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就像高烧100度》张棣棣

11、被黑后我佛了

　　“周老师。”胡千雯轻声喊。
　　周老师身后是开着的窗户，阳光有点儿晃眼。她下意识地伸手挡了挡。
　　周老师抬头，望过去。

　　胡千雯急忙垂下手，背在身后，端端正正地站着，她尽量让自己举止自然，坦率。
　　她说：“周老师，我是胡千雯。”

　　周老师虽然长得微胖，但冷白的肤色加上良好的气质让她看起来很优雅。
　　周老师一直没出声，双手交握放在桌上，足足打量了胡千雯十秒。

　　她的审视让胡千雯明白周老师知道她的事，她觉得嗓子发紧，呼吸的气息都有点儿乱。
　　“我也正准备联系你。”周老师说。

　　周老师皱着眉，胡千雯刚想出口的话被吓得憋回。
　　周老师表情变得严肃：“贪污学校经费，这事说小了是违反校规校纪，说大了是违法，学校甚至可以报警处理。”
　　违法？
　　听到这两个字，胡千雯的眼珠子转不动，有点儿麻木。

　　她吸了一口气，放在背后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
　　“而且，这件事闹得很大，学校领导收到了很多投诉信，已经影响到了学校的声誉。”周老师继续讲着事情的严重性。

　　“老师，”话一出口，她似乎找回底气，“我不知道甘宁的钱是贪污的学生会的，我们绝对没有同流合污，真的。请您相信我。”

　　她的语气急迫，眼神没有躲闪，带着希望得到别人信任的渴望。
　　周老师觉得她没有说谎，所以表情缓和了点儿。

　　胡千雯想了想，又说：“老师，我家里经济条件不差，我不会贪那点钱的，这事真的跟我没关系。”
　　周老师换了个坐姿，这才去看胡千雯一身的行头。
　　衣服裤子倒是看不出来，但那个亮片包是爱马仕的，如果是真的，少说也得两三万。

　　“这包是你自己买的？”周老师狐疑。
　　胡千雯现在肯定周老师仔细读过“派大星”的微博，要不怎么还能留意到包？
　　胡千雯揪着背包带子，解释：“这是我妈的，她背着不合适，所以送给了我。”

　　胡爸爸做外贸生意，在新市又投资了许多房产。
　　以前她问过爸爸，他们家总资产有多少。
　　爸爸当时说，能在三线城市买下一栋20层的楼。
　　胡千雯对这个没概念，但她知道他们家不缺钱，她头上有一片坚固的屋檐，能挡住大风大雨。

　　周老师听到这儿，对胡千雯的话信了一大半。
　　“你跟甘宁在交往？是男女朋友？”周老师发问。

　　“不是，不是，”胡千雯摇头，又摆手，全身都在否定，“我拒绝他了。”
　　周老师笑了笑，也不吓唬小朋友了。“这事呢，老师大概清楚了。我很高兴你能主动来找我，我会跟院里，还有学校的领导沟通。你也别过于紧张。”

　　周老师笑的时候卧蚕微微隆起，嘴角的肌肉横向舒展。
　　胡千雯觉得就像蓬松的面包，有一种亲切感。
　　这形容显然不对，但她脑海里浮现的就是这样的词汇。

　　她如释重负地长松了一口气：“谢谢周老师理解。”
　　周老师看她黑眼圈重，知道她肯定也有压力，眼神里有丝丝同情。

　　她提醒道：“大学里漂亮的女生确实会受到很多异性的青睐，他们会变着法儿追你，讨你欢心。你这个年纪谈恋爱也无可厚非，但老师还是希望你能注意对方的性格和人品，谨慎的开始一段恋情。”

　　胡千雯知道周老师说这段话是真心为她好。
　　她摆出成功接收使命的肃穆神情，立正，鞠躬，“谨遵周老师教诲。”
　　周老师被逗得咯咯笑，摆摆手：“不用那么严肃。”

　　上午第一二节没课，第三四节是思政课。
　　她跟季圆圆去得晚。
　　因为是整个专业的大课，所以她们到的时候人已经很多了，只剩下第一排和第二排有空位置。

　　胡千雯和季圆圆一出现，整个教室安静了几秒，所有人都将视线集中到胡千雯身上。
　　“呀，她来上课了。”
　　“哇喔。”
　　教室里传来小声的议论声。

　　胡千雯扫视班上的同学们，他们脸上的表情各异，可是他们的眼神里都透露着某种探究和求知欲。
　　他们在看戏。
　　胡千雯轻轻咬了咬下唇，目光变得锐利。她抠着书本，只觉得脚步发沉，好像挂着石头。

　　“我靠。”季圆圆嘴里突兀地蹦出两个字。
　　胡千雯眉头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季圆圆已经冲到讲台上，用手掌将黑板拍得啪啪响。

　　“黑板上的字是谁写的？！”
　　季圆圆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几个度，带着呼呼的出气声，显然气得不轻。

