰叹了声气。他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结果是什么也没说。

　　白的目光又看向身边的中原中也。赭发的青年一直沉默着，犹如天空大海的蔚蓝眼眸里仿佛纳入了她的倒影。
　　少女看着他，突然弯起眉眼，“谢谢你，中也先生。”
　　中也依然沉默着。

　　少女笑着转身，闭上了眼睛。
　　那些文字，深深印刻于脑海。她知道，那就是她的实质，她的灵胎，她的本能。
　　只是……是否多少还是有些眷恋，现在的这个我？
　　“多少有些……有时候，多少有些这样的想法吧。”少女轻声说，“这个世间宛如一场大梦，终有一日将从梦中醒来。”
　　“何故沉溺呢？”

　　白向前走去。
　　“各位，知晓‘书’这一存在的人，追寻‘书’之力量的人，意图使用‘书’的人，你们将成为见证，这是书写于‘书’之上的最后的文字——”
　　犹如吟唱一般，少女说道——
　　【于是，少女记起了自己的使命。】
　　【这是最糟的时刻，也是最好的时刻。这是她的最终，也是崭新世界的开始。从此之后，“书”不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不会留下任何新的痕迹，不会在这世间遗落任何力量。】
　　【所以，在此展现根源的力量，此即“书”之全貌、实质与全力。】
　　随着少女的话语，银白的异能显现，一圈圈光环将其环绕，巨书之影隐隐浮现，书页飞快地翻动。
　　【它将化为利刃。】
　　翻动的书页一页一页脱离书脊，飞上天空，眨眼的时间，满天飞舞的白页，犹如漫天的大雪。
　　暴风雪的旋舞中，空白书页凝成了一把银白的巨剑。
　　【斩杀自身。】
　　巨剑坠落。
　　【而她将在最后的时刻祈祷，为那个没有“书”的世界，献上永恒的祝福。】

　　大雪之后，世间寂静无声，白茫茫一片干净，仿佛还站在那里笑着回眸的少女，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太宰治松开抓着中原中也的手。
　　“啊，费奥多尔君已经走了。”他瞥了一眼陀思妥耶夫斯基本来在的地方，用着遗憾的语气，像是一不留神被对方跑掉似的，却没有多少遗憾的情绪。
　　太宰治很清楚的知道，此时并不是能抓住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时机。

　　中也甩了甩终于获得自由的手臂。
　　“你以为我会做什么啊。”他语气漠然。
　　正快步走向侦探社长的太宰治回头，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曾经搭档的表情。
　　“不都提醒过你吗。”太宰治小声嘟哝了一句，突然眼睛一亮，“啊，对了，这一切背后应该还有一位执棋人，那个可能是操控着小白命运的人，中也有兴趣去找她吗？”
　　“她不是说了吗，希望你不要因此去找那个人麻烦。”中也神色淡淡的。
　　“但是……”青年迈出一步，脚下地面即刻塌陷，裂纹向外蔓延，“那只是对你说的话，没有这么跟我说吧。”

　　其实，中原中也是明白的。
　　那一天，太宰治用唇语无声地告诉他，白并不是“书”的安全装置。
　　【她是“书”的自我毁灭装置。】
　　就算再讨厌这位前搭档，中原中也也不得不承认，太宰治的判断从不曾错误，他的预言每一次每一次都那么精准的实现了。
　　那时候，就知道会是这种结局。
　　只是……太快了。

　　说着“用另一种更简单的方式去夺回Q”的少女，不是去制定什么奇袭路线，反而坐下来，在一张空白纸张上书写着什么。
　　中原中也亲眼见到那张看似平平无奇的白纸是如何出现的——在少女双眼溢满金辉之时，犹如回应召唤，凭空在她手中出现。
　　于是中也便知道，白终于掌握了“书”的能力。
　　她觉醒了——作为自毁装置。

