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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袁泽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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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顾怀瑾便去寻萧长熹。
太子殿下的书桌上正铺着一张边防图,正在与萧长熹议事的人见到顾怀瑾,眼中闪过一丝凌厉。顾怀瑾也略微惊讶,他知晓萧长熹跟军中有联系,却没料到骠骑大将军袁泽峰竟也是萧长熹的人。
说道这位骠骑大将军袁泽峰,那是当今朝中为数不多能算得上“清流”的人,二流世家旁支出身,没什么家族力量的倚仗,靠着武举做了个小武将。当时正值北狄犯华之时,朝中一干平日里吃闲饭的少爷将军都畏缩不敢出,却正给了袁泽峰崭露头角的机会。
后来,他以退北狄、又抗南蛮的功绩,被封为骠骑大将军。这样的功德傍身,他却丝毫无意给家族行个方便,也从来不提携家族后辈,是以尽管出了个骠骑大将军,袁家还在二流世家的行列混。
现在袁泽峰年事已高,上不得战场,便求了庆安帝的恩典回京养老,边防事务基本都移交给得他欣赏的后辈的打理。
袁泽峰不站党派也不兴世家,一身的兵权该放手时也全都放了,一回京就专心致志的养老,把自己整个儿都晾在庆安帝眼皮子下,像个把刺剥的干干净净的刺猬,让皇帝陛下没有丝毫的理由忌惮他——是个难得能真正做到“功成身退”的将军。
尽管不再征战,袁泽峰身上还是有多年沉浸沙场留下的杀伐之气,这杀伐之气在刚刚他看顾怀瑾的那一眼展露无遗,只一眼便是极大的威压。
而顾怀瑾丝毫不为所动,微微一笑如春风化雨,化解了所有的杀伐凌厉之气。
萧长熹见顾怀瑾来了,对袁泽峰不善的眼神微微有些不满,直言道:“将军,子琛是可信之人。”
见他那微微侧身护住顾怀瑾的模样,袁泽峰明了,便收敛了一身气势——顾怀瑾发现,原来没了那杀伐之气,袁老将军也是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
见两人正在议事,顾怀瑾不便打扰,便要退去。可正欲转身,却被萧长熹轻轻扯住了袖子。
“子琛向来是个有主意的,不如来一同商议。”
这考量里除了正经的商议意图,分明就还有记恨刚才袁泽峰看顾怀瑾那一眼中的戒备,所以现在再以这样的方式表现顾怀瑾有多得自己信任。
袁泽峰颇为无语。
顾怀瑾从善如流,与他们一同看边防图。排兵布阵他懂的少,但若是别的事儿,他说不定能帮忙一二。
顾怀瑾这位后辈袁泽峰平日里也有听说一二,最多的便是“得宠”、“御用文人”一类的半褒半贬的说法,他的一些诗词文章袁泽峰也见过一二,武将这方面着实不擅长,但也是能看出个好歹来。风评暂且放在一边,就文才而言,顾怀瑾的确是上上佳。
今日一见,这位能写出玲珑文章的少年状元能得萧长熹赏识,那也一定是个玲珑人儿。
绝对不只是个空有花架子的御用文人。刚刚一照面,可以说,这个后辈周身气质虽淡漠了一些,但确实让人极有好感。
他于是主动向顾怀瑾解释起他与萧长熹正在商议的事儿。边防图铺开在桌上,他指向上边做了标记的一处:“九兰城顾大人可知晓?当年老臣便是将北狄击退至九兰城外才换得我中原暂时安宁。”
这段典故顾怀瑾当然知晓,当年九兰一战,袁泽峰还只是个副将,在主将畏缩求和的时候他果断抓住时机,夺了主将的兵权,以五千兵马击退北狄两万骑兵,直至九兰城外还连追二十里,直将北狄打到再也不敢轻犯中原。
那一役可谓是袁泽峰的成名之战,战后主将直接上奏先帝,要求对袁泽峰夺兵权的行为进行严惩,可先帝惜才,看出袁泽峰是难得的将才,只是小惩大诫,不久后甚至亲封了袁泽峰为将。
袁泽峰当年的作为,哪怕时隔多年都能让闻者无不为之惊奇。
见顾怀瑾轻轻点头,袁泽峰接着说道:“现在九兰城以及一干西北重镇都归塞北林家治理,但是自九月初至今,老臣便再也没有收到过九兰城及其余几个重镇的消息。”
说到此,袁泽峰的眉头紧紧蹙起。
顾怀瑾闻言,心中一沉。“按照惯例,每年秋收时节北狄、西戎都会小规模冒犯边境,今年气温降的快,按照常理来说不应该至今没有类似的事件。”
以往北狄西戎犯境都是小打小闹,但也会有来自边城的奏折汇报事务,顺便请求更多的军饷;今年天气更冷,应该会有更多的人骚扰边境想抢夺过冬的粮食才是,若是真如袁泽峰所言毫无消息,那便值得思量了。
萧长熹接道:“有倒是有,今年从边境上的奏折与往年无异,奇怪就奇怪在,袁老将军私底下没有收到任何来自边境几城的军方消息。”
这可就有点儿微妙了。
军中的消息要只是有事耽误或是无事值得传出的话那还好,但若是被人有意封锁,那可能就有些不妙了。
顾怀瑾说出了两人正在担心的可能性:“恐怕是有什么事,让塞北林家封锁了消息。不仅封锁了九兰几城的消息,还封锁了军中的消息。”
后面的话他没说,最坏、也是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九兰几城出了大问题,塞北林家为免罪责,上瞒圣听。
可是这关乎江山完整社稷稳定的大事儿塞北林家居然也敢瞒报?三人都心知肚明,林家是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儿,因为在这些世家眼里,世家权益永远高于其它。
三人陷入沉默。
袁泽峰长叹一声,想到自己和一干将领当年抛头颅洒热血才驱逐蛮夷出境、护得江山完璧;可这些都是那些只知道坐在后方收利的世家所不会明白的。
萧长熹和顾怀瑾所想的则更远一些。如果他们的猜想成立,那么林家也一定知晓瞒报不是长久之计,那么,他们一定会再做些什么,帮助自己脱责。
林家会做什么呢?
顾怀瑾看了萧长熹一眼,开口道:“本朝历代素有皇子领兵的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