　　胡千雯看过去。
　　黑板上写着：胡千雯赶紧回家坐月子，别出来丢人现眼。
　　胡千雯心脏猛地缩紧，瞳孔骤然放大，她觉得窝火。

　　黑板上的不是那种简单粗暴骂人的词汇，但这句话就是在内涵她私生活不检点，并且不要脸。
　　果真是读大学的文化人，骂人还挺含蓄的。胡千雯在心里冷笑。

　　教室里依然是寂静无声的状态。
　　胡千雯面上结了一层冷霜，双眼微眯，心底更是哇凉哇凉的。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有人要这样羞辱她？

　　季圆圆环顾教室一圈，七十多人，就那样漠然地看着她，没有一个人敢吱声。
　　季圆圆气到哆嗦，“怎么？敢做不干认？”
　　她指着他们：“怂蛋！等我抓到你，就把你写字那只蹄子给剁碎喂狗，卧槽！”

　　本来跺脚骂人的该是胡千雯，她没想到季圆圆反应会这么大。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自己被这姑娘感动了。
　　胡千雯走上台，把书扔讲桌上，沉默地拿起黑板擦，将那些字一个一个擦掉。

　　“哇，她竟然没哭。”
　　“赶快给钱，刚才是谁打赌她会气哭来着？”
　　“难道她胸大无脑，看不懂那是骂她的话？”
　　“我觉得可能性很大。”
　　……
　　嘀嘀咕咕的声音在她回头的瞬间骤停。

　　她环视教室，双手按在讲桌上，冷冷地说：“我们是一个专业的同学，如果有人对我不满可以说出来，但请别无中生有，也别跟风踩我。”

　　“切。”一声嗤笑突兀响起。
　　紧接着又是另一道粗声粗气的女声：“你怎么知道是我们专业的同学踩你？讨厌你的人那么多，指不定是哪个写的。”

　　胡千雯寻声看去。目光定在第四排。
　　笑的人是卢飞丹。
　　声音粗的人是寥盼，她的上眼睑下垂，遮住了部分眼睛，所以她看人往往会扬起下巴。
　　她俩旁边还有一个在桀桀怪笑的女生，叫陆小凡。

　　寥盼和陆小凡唯卢飞丹马首是瞻，她们三个组成了学院有名的“怪女巫和她的两大护法”。

　　看到她们现在幸灾乐祸的样子，胡千雯觉得自己这口气都喘不过来，她的每一个神经都感到愤怒。
　　不过，她必须要克制，以防事情扩大到不能控制的地步。

　　她没理会她们，双手握紧，掐了掐手心，继续说：“给写这些字的人两节课的时间，考虑清楚，下课后来找我道歉，如果不来，那么——”

　　她咬着牙，手上突然发力，握着黑板擦的两端，膝盖一顶，硬生生将黑板擦掰成两半。
　　啪——
　　塑料裂开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就像霹雳一样，震耳发聋。

　　“我最近情绪不佳，哪天我失去理智，狂性大发起来，我自己都怕。所以，从现在开始，谁都别来惹我。”
　　胡千雯说完，扔开一掰两断的黑板擦。

　　“呵，吓唬谁呢。”卢飞丹抱着手臂，冷哼。
　　没完没了的怪女巫。

　　胡千雯眸光一寒。
　　胡妈妈曾经买过一只活鸡，放在阳台上。
　　那只活鸡每天都咯咯乱叫，她一周都没休息好，此时的卢飞丹就跟它一样烦人。

　　上课铃声响起。
　　胡千雯拽着季圆圆的肩膀，坐到第一排靠近过道的位置。
　　课上，季圆圆把头凑近胡千雯，小声问：“你说下课后会有人找你承认吗？”
　　胡千雯咬了咬笔帽，心不在焉地说：“有种承认的人就不会干出这种事。”

　　她想的没错，这件事根本没人承认。
　　一整天，她没等来任何人的“自首”。

　　晚上，胡千雯嚼着口香糖，躺在床上。她习惯性地一条腿曲起，另一只脚搭在曲起的膝盖上。
　　她正在给军训时睡她隔壁床铺的蒲娜打电话。
　　蒲娜跟她关系还不错，如果老师突然点名，蒲娜一般都会通知她和季圆圆。

　　蒲娜说：“我不知道是谁写的诶，我去的时候黑板上已经有字了。”
　　胡千雯反问：“真的？”
　　蒲娜：“真的，我保证。”
　　胡千雯：“好吧，娜娜。”

　　蒲娜的声音柔柔软软的，胡千雯每次跟她说话都不敢把嗓门开到最大，怕吓着她。

　　胡千雯又说：“那你帮我留意着，要是知道是谁写的第一时间告诉我，到时候我送你最喜欢的猪肉脯，一整箱。”
　　蒲娜：“好啊，我给你当卧底。”
　　胡千雯：“乖。”

　　蒲娜顿了顿，又说：“胡千雯，你别生气。我一直相信你是被冤枉的，过不了多久，学校就会出通报，到时候真相就会大白。”

　　这翻话还是有力量的，胡千雯觉得自己的负面情绪减少了许多。
　　她笑嘻嘻地说：“我知道，我再坚持坚持，到时候就等着骂我的人被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