　　中也静静地注视着奋笔疾书的少女。
　　世界忽然特别安静，直到白的身上响起了铃声。
　　打来那通电话的，是一个带着哭音的女孩子，从声音上判断，大约比白大不了多少。
　　“不要去，你会死……你会消失的。”对方是这么说的。
　　然而中也看到少女微笑了。
　　“遥，没关系的哦。”密长的眼睫垂落，半掩了淡金的眸子，她轻声说，“身边的人会死去，能看到这样的未来，却无力改变，是件很难过的事情吧？在这世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有无数人因为意外而死去。你拥有能够干涉他人命运的潜力，但是只有全力去做，才知道自己真正能拯救的人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对我而言，能在别离到来之前，有这样与你最后交谈和道别的机会，就已经十分幸运了。”
　　“不是因为任何意外，而是自己选择自己的终点，就已足够了。”
　　直到这段通话结束，沉默许久的中也忽然开口：“所以，是你自己选择的吗？”
　　少女放下了手中的笔，转身看向他，微微仰着头。
　　“中也先生如何认为呢？你认为我，具有这种选择自己的道路的……自由意志吗？”
　　“毫无疑问。”湛蓝的眼眸完全纳入她的倒影，“在我的眼中，你是中岛白，仅仅只是中岛白，不是其他任何人，也不是什么容器或者装置，你的意志独立且自由。”
　　白灿烂地笑了，“那么，就并不是命运注定了我，而是我选择了这种命运。”
　　少女忽然睁大了眼睛，因为对面的人忽然俯身，轻柔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灿然的金色颤动，似有波光潋滟，浮动无数细碎光影。她猛然闭了闭眼，才笑着对他说：“中也先生果然太过温柔了啊。”
　　“我稍微有些后悔呢，那么鲁莽地告白的事情……”少女低声说。
　　“你应该感到后悔。”中也盯着她，说道，“如果你那么早就擅自选择了去死，你所喜欢的我，再也不会等待你这个人的未来。”
　　“人类是自私的。”他说，“永远先考虑自己的事情，这是人的天性。总是顾虑着别人的心情，不为自己着想的话……根本就不是人类的样子啊。”
　　“更自私一点啊！”中也喝道，“既然都已经决定了自己的命运，在最后的时候，更加真实地面对自己的心情不行吗？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在担心别人因此难过，还在体谅别人的心情，说什么后悔告白……”
　　话语戛然而止。微微仰头注视着中也的白，清楚看见他蹙着眉的模样，那张任谁都挑不出瑕疵的脸上，显而易见是一副……该被称为悲伤的表情啊。
　　“是太宰先生吧？”少女忽然歪头道，“那天在海滩的时候，他告诉了中也先生我是‘自毁装置’的事情？”
　　中也沉默。
　　“所以，中也先生才请我喝酒了啊。”她的眼睛不闪不避，直视着他的悲伤，“难得以人类的模样来到人间，连酒都没喝过的话，未免太可怜了……是吧？”
　　“所以中也先生应该能明白的吧……比如‘人生的厚度’这类词语。我们作为人的一生，不是用活过多长时间来衡量，而是经历过什么、拥有过什么。是啊，原来是这样啊……即便是很短暂的时间，但是无论酒也好，喜欢一个人也好，我都品尝过了，没有一无所知的死去，是多么幸福而无憾的事情。”
　　“因为对这么温柔的中也先生来说，要看着刚刚对你告白过的人消失，会难以接受吧。这么想着，才说后悔那样做了。但是中也先生说我要自私一点，那么……希望中也能微笑着祝福我，这种任性，是可以的吗？”
　　“我现在可是笑不出来啊。”中也叹息般地闭了闭眼睛。
　　“但是我祝福你。”
　　我祝福你，宁愿放弃自己也想要达成的事情，你所愿望的一切，都将实现。

　　脑髓地狱破解，未知的蓝色异能也随即消散。
　　驾驶黑色机车把乱步带来的黑发男子，在同一时间忽然不见踪影。

　　乌发红瞳的少女仰头看着天际，在那里，蓝色异能的光芒在渐渐散去。
　　“这位小姐姐，你是什么人呢？”
　　身后传来少年清朗的问话，少女歪头看去，宫泽贤治站在那里。
　　另一条路上，武装侦探社的医生与谢野晶子扛着电锯，微笑着盯着她。
　　……似乎是、完全是被围堵了呢。
　　少女脚尖微动，刚准备动作，一把匕首突兀地架在她脖子上，刀尖离细嫩的皮肤只差几毫米的距离。
　　持刀人的身形，这才缓缓在她身后浮现。
　　谷崎润一郎左手按着她的肩膀，右手握着匕首，完全控制住了她整个人。
　　他的异能“细雪”，可以在自己周围一定范围的空间内，将自己或者其他任何人、物在敌人眼中完全隐藏，也可以投影幻象——是搞情报或者暗杀绝顶好用的能力。
　　“不准动。”谷崎润一郎低声道，“不想死的话。”
　　红瞳微微睁大，仿佛涣散了一刻，这一瞬后，像是又想起什么，红瞳少女回过神来，眼眸里浸润着水光一般。
　　“啊……”她微微歪了歪头——为了避免刀尖不小心戳到她的脖颈，谷崎润一郎甚至不得不把匕首往外微微挪了挪——随着少女的动作，她鸦羽般的墨发散落了一些，细碎地半遮住了面庞，让那双红眸和半边脸庞都隐藏在了阴影之下。
　　红瞳少女开口，莫名地道歉：“对不起。”
　　“差点又忘记了呢……”只是细碎的低喃，不像是跟任何人对话的话语。低语之中，一直紧盯她的宫泽贤治和与谢野晶子都未曾看清发生了什么，下一个瞬间，便见红瞳少女已脱出掌控，而谷崎润一郎被背摔在地，两人瞬间色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