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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诡事 ...

  •   子午纪,G星,紫烟港。
      矗立着直指高空的楼将整个城市划开了无数道平行的裂口,自下而上延伸出仿佛能透过一切障碍的白光,将沉沉笼罩下的墨色隔绝在外。
      刚迈出警局大门的男人抬头看了眼略有些刺眼的天,感叹了一句:“你看这夜多苍白。”
      男人正欲再往下接着吟两句,身边的下属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得了吧老大,你是不是还嫌今天不够累得慌,还有心情搁这展示您那语文功底呢。”
      小年轻可还没忘,自家老大明明拥有着糙汉子的直男思维,却偏偏又有着一颗想要做吟游诗人的心。
      回想当初有人为了讨好老大特意整了只挺稀罕的鸟送老大办公室,结果老大捧着鸟笼子欣赏了半天,吐出来一句:“这鸟叫得真像个人。”
      等人走了之后便把笼子随手给了小年轻,嘱咐了一句:“拿回家烤了,省得在这叫唤得心烦。别忘了加孜然,肯定倍儿香。”
      小年轻没舍得,偷偷把鸟捐动物园去了。现在想起还会被老大的恶趣味激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老大名叫柏楚恒,B城警局的刑侦科一把手,正儿八经598大学毕业,学习好,能力强,人还帅得不行。
      就是可惜长了张嘴。
      柏楚恒丝毫没有感觉到手下的腹诽,慈爱地拍了拍小年轻的肩膀:“走啊璟璟,跟哥哥去酒吧喝点?”
      莫璟嫌弃地拍开柏楚恒的手爪子,看着老大足足在他视线十公分之上的俊脸,不为所动:“你身强力壮,我可不行,看看这都几点了才下班,我还想回去抓紧睡觉呢。”
      柏楚恒不以为意地甩甩手,周围办公大楼里的光晕在他脸上镀上了一片柔和。他刚把手伸进大衣里,准备拿支烟,手机却突然响起,“好运来”在衣袋里欢快地叫嚣。柏楚恒淡定地掏出手机,终止了突然诡异的喜庆气氛,眉头却渐渐锁了起来。
      “今天这酒是喝不成了,你的觉也甭睡了。提车,去星云花园。”
      报案人是居住在星云花园二楼的一位妇女,她称半夜突然听到楼上好像传来隐约的嘶吼声,还有什么东西撞击地板的咚咚声。她家现在就她一个人在家,大半夜的实在渗得荒,加上真怕楼上出什么事,便直接报了警。
      柏楚恒和莫璟到的时候,报警人所居住的楼下已经停了一辆警车,红蓝不断相间闪烁着。有小民警刚从车上下来准备进去,柏楚恒便领着他们直奔三楼而去。
      莫璟悄悄说了一句:“这不会是夫妻俩吵架吧,这种事情跟你报备一下出警就可以了啊,咱们没必要还过来一趟吧。”柏楚恒没接话,他从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就突然不安起来,随着时间推移,这种莫名的不安渐渐扩大起来。
      来一趟吧,就当是折腾个安心。
      一行警察放轻脚步,却在楼道里听见什么嘶吼声。直到到了三楼那个住户门前,门一看就是那种隔音特别好的材质,柏楚恒将半张脸贴在门上,隐约才听到了可疑的声音。
      他敲了敲门:“警察,麻烦开一下门。”
      并无回应。
      柏楚恒敲了敲,而后仔细听门里的动静。隐约的声响还在持续。
      他冲旁边的小民警使了个颜色,两个小民警便心领神会地迅速拿出秘密特批研究出的新型工具,不一会轻轻撬开了门。
      血腥味和凄厉的嘶吼声扑了满脸。
      柏楚恒迅速判断出声音来源,直奔卫生间而去。
      “砰——”的一脚踹开门,骤然出现的景象让柏楚恒和身后的同事都惊得楞了一下。
      没有什么夫妻吵架,更不是什么家暴。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只有一个在地上扭曲的男人。
      或者说,他现在更像是发出凄厉呜咽的一个怪物。
      人形怪物不断用手肘和膝盖撞击着地板,嘴角向两边撕裂开,血糊了满脸,而那张嘴露出森白的牙齿,正疯狂地撕扯着自己身上的皮肉。
