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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不是老中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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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七点整,赵知苢的耳边准时响起新闻联播的片头时他像是要远离吃人猛兽一样飞快地离开电脑,扑向床上充好电的平板。
他是个平面设计师,所以对他来说ps和ai确实是洪水猛兽,任何与工作相关的事情他都恨之入骨却不得不做。而每晚七点客厅传来的悠扬乐曲就是他的解脱铃。
新闻开始的那一刻,他就要上线吃鸡了。
母亲端着碗筷走到厨房,路过赵知苢房间的时候仍然没忘留下一句对他行为的不满。
“七点到了你又精神了是不是?每天晚上都特种兵特种兵你烦不烦。”
“不烦。”赵知苢熟练的邀请着也在这时候上线的队友,“我要坐飞机了别打搅我。”
赵知苢的工作性质自由极了,准确的说就是每天在家接活儿,甲方发要求他看着弄,弄好了就收尾款。晚上和固定队友打吃鸡的手游,每周开开直播挣点小钱,唯一固定的就是每天得发几分钟游戏视频在签约当主播的短视频平台上。
朋友小左是吃鸡队友里负责手机录屏每天剪视频的那个,她和赵知苢是初中认识的,因为大学在外地所以没怎么联系,毕业之后因为打游戏才重新联系玩到一起。
“哎赵知吕,我朋友那天问我要你微信来着,我给不给啊。”小左在游戏里开麦说。
因为苢字生僻难念,朋友们平时总会叫赵知吕这个外号。
“什么。”赵知苢沉迷搜物资,“你哪个朋友,为啥啊。”
“看上你了呗。“小左说,“我朋友贼好看,你这么多年也没谈个恋爱啥的,要不先聊着试试。”
“别,我对谈恋爱没兴趣。”赵知苢操作着屏幕上背着包奔跑的小人,回了这么一句。
小左边把赵知苢爱用的m416扔给他边说话,“你看咱同学结婚的结婚,有的孩子都快生了,你真没兴趣假没兴趣。”
“我最近贼累,也没干啥就感觉胸闷气短的,别说谈恋爱了,啥都提不起兴趣。”赵主播停下操作着的手,皱着眉认真的对着队友们发问,“我不会天天通宵真要遭报应了吧,这几天我一站起来就眼前一黑想倒。”
“那你还通宵?”另一队友温老师发出疑问,“我看你昨晚上凌晨发朋友圈。”
“我这工作性质,一天对着电脑,你听说过哪个搞平面的准点睡觉,不都天天熬夜作图。”赵知苢抱着平板往床头一靠,这局只是找找手感不会剪进发的视频里,没啥人的时候他们可以边玩边聊天。
洗完碗筷路过的母亲听见又往房间里抛来一句话。
“赵知苢你别不要脸了,你哪天熬夜是因为作图你给我说说,昨天我凌晨四点起来还听见你在那特种兵。”
“妈!”赵主播因为敌人近身快速按着射击键,“我给你说了别打扰我,我这局吃不了鸡必怪你。”
结束了一局温老师说去上个卫生间,于是小左和赵知苢在线聊着天。
“你刚不是说你最近累得很还胸闷气短啥的,要不我给你介绍个中医看看,我正好认识。”小左说。
“中医,我才不信那。”赵主播不以为然,端着可乐一饮而尽。
这是他的生活态度之一,不爱喝没味道的白开水。
“我一会结束了把地址发给你,你看着办,爱去不去。”小左说。
“我肯定不去。”赵知苢笃定极了,“我都是自愈的,完全不需要外力调理,必不去。”
第二天八点整,赵知苢还是伴着清晨的鸟鸣出现在了本市知名中医院的门口。
夏天的早上清爽又温柔,草叶上蒸发的露水发出很重的早晨的味道,也没有白天那么热。赵知苢站在中医院门口巨大的槐树下面,深吸了一口气。
其实他已经一年没有在上午十二点之前起床了,自由的职业让他这种和自律沾不上边儿的人完全乱了作息时间,就比如半小时前他躺在床上苦苦挣扎,最后还是在七点闹钟响了第五遍的时候起来了,晕晕乎乎的对照着微信里发的地址到了地方。
他确实是觉得最近自己的身体状况不怎么样,可能真的熬夜成瘾,凌晨五六点躺在床上准备睡的时候耳朵嗡嗡响,起来之后也寸步不离自己的小房间,心情烦躁又焦虑,还几乎快被自己浑身的疲惫和无力给吓死。
