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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稀里日子,糊涂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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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温家,青瑜惊讶的发现几位叔叔和堂兄已经在府上等着了。
早些年温肃在世的时候,他们是有这个传统的,给祖父祖母上完坟,一大家人都会来温府聚餐。可父亲去世后,就取消了。
停了三年的传统,今年又重新开始,青瑜知道他们冲的是谁的面子。
同姓同源,依然逃不出人情冷暖。
和回门那天一样,男人们在前厅喝酒,女人们聚在后堂聊天。今日几位婶娘和堂嫂没有来,所以桌上只温夫人、青瑜、青瑄和温祯四个人,温祯虽是男孩子,可年纪还小,上不了酒席,就同她们一起坐。
桌上没有外人,青瑜也无需避讳,直截了当地提起了温祁和萧碧云的婚事,建议趁着过年温祁在京中,把婚事正式定下来。
“他们两个的亲事是早就定下的,因着你父亲过世,耽误了这么些年。年前我去萧府拜会过萧夫人了,她对你大哥赞不绝口。现在正式定亲,应当是最合适的。”
听到温夫人的话,青瑜才放下心来。
温夫人性格虽然冷淡,这些年对温祁、对自己,甚至是温祐,都算是不错的,即使在父亲去世后,在钱物上也不曾亏待了他们。除去换亲一事。
大事既说定了,其他细节像聘礼、日子、媒人,温夫人自会安排。别的不说,青瑜对她的持家能力是很佩服的。
在王府休养了两天,正月初六到十二,又到了相互走动拜晚年的日子。
那些年前没来得及的,初六一大早就在焕王府门口排起了长队。青瑜本着焕王妃的敬业精神,认真接待了两天,实在忍不住了,从初八开始,闭门谢客。
一大早,她就带着焕王从后门溜出去了。
没出中元节,都还算过年,大部分店铺还没开门,街上都是带着礼盒来来往往走亲的人,以前挤满了杂耍艺人的西楼牌坊前,现在也是一片冷清。
在经常逛的地方转了一圈,都没什么人,想着年前去望江楼惹得琴颂不大高兴,青瑜就拉着焕王,去了染坊。
刚到染房门口,就撞见了一个熟人。
“王,夫人,真的是你们!我刚才在楼上看到有人进巷子,看着像你们,就跑下来了。”
芦花一手拿着水壶,一手叉着腰,喘着粗气。
在这看到芦花,不算奇怪。从辽东回来,青瑜就让人把她送去染坊,让林秋亭给她找个差事。回京后连着寿宴、回门、梅园、过年,忙的不可开交,青瑜都把她给忘了,不禁有些惭愧。
“芦花,你在这里过得怎么样,还习惯吗?”
“习惯习惯,都挺好的。我到了这儿,染房就放假了,到现在还没正经干过活。老板还照常给我发着工钱,过年还包了红包。这不,我白拿着钱心里不踏实,就扫扫地擦擦桌子。”进京不到一个月,芦花的官话已说的像模像样的了。要是在以前,这段话说出来得半盏茶的时间。
听完她的话,青瑜放下心来,秋亭哥做事一向是很靠谱的。
“这院里就剩你一个人了?”
“嗯,别人都回家过年了,这几天就老板和我在。你们是来找老板的吧?他在楼上,刚才有个又高又大的人来找他,俩人正在屋里说话呢。”
听说栋梁也来了,青瑜拉着焕王直接上了楼。
看到青瑜,栋梁也很高兴,“小青鱼,你也来了!年前听我娘说你去我家了,我还想着过两天去你府上回访呢,这么巧在这儿碰上了。”
“你那么忙,就别为了我浪费时间了。来找秋亭哥,是不是为了灯会的事?”
“嘿嘿,就你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我今年租了个大的,你一定得来。把柚子、你大哥、采花贼,还有焕……妹夫,都带上,来给我撑场子!”
林秋亭在一旁附和:“他这回是真是下血本了,必定一雪前耻,你们一定不能错过。”
“好!其他人我来叫,采花贼得秋亭哥你去请了。”
青瑜现在虽然知道了去哪请他,碍于身份,还是不方便出面。
“不用,我昨天刚见过他,跟他说过了。”
栋梁说完,把青瑜拉到一边,神秘兮兮地说到:“你那盆乌鸦白雪,被他给送人了。”
“他是不是说送给了一个有缘的路人,现在在哪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不信……”
“不是,送给了喜欢的姑娘,昨天他喝多了亲口说的,不像是假话。”
“喜欢的姑娘……”
青瑜琢磨着花大概是送给公主了,如果真在她那,就好说了,下次见面再问吧。
想起他们去喝酒,青瑜问道:“你们昨日又去望江楼啦?琴颂姐姐还好吗?”
