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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吹皱一池春水(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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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离上次逛街已经有一个多月,新历一月十八日了,大家都不知不觉长了一岁,陈慕周今年也24了。北京这几天冷的料峭,雪倒是一直都没下,只压抑的很,空气仿佛都凝成了团。前天曲默就打电话和他说今天是他爸妈结婚三十周年纪念日,加上他大哥儿子满月酒,算双喜临门,准备操办一下热闹热闹,要他今天和陈静阳罗鹏程一起来。
三人晚上七点的时候往曲默家别墅赶去,曲默家在北京也算数的着的,陈慕周他们到时外面已经停满了高档轿车,罗鹏程感叹:“中国有钱人是真有钱啊。”
“可不,都堆北京城了。”陈慕周嘴上和他说,脸却和迎上来的曲默笑着打招呼。
“你们总算来了,走,我爸妈唠叨了好一会,非说我两嘴没毛,办事不牢。”曲默说着就给他们往主席台旁曲父曲母那带去。
陈慕周以前来过他家,送上礼物就没他啥事了,在一旁看着曲默向他爸他妈介绍罗鹏程和陈静阳。
曲父笑声朗朗,挨个拍了拍他们的肩膀,感慨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曲默和你们一比真差远了。”
他俩还没来得及回话,曲默便在嘀咕道:“虽说这做父亲的羡慕别人家的儿子是人之常情,可您也不能这么贬低自己儿子不是?”
曲默母亲在一旁温柔的轻声道:“我看我们家默默也挺好的。”曲默母亲是那种小家碧玉的女人,即便是护起短来也带着温婉,让人怜惜,难怪曲父爱她三十年如一日。
曲父听妻子发话了,连忙朝自家妻子笑呵呵的道:“是,是,也不看是谁儿子。”
几人都笑了,这时门厅又来了不少人,曲父和曲默歉意地朝他们三人笑笑,便往来人迎了上去。
他们往四周扫了一眼,陈慕周突然笑了:“我看到了个好地方。”
罗鹏程也笑:“我想我们看中的是一个地方。”两人相视一笑,便朝角落里的食品区走去,他们可都是热爱工作的良好青年啊,科学家不都承认脑力活更累人了么。他们可饿坏了。
食品区这会除了几个服务员来来回回走动,根本看不见几个人影,他们也不怕特立独行,各自拿了盘子挑东西,还不时的在心里庆幸没人和自己挤,殊不知世人都在为生活熙来攘往,哪里肯为了一顿食物放弃这个经营人脉的好时候,像他们三人这样生来便是天之骄子的又能有多少。
他们端着盘子随意的在角落里捡了张座,天虽已经是黑透了,室内的灯光却好比十二点的太阳,正是最光明时刻,宴会的生命在这样的亮度下才刚刚开始,舞厅里,吧台前三三两两都立着、坐着各色年轻的年老的绅士淑女,交杯换盏间笑语燕燕,觥筹交错,做工精致,面料华丽的礼服在灯光下像随行的时装演出,只演绎的不是服装,而是夹杂各人幻想的一个纸醉金迷的梦。
罗鹏程叹息着说:“这真是一个繁华世界啊。”听不出是沉醉其中还是冷眼旁观,或许都有。
陈慕周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哦,你喜欢?”
罗鹏程思索了一下,苦笑:“或许吧,已经习惯了,没了我还真受不了。”
陈慕周漫不经心:“是么?”可惜他是无法体会他的感受了,只因他还没有踏入就已心生厌烦了,在这里他的梦是做不下去的。
罗鹏程转头向陈静阳笑:“你呢?”
