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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人葬-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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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人葬
——这是一个没有爱情的世界
这是一个冰冷僵硬的童话
我坐在紫晶锻造的石阶上
郁金香低下了高贵的头
我发誓,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喜欢这个被很多人向往着的叫做东京的浮华虚无的大城市。
原因很简单,它让我成了一无所有的流浪儿童,不,是流浪的大好少年。
我本该是一个欣欣向荣茁壮成长拥有美好前途光明未来以后一定能左右逢源脚踏N条船的青年才俊最佳接班人。那么,为什么我现在会身无分文饥寒交迫垂死挣扎(呃……这最后一点是有那么一丁点夸张的成分)在这人来人往的街心花园?
思考5秒后我不得不中肯地得出不怎么令我满意的结论:离家出走需要极高天份偏偏这正是我这个举世无双的天才少年所缺乏的。
早知道就不要一时冲动逃家来到这里了,不然不会在全日本据说最高水准的东京地铁上被人偷光了一切财物连我裤子口袋里用来救急的几百円都不放过。害我现在浑身上下除了放在内衣小暗袋里的硬邦邦的身份证什么也没有——为什么我没有习惯把钱也放点在那里?
妈的,别让老子再看到你们不然一定会用AK—47打爆你们的头!
恨恨的诅咒敌不过生理的欲求不满。肚子第91次大唱空城计时我想着是不是应该放下所谓少爷的身段干点破坏城市良好风貌的事,再怎么说少爷也是人喝西北风我肯定活不了。放眼四周沮丧地发现连个破罐头破帽子都没有,最基本的配备都不具备我该怎么做乞丐?
堂堂日番谷家的少爷竟然在东京沦落到连乞丐都做不成……不知道这消息传回本家老头子是会帕金森还是干脆两腿一蹬来个眼不见为净。
“嗨,那边那位可爱的小弟弟能帮我个忙么?”
正在脑中构想某张讨厌的老脸扭曲成一团的模样,耳边传来京都腔不轻不重的呼唤,硬生生扯断了思绪。
不确定他在叫谁心里很爽快地否决了对我说话的可能性,却又本能地回身过去探看声源。
一个男人。这是废话我知道,重要的是“男人”这个词前缀的定语。
一个似乎正在朝我笑得很灿烂很阳光却又会让人很有想扁他一顿的冲动的嚣张的男人,身后跟了一串看上去鼓鼓囊囊的帆布大口袋,大得能容纳一具成人的尸体。
不大肯定地比了比自己。我想他是不是真的中了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在对我说话因为身边来来去去忙碌的人群里似乎找不出一个可以被认定为“小朋友”的人。
到头来我还是太有可悲的自知之明了呐!
约摸是见我有了反应,他笑得更加兴高采烈,快速跑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形站定在离我10公分远的地方不偏不倚挡住了投射在身上用来取暖的微弱的冬日残阳。
“小朋友呀,你一个人在这里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帮我一个忙的话我也许能解决你的烦恼哟!”
盯着伸过来的营养不良又细皮嫩肉的爪子,寻思着把这玩意儿切下来清蒸还是红烧的同时心里念叨如今的人口贩子为什么总喜欢玩复古。半分钟后我翻了翻白眼郑重其事告诉他:第一我有名有姓不叫小朋友,第二我已经15岁早八百年前就光荣脱离童军队伍阁下要再叫我一声小朋友我不敢保证自己暴走以后不会变身新世纪新气象的哥斯拉。
“啊啦,脾气很大呢少年仔,就算你15岁了可你还是未成年呀!”他丝毫不为所动一手更是放肆地摸上了我那头新漂的纯白的头发夸张地企图弄乱我好不容易保持的发型,“肚子饿了吧!”
不想在这笑得类似狐狸的男人面前认输肚子却偏偏极不争气。心里一万个不甘心脸颊依然不受控制火辣辣地发烫。控制情绪向来不是我的强项不然我没必要吃力不讨好地上演“苦儿流浪记”。
男人虽是一直眯着眼如果我没有近视远视弱视幻视他的笑容绝对正在恶质地加深。
内心没有底气至少要外强不能让别人就这么轻易抓了我的把柄。粗声粗气送过去一句“你笑得真是难看死了小心下巴脱臼嘴巴裂掉”,没有实质性的威胁很明显不具有任何效用。
“哎呀呀,真像只受伤的小狮子呢!”他俯下身来,银白的发间弥散开郁金香淡淡的芬芳,满身却是完全不搭调的诡异的柿子的清香,“帮我这个忙,我保证你在东京衣食无忧吃香喝辣还有车有房,怎样?”
听上去像煞逼良为娼的软性诱惑而我就是那个经不住物质诱惑的无知少年A。
思索了0.01秒之后我慷慨英勇地做好了赴汤蹈火的准备——所以说世界的本原是物质马克思那个糟老头的废话中还是有那么一两条是正确的。
“说吧,要我做什么?”顺便瞟两眼被男人遗弃在了3米之外几个孤零零的大口袋。如果让我帮他毁尸灭迹不知道吃饱喝足后我会不会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呵呵,我最喜欢听话的好孩子了呐小狮子。”手的力道更重,我怀疑他是不是很想我永远都长不高。
“很简单,帮我提这些钱。这么多我一个人搬不动。”
什么啊你不会自己打车啊你是白痴笨蛋低能弱智么……等等,他刚刚说什么?这些袋子里满满装着的,该不会都是……
“是钱哟,不过现在不能让你来确认呐!”好心回答我内心的疑问,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这里的钱,应该足够你顿顿美食夜夜笙歌吧!所以,帮我好不好?我让你加入哦!”
京都腔特有的柔软从那张淡粉薄唇中冒出来有种说不出的甜蜜,我在那一刻像被人下了迷药被鬼怪附了身浑浑噩噩握住了冰凉纤柔的手。
“我叫市丸银,你呢?”
“日番谷,冬狮郎。”
自称市丸银的男人笑得极为奸诈又反常地透出天真,快乐得如同幼稚园孩童交到了第一个好朋友。
“那么,欢迎加入tulip,小狮子。”
日后想来其实这真是个糟糕的开始,但那个时候我竟然没有反驳跟着男人扛着两个貌似装满了钱的大袋子踏上了荒腔走板离经叛道的一条不归路。
我想,自己在那时,可能真的是饿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