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游[刑侦]》绫羽

80、第八十章

　　从北方吹来的冷空气一阵阵袭来，带来了太多阴郁的云。从简蔷他们离开商市回到洪市开始，天上的乌云就从未散开。
　　简蔷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急雨，心情不是很好。赵国安掐了一根烟走进来，他缩着脖子抖了下嘴唇，推门进来的时候还带进了一阵寒气：
　　“这个天哟，说冷就冷，今天穿少了。”

　　“这就是没有女朋友的坏处了。”包阳嬉皮笑脸开口，商市回来以后，他们闲了下来，这几天基本都在处理一些文件和应对检查，少了惊心动魄，多了些日常的琐碎，时间便缓下了脚步。但这对于刑警来说，于公于私都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说的你好像有一样！”赵国安瞪了他一眼，谁知包阳反而贱兮兮地朝他眨眨眼睛：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

　　赵国安怔了一下，他看看包阳，有些惊讶地问：
　　“有啦？哪家姑娘这么啊？多久了啊？就是说咱们在商市累死累活破案的时候，队长你在洪市背着我们谈恋爱？”
　　包阳没接话，他就朝他笑，笑得赵国安都有些不耐烦了：
　　“什么啊，到底有没有？”但包阳始终没回答，于是心里痒痒地赵国安朝正在认真整理资料的顾辰樟走过去：
　　“大白，你有听说？”大白这个称呼也是赵国安起的，他说顾辰樟高高大大，脾气又很温和，还特别有责任心，像极了《超能陆战队》里的大白，就给了顾辰樟这么个绰号。
　　“听说什么？”顾辰樟手上是王局给的任务，对他来说，不破案的日子同样忙碌。也许他们队在文件整理上都得指着他了。

　　赵国安一看这家伙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们的谈话上，索性放弃了。这时，简蔷终于从窗户前转过身，看到赵国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朝他挑了下眉头：
　　“干嘛？”
　　“队长说他谈恋爱了……总不会是你吧？”
　　“噗——！”包阳一口茶喷出来。
　　“咳咳咳咳……”简蔷被口水呛到。两人对赵国安的脑洞表示无以言表的佩服。

　　“你趁早把你的嘴闭上吧，小心丫头等会儿拖你去练靶子。”包阳开口。
　　简蔷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来：
　　“赵国安，我不会告诉你的，你永远都别想知道是怎么回事。”简蔷很平静地回答，“这样你永远都会很难受，只要你难受我就放心了。”
　　“……好毒。”赵国安半天憋出这两个字，而一边的包阳和顾辰樟都情不自禁给她鼓起掌来。尤其是包阳，他还朝简蔷眨了下眼睛。他和简柔从商市回来以后，的确又联系起来了。尤其是最近，每天晚饭后，他只要有空就会找简柔出去兜风或者散步，这个简蔷是知道的。但和从前不同，简蔷已经不会去抵触这件事，她觉得自己的确应该在心理上也慢慢远离简柔，学会独立的同时，也放姐姐自由。加上简柔从一开始就说，她希望能秘密交往，这也成了包阳和简蔷都守口如瓶的原因。

　　阴冷的雨被玻璃窗隔离在外，温暖的办公室又恢复原先愉快的气氛。虽然如此，但简蔷端着专业书读得心不在焉。她已经很久没和陈飞濯有联系了，他就像是凭空失踪一般。那晚的赏月后，他就像再无音讯。这一周时间内，简蔷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连微博、朋友圈这些社交平台也不见他的身影。每次想到这里，简蔷都会不由自主出神，会盯着自己的手机看上半天。
　　今天，她又是这样，正在出神的时候，办公室里包阳的电话打断了她的思绪。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指向包阳，大家都害怕在这样的天气出警，而包阳接下电话以后的表情却越来越难看。原本因为恋爱而温柔的轮廓，不知为何会因这通电话而磨出棱角。三人心里隐隐约约都能猜到一定是个大案子，但当包阳挂了电话看向他们以后，他说出的话还是让三人都吃了一大惊：
　　“是813陈同的灭门案。”
　　“陈同……”顾辰樟顿了顿，“是……陈飞濯的爸爸？”
　　“嗯。”包阳点头，一边听到内容的简蔷早就两眼发直：
　　“这个案子怎么了？”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冷，那是努力压制住心里的急躁才勉强说出的话：
　　“陈同当年失踪的妻子，邱蔚的尸骨被找到了。”包阳回答，“刚刚王局打电话给我，这个案子本来就是十多年前未破的大案，再加上死者身份特殊，当年也引起过不小轰动，所以肯定要重启全力再调查。”