陈静阳端起手边的红酒喝了一口,没啥情绪的回道:“无所谓。”
罗鹏程笑:“还真像陈静阳讲的话。”
人群传来不小的骚动,不少人都往门厅看去,陈慕周不经意的抬头,原来是卓竟航一群人。里面不仅有刘月,还有卓父卓母,连哲胡岩几人更是不用说都在。他们这一群豪贵,远远望去,还真是晃眼,各各仪表不凡,连卓父卓母都保养得当,看不出真实年龄,而且又是真正说的上权势滔天,别说这点骚动了,搁哪跺跺脚,都得震上几震。毕竟北京再多权贵,高档次的也是数得过来的。曲默一家人早迎了上去,众人都或赞或羡,好不热闹。卓竟航这人生来是众星拱月的人物,又手段了得,到哪都能引起所谓的高潮,这排场倒是符合他一贯的风格。他今天是一袭纯黑的休闲西装,里面是白色的衬衫,没有打领带,第一颗扣子也没扣,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从容的寒暄,无限风流。压过了身旁的所有男男女女。
突然卓竟航像是有感应似的看了过来,陈慕周躲避不及,俩人视线对了正着。隔了几十米远的距离,和裹了华衣的男人女人,他眼里幽暗难明,陈慕周扯出一丝笑意,算是招呼,径直低头吃着盘子里的食物。吃了两口便觉得腻,握着叉子无聊的戳着面前甜点,冷笑着想不知今晚能否善了,就怕卓父以为他弄死他孙子,没消气还得上来拳打脚踢,他们可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那边好一阵热闹,曲默忙的板凳都没沾,只能偶尔朝他们歉意笑笑。
卓竟航和他几个跟班都朝他们这边走来,让陈慕周惊讶的是他竟然看见陈静阳的秘书李玫也在,她一个月前进的盛凌,第一眼看见她,他知道她是看上陈静阳了,他虽不太希望自己小跟班被别人觊觎,但他不能自私的自己不爱,还不准别人爱不是,再说陈静阳也没拒绝,他个外人更说不上了。只是现在看来她怕即便不是卓竟航的人,也被卓竟航他们利用了去,回去真不知该怎么踢掉这个有意无意的奸细?
李玫首先冲到陈静阳面前,笑道:“陈大哥,你也在啊?早知我晚上就和你们一起来了。”说完又朝陈慕周和罗鹏程吐吐舌头,一副俏皮模样。
陈静阳看了她一眼,只点点头,没有开口的欲望。
刘月闻言,佯装不悦道:“你这么说我们可要吃醋了。”
李玫赶紧跑她跟前抱着她的手,讨好道:“你们对我也很重要的。”给陈慕周看得直起鸡皮疙瘩,他想着刘月这条毒蛇的手不定有多少脏臭的东西,她还敢抱!这陷入爱情幻想的女人还真不理智,他决定以后离李玫远点,省得被传染。
她们俩个女人再配上李美华和叫瑾儿的女人围在一起自发的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继续唧唧歪歪,人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这三个女人配上一条毒蛇可不是好戏!
胡岩和刘峻应几个美女的要求去给她们盛食物。
卓竟航和连哲拉过陈慕周对面的椅子坐下,卓竟航看了陈慕周半饷,沉静地开口:“身体好些了么?”
陈慕周想这台词真熟,“恩。”他回答的漫不经心,盘子里的蛋糕被他戳的乱七八糟,他看着一阵恶心,厌恶地放下叉子。
卓竟航看了看他的盘子,“我看那边刚上了不少中式的甜点,我给你拿些过来?”说着便要起身。
“不用,我饱了。”
卓竟航也不尴尬,反而少有的露出了笑容,转朝罗鹏程道:“罗经理,慕周工作怎么样,他以前最讨厌工作了。”说着似乎想起以前,笑意更深了。
罗鹏程微笑的看了陈慕周一眼,道:“他呀,工作可积极了,很难想像他以前讨厌工作的样子。”
“是么?真长大了。”卓竟航淡淡的说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有四位男士结伴过来请坐在这的四位小姐跳舞,大厅中央不知什么时候全换上了大朵大朵的探照灯,像暗夜中生的无根的幽灵花,漂移不定,优美的华尔兹舞曲也适时响了起来。一个大厅瞬时成了两个世界。他们四队男女翩翩入场,俊男美女的搭配顿时让舞厅生色不少。
罗鹏程这会也起身往一个美女的方向走去。
卓竟航突然道:“慕周,一起跳个舞怎么样,上一次好像是一年半以前的事了,这一年半的时间真长。”说到这神思有些恍惚,好像是回忆过去的一年半的时间,再度开口:“想象不到的长。”
陈慕周似笑非笑的抬头看他,这情话说的不着痕迹的,难怪自己以前痴迷,配上那脸那气质,还真容易打动人,他忽然想戏弄他,故作伤痛地开了口:“以前让人打折了腿,医生说再也不能跳了。”他的医生都是老爷子请的,就是卓竟航也别想从他们口中套出什么情况。
此言一出,卓竟航立刻白了脸,怔怔的看着陈慕周的腿,好像要得知他所言是否属实,他鼻翼微微颤动,半饷好像不能忍受般抬手抱住了胸,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陈慕周。
刚好刘峻和胡岩端着盘子回来,刘峻高深莫测的看着陈慕周,他虽知道陈慕周腿没事,可他当时因为他妹妹并没有和卓竟航说他见过陈慕周,这会儿要说就是拆自己的台,陈慕周也是笃定这点才敢胡扯。
胡岩大概也不知道,表情沉痛。
陈慕周左侧的嘴角微扬,表情阴骘,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果汁。
一直没怎么开口的连哲突然道:“那你怎么能教我滑冰呀?”