赵知苢可啥也不怕,他最怕死。
于是怕死的人快步走进医院挂号,却在挂号的地方怎么也没找到手机上小左发的医生名字。
“您好,我想挂佟怔大夫的号,请问是在哪?”赵知苢趴在分诊台上指着手机上的名字问答疑的小护士。
“佟老师是今天坐诊的没错,在那边挂。”小姑娘指着刚刚赵知苢所在的那个方向。
赵知苢说了谢谢又跑回去,这回倒是看见了,最中间最明显的名字,于是赵知苢开始质疑自己的视力,估计自己是还没醒。
“主治医师佟怔…”
赵知苢念叨着,手底下开始填挂号单。他心想这个佟医生估计是个经验丰富的老中医吧,赵知苢边想边盯着挂号单上的自己刚写下的佟怔两个字看。
怔,这字看得赵知苢就一怔。之后他也没再仔细看,捏着挂号单就往诊室去了。
“2号赵知苢。“诊室门里传来叫号的声音。
为了照顾患者的权益,诊室门上的小屏幕只有滚动的姓名字幕,人少的时候是医生自己一个一个叫的。
赵知苢本来坐在门口长椅上几乎要睡着了,隔着门叫号的声音又小,他依稀听到自己名字两遍才勉强反应过来,匆匆站起来准备推门之前还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这个医生叫对了自己的名字。
赵知苢记得每一个第一次就叫准确自己名字的人,甚至连什么时候,当时的天气,对方脱口而出的瞬间都记得清清楚楚。
因为这样的记忆并不多,大多数朋友第一次见他都是由赵知苢本人自己先念出来自己的名字的,只看着字念的情况下念对的人很少,这位医生是第四个,上一个念对还是一起打游戏的队友温老师。
赵知苢轻轻的推开门,这回他是真的怔了一下。
??不是老中医?
准确的说坐在桌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看起来甚至比自己还要年轻,赵知苢站在那边抠手边分析这位是不是自己要找的大夫,他怕自己是因为没睡醒进错屋了,成年人看个病两次三番医生都找不到,那可太丢人了。
“过来坐吧。”桌前的医生发现门口傻站着的男孩,边说着边伸手要接他的挂号单。
赵知苢听见对方又叫自己的时候才被拉回来,手忙脚乱的递过去的时候还特地确认了一句,“您是佟怔大夫没错吧。”
“我是。”佟怔疑惑了,门上挂着巨大的名牌,自己桌子上搁着巨大的名牌,甚至自己胸前还别着个名牌,这人都没看见吗。
前几天医院给门上安那个古色古香的名牌的时候佟怔还给同事吐槽来着,名字也不用那么大吧,一个佟字快赶上自己的头大了。现在佟怔觉得医院安这个挺有必要的,还真有人看不见。
“赵知苢是吧。”佟怔展开他的挂号单,往电脑上录入患者信息。
“啊…对。”赵知苢这会儿倒发现桌子上的大名牌和人家白大褂上的胸牌了,再然后他的视线转移到了佟怔的脸上,就那么盯着他录入信息。
一开始赵知苢听到小左说中医的时候脑海里是立刻构建出一个和蔼的老中医形象的,但是现在似乎是因为对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很好的原因,赵知苢感觉人家比自己都年轻。
只是这个佟怔看着一点也不像现实里的医生,更像电视里演的那种很标准的医生,年轻有为的样子,白大褂穿得挺拔,带着很斯文的眼镜,干净利落也让人信服。
趁着佟医生在录入信息,赵知苢拧开出门前随手抓的那一瓶可乐喝了一口,甜蜜冰凉的气泡从喉咙滑下去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很开心。
或许是因为他真的太久没出门了,晚上不睡白天不醒让他的活动时间只有黑夜没有太阳,赵知苢一直紧张又焦虑,直到进医院之前都是提心吊胆的。
这间诊室很大的窗户朝着东边,落在桌子上的阳光让赵知苢有种很珍贵的感觉,而且,看病的这个医生还直接念对了他的名字。
空气里充满着一种来自中药的微苦却让人安定的味道,似乎还混着一点医院本来的消毒水味,这是赵知苢从小就莫名喜欢得两种味道,于是现在他是一点也不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