　　三人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包阳便已经催促他们立刻出发。
　　听到这些的所有人都不会再因为雨天而厌恶出警，他们都迫切希望知道一切的真相。在包阳通知法医痕检一同加入后，简蔷还是没忍住走到包阳身边问他：
　　“是谁报警的？”冥冥之中她总觉得会是那个人，包阳表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陈飞濯。”

　　※

　　汽车开了足足有两个小时，发现尸体的地方在洪商高速沿线。这条公路连接了洪市和商市，沿线还通过了孟市、恒市等地。
　　包阳他们下车后便打起了雨伞，但没过多久，雨水便几乎浇透了他们身上的衣服。
　　尸体所在的位置在高速护栏下面，一处靠近河浜的泥潭边。简蔷跟着包阳顺着泥泞的斜坡下到了泥潭旁边，几根森森的白骨露在泥土外，在雨水的浇灌下显得苍白可怖。简蔷走到了包阳前面，她望着那些凸起的被泥土衬托得异常扎眼的骨头皱起了眉头。她左右仔细辨认了一边在场的所有人，似乎没有见到陈飞濯。对于他的缺席，简蔷感到一种无力，而这种无力随着降落在雨伞上的雨点，更是化为了无法言说的烦躁。她抿紧嘴唇，掏出手机拨通了陈飞濯的电话，可对面却始终没有接。简蔷连打了三个电话，他始终没有接起。于是简蔷打开微信直接给他录了一段语音：
　　“你在哪里？不是你发现了妈妈的尸体吗？这个时候难道还有空到处闲逛？你不是又躲起来写案子了吧？难道你妈妈的尸骨都没有你手上的案子重要？”

　　“你也别这样说，”包阳就在她身边，听见女孩儿连珠炮一样的质问，他还是开了口，“他恐怕也是知道了妈妈到底还是去世了，心里实在不好受。”
　　简蔷忽然震了一下，她似乎从没有想过他会因为不坚强而提早离开现场，她从不会把这种反应和陈飞濯联系起来，但他又何尝没有这样干过呢？那次自己成为人质的时候，他不就因为难受而急急地离开了现场，说不定这次也是呢？
　　这个现场并不复杂，除了一副白骨，白骨身边还有几片破布，看上去应该是邱蔚死时所穿的衣服。

　　“在这个地方的话……”包阳的视线一路向上，落在了高处的栅栏上，“应该是被人从车上抛下来的？”
　　“可能还不止。”顾辰樟开口，这一次的现场因为不再是血肉模糊的场景，他终于镇定很多，“如果仅仅是抛下，恐怕不会到今天才找到这具尸体。”
　　“的确。”包阳点头，“抛尸的人还是下了点功夫的，尸体应该有被刻意埋藏。”
　　“是的，我也觉得。”顾辰樟说，“加上这个地方本来就人烟稀少，旁边又是一个河浜，几乎不会有人从高速公路上下来的，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知道这里居然埋着一具尸体。”

　　“你觉得呢？”包阳问向旁边的简蔷，她似乎根本就没在认真走访现场，她只是机械地站在包阳身边，但右手却一直摆在裤兜里，只是想要在手机震动的时候，能立刻摸出来。见她这幅样子，作为师父的包阳表情沉了沉，“工作时间，你认真点行吗？”
　　简蔷深吸一口气，她还是第一次被包阳诟病工作不认真，她实在自责，因为从前的她一直都是楷模榜样，为此简蔷的脸甚至都不自觉红了。
　　但她刚把手从裤兜里掏出来，手机却真的颤动了两下。简蔷立刻拿出手机，她一低头，惊喜地发现短信正是陈飞濯发来的。她连忙点开手机，上面赫然有一张照片。照片上居然是一只又脏又旧的东西，那东西看着像极了一只毛绒玩具：
　　“这个东西是我在现场找到的，带走了，你和包队也说一声。”

　　简蔷愣了一下，她不敢相信，陈飞濯居然会把埋尸现场的一样证物大大方方带走！她怔了一下，他太反常了，简直让简蔷无法相信！女孩儿出了会儿神，还是把消息拿给包阳看，对方果然气愤地大骂：
　　“胡闹，他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简蔷没有回答，但她却把这张照片端详得很是仔细。她突然想起之前看这个案子卷宗的时候，在失踪物品一栏，似乎曾写过一只小熊毛绒玩具。那只玩具是陈飞濯妹妹陈菲晴的，但现在，它却出现在现场被陈飞濯带走，简蔷觉得陈飞濯必然是有什么不得了的用意。

　　而此刻，一个更为诡异的问题从简蔷踏入现场开始，便在她脑海中萦绕：
　　“包队，你说他是怎么突然知道他妈妈的尸骨的？”
　　“……”
　　“难道是有人告诉他的？”简蔷继续猜想。
　　那么这个神秘人，究竟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