胡岩一下恍然大悟,知道受了骗,无奈的看了陈慕周一眼。
卓竟航倒是愣了好一会,似乎不明白怎么回事,好一会才狠狠的盯着陈慕周,仿佛要吃了他。
陈慕周漫不经心的笑:“总算还有一聪明孩子。”半点没有愚弄人的愧疚,他想着刘峻要是来晚哪怕那么几分钟他这话就是真的了。
陈慕周拿起纸巾擦了擦手,站起来就往洗手间方向走,陈静阳一言不发的跟上,也不管剩下几人什么想法。
陈慕周方便完,走到黑色大理石的洗脸台前,盯着船型大镜子里的他自己看——一张邪气的脸,石膏般惨白的颜色,嘴角不经意的微翘。他怔怔的看了会,打开水龙头洗手,即使屋里有暖气,可冬天的水却是针一样的扎手,陈慕周却着迷于这样的温度,捧了水一个劲的往脸上泼,泼了几十下,又抬起脸看着镜子,仍是那张邪气的脸,却多了一丝阴森,许是给冰水冻得。他看着那抹阴森,沉沉哼笑了声,对着始终映在镜子角落里的陈静阳挑了挑眉,道:“走吧。”
刚一从洗手间出来就看见卓竟航斜倚着墙立着,双手擦在口袋 里,微垂着眼,乌黑的两排睫毛,满脸的深不可测,见他出来,冷笑道:“非得见我痛苦你才开心?”
瞧,他腿没断,人还不愿意了,给陈慕周乐得,“真的,刘峻晚来几分钟就断了。”
卓竟航瞳孔缩了缩,好一会开口,“说清楚,刘峻是怎么回事?”
“问他本人不是更好?省得你又不相信。”陈慕周淡淡的开口,他想爱情真的没了,他竟然想用卓竟航的手对付刘月,若是他还是原来的他,是怎么也舍不得让卓竟航为难的。
卓竟航知道他是话里有话,说他当时不相信他没杀死他孩子的事,他沉痛的开口:“慕周,那时我也是没有办法,老头子和刘月都问我要交代,我只能那样才能保住你,我妈有心脏病你也是知道的。”
陈慕周心里冷笑,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保住他就是把他送给刘月出气,他不知道刘月恨他入骨,恨不得生吃活剥了他?陈慕周突然觉得荒唐极了,再不愿多说,转身就走,陈静阳有技巧的隔开卓竟航要拉着陈慕周的手,看了他一眼,跟上陈慕周。
回到大厅的时候,胡岩,连哲以及刘峻三人在吃东西,曲默在一旁端着杯红酒四下看,见着陈慕周连忙迎了上去,一开口就抱怨:“我好不容易才逮着空来看看你,你倒好,让小爷等了好半天。”
“上了厕所你也怨?我总不能像个深宫里的妃子等着爷你临幸吧!”
“鬼扯!”他瞪了陈慕周一眼,突然一拍脑袋,道:“老头子不知道搞什么鬼,说怕年轻人不愿和老一辈一起,搞民主宴会,不统一时间开席,自愿去。你们去不?”
陈慕周笑,“我倒觉得伯父这招开明的很,刚才吃了不少甜品和饮料,这会是再也装不下一点东西了。”说完回头看了一眼陈静阳,“你去吃饭吧。”
陈静阳语气没啥波澜,“不用,饱了。”
曲默没办法,道:“随你们便,反正你们要是饿了随时去。”他指了指身后热闹的舞池,接着道:“看来大家都不愿和一帮老人吃饭。”
“还真多亏了伯父的细致,大家才能那么自在。”卓竟航从陈慕周陈静阳身后走出,笑意盈盈的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