“挺好的,她还问起你呢。”
“那就好,我年前去,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惹得她伤心了,我还怕她生我气呢……”
“你是她心尖上的人心尖上的人,她怎么舍得……”
“几天不见,你怎么又添了结巴的毛病,这么下去,还娶得着媳妇儿吗?”
“……”
回府的路上,青瑜问焕王:“上元节那天,咱们要在宫里待一天吗?”
上元节一早,他们要进宫给太后和皇上请安,进宫的时辰都是有规定的,但是什么时候离开青瑜不太清楚。
“吃过午饭皇祖母要休息,我们就可以出宫了。”焕王说完扭过头,“怎么,你想做什么?”
“咱们去逛南湖灯会吧!”
看焕王一脸茫然的样子,青瑜解释道:“南湖你知道吧?南湖里面有很多湖心岛,每年中元节,城里的戏楼、青楼都会在湖心岛上搭台演出,唱戏、跳舞、杂技,什么都有。游客乘船边游览边看演出,喜欢哪家就赏个花灯,挂在桅杆上。哪个岛的桅杆挂的最多,哪个岛就赢了。
刚才栋梁说的,就是南湖灯会。他去年包的小船,船舱里只能放下六七个灯笼。不知道哪家的公子哥儿,在封栋挂完灯笼后,当着他的面,紧接着挂了十六盏大红灯笼。今年为了挣回面子,他一定是下了血本,包了条豪华大船,这个热闹咱们可不能错过。”
“好。”
“再叫上大哥,还有碧云姐。大哥这次回来,他俩还没见过面。等正式定亲了,想见面就更不方便了。”
这个时代,社会风气还算开放,鼓励年轻的未婚男女互相了解,促进婚育;但对已有正式婚约的男女,却格外保守。像青瑜之前想了解沐王,都得通过旁人打听,不能正式拜见。
到家之后,青瑜就派人去给温祁温祐送了信,又差人去了趟萧府,由她来请,更合规矩些。
青瑜想着也不能白占栋梁的便宜,叫来齐管家,吩咐他去买些灯笼,颜色越亮越好。
齐官家刚走,门房来报,说沐王妃求见,在门口等着。
青瑜有些意外,一边想着青瑄的来意,一边出门迎接了。
青瑄在大堂坐下,接过茶水抿了一口,扫视了一遍屋里的摆设。虽是亲姐妹,现在又成了妯娌,王府还紧挨着,却互相没有进过对方的府门。
“两座王府除了建筑,连屋里的摆设,都是一样的。”
“是吗?”大概是太后和皇上怕担上偏心的罪名,索性都建成了一个样的吧。
说完这两句话,两个人半天都没再出声,各自端着茶水,掩盖着尴尬。明明是同日出生同院长大的亲姐妹,却连像陌生人一样寒暄两句都做不到。
半杯茶水下肚,青瑜先坐不住了,问道:“你来找我,有事?”
“嗯。母亲早上遣人来报,说大哥的事出了些问题。本来打算从几个堂嫂中选一位去保媒,结果八字算出来都对不上。母亲便想着,索性让我们两个去。本来这事不应该由妹妹出面的,不过我们都成婚了,辈分上算是大了半辈儿,也算是合规矩。你觉着呢?”
“好。”
“母亲早上也遣人来你府上了,你和焕王都不在。这事托旁人转告又不放心,才让我来的。”
“嗯。日子定下了吗?”
“定好了,正月二十二。”
“好。”
聊完正事,姐妹俩又陷入了沉默。
“你,过的还好吧?”这次先打破沉默的是青瑄。
“我不像你和母亲那般会筹划,稀里的日子糊涂地过,也还凑合。”
青瑜本以为自己已经释怀了,直到话不自觉地从嘴里冒出来,才晓得,只是暂时忘了而已。
青瑄如水般通透,立刻明白了青瑜话里的意思,没再回声。
又这么安静地坐了一会儿,直到小靛来通报说家灯笼买回来了让她去看,青瑄才起身告辞。
青瑜把青瑄送出门来,路过灯笼时,她站了一下,张了张口却没说出话来,继续往外走了。
青瑜看着她落寞的背影,叹了口气,说道:“中元节我约了大哥和温祐一起去看南湖灯会,碧云姐也去,你和沐王,要不要一起去?去宫里请过安,正好一起过去。”
“好。”
青瑜想着,今日同她说过那句话,让她知道自己不是任人摆布的傻子,这事便算过去了。亲姐妹,也没有什么生死恨,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再说,其实现在的结果也不算差。
青瑄和沐王,郎才女貌,很是般配;如果当初她真嫁了焕王,一个闷一个冷,日子得掉到冰窟窿里去。
自己和焕王,郎才女貌,更加般配;如果当初真地嫁了沐王,一个俗一个雅,又不知会过成什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