      血水漫过地板,爬上了众人的鞋面。男人身上基本没有一处足够完整的皮肉,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筋脉白骨,牙齿磕在上面,发出渗人的摩擦声。
      柏楚恒迅速扑上去制住男人的两条胳膊,还连着骨头的几根肉条摇摇晃晃飞溅着满载腥气的血滴。虽然已经是这幅惨不忍睹的样子,但男人的力气却极大,不断挣扎着,发出狰狞的吼叫。民警也都回过神来,急忙上前将男人按住。挣扎中,男人嘶吼着狠狠咬上了莫璟的胳膊,过分尖利的牙齿刺穿皮肉筋脉,生生撕下一片肉来。
      莫璟硬生生扛了下来,没有立刻躺在地上痛呼,而是惨败着脸颤抖着退到一边。众人合力将男人制住,又立即叫了120。
      走出楼道的时候,柏楚恒看见一个身影隐入对面的居民楼道里。
      虽然只有短短的几秒,但是柏楚恒极佳的视力依然让他看清了那个人的大致容貌。
      那是个过分清秀的男生,茶色的头发柔柔垂在肩上,眼角是好看的下至。明明应该是人畜无害的脸,却因为薄唇的弧度平添了几分凌厉。
      是个美人。
      但是眼下的情况明显不允许他去细细欣赏。
      柏楚恒揪心地扶着莫璟上了救护车,那边想刚从血缸子里爬出来的男人被牢牢拷在救护车的床上,挣扎嘶吼的狰狞模样吓得周围的护士脸色惨白,皮肉伤太多,只能迅速测了血型强行按着输了血,又推了针药剂,逼迫他陷入昏迷状态。
      很快,长长短短的笛声迅速离开了这座被打破宁静的小区。
      救护车飞驰着到了医院,手术室的门紧紧合上,代表抢救中的红色灯光折射进柏楚恒此时阴翳一片的眼中。三个小时之后,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推开,柏楚恒急忙上前,男人被包裹成一个粽子,吊着水,依然在昏迷。
      医生说他第一次见失血这么多还能活着并且生命体征都没有什么大问题的。皮肉撕裂和骨头裂缝已经得到第一步处理,需观察几天之后再进行皮肉移植。
      柏楚恒稍稍松了一口气。莫璟的伤口也暂时处理止血了,因为体力透支过多,处理完直接在病房睡下了。柏楚恒没有再去看,而是直接开车回了警局。
      他有太多事情捋不清楚。
      办公桌上的小仓兰有气无力低垂着头,像是被空气中掺杂着咖啡味道的烟味儿给呛到了。一只手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柏楚恒看着另一只手上夹着的东西,陷入沉思。
      那是他刚刚从男人家带回来的。
      当时这个类似于芯片的黑色小东西安静躺在卫生间的洗手台上,柏楚恒一瞬间的直觉让他注意到了这个很容易被忽略的黑色小卡片。但是这个黑色芯片并不适用于目前他能接触的任何机器,无论是手机、平板、还是电脑,甚至局里的新型检索器也不行。
      疑点太多了。比如为什么那个男人几乎是在往下淋血却依然活蹦乱跳,又或者明明关节骨裂却依然能大力挣扎。
      柏楚恒夹着芯片的手指不自觉收紧了些。
      就在这时,“好运来”又在空荡冷清的办公室想起,门没关,在走廊回荡出诡异的回声。
      心中突然炸开一道惊雷,柏楚恒甚至有些慌乱地抓起电话,里面传来留守在医院的小民警更为慌乱的声音:“出事了老大!”
      雷声的余响依旧在柏楚恒脑中嗡嗡回响,从小民警像机关枪一样哒哒哒的语速中,柏楚恒大致明白了发生的一切。
      那个男人突然清醒过来,挣脱开了固定架和纱布,生生把自己的心脏挖出来了。
      死了。
      办公室冷白的灯毫无生气的打在瓷砖上。柏楚恒抓起外套,刚要冲出门去医院,就突然一阵头晕目眩,直直栽倒在地上。
      记忆中的最后一眼,是一闪而过的黑色芯片。
      不知过了多久,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将他唤醒。
      入目是灰白色的天空,还有看不到边际的同样灰白的海。
      以及苍黑色的大片礁石。
      这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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