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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伪劣撒旦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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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在一座两层小洋房前停下,跟司机道谢,付钱,关门声一一响起。
左伊的目光落在这个半圆形的大门上久久没有移开,月色朦胧,哥特式的铁艺大门缠满香槟色的玫瑰,幽香沁人心脾,远处似有钟声,令左伊想起遥远的记忆。
那是什么,星星点点,可她想不起来。
“当守门人沉睡,你和风暴一起转身,拥抱中老去的是时间的玫瑰。
当鸟路界定天空,你回望那落日,消失中呈现的是时间的玫瑰。
当刀在水中折弯,你踏笛声过桥,密谋中哭喊的是时间的玫瑰。
当笔画出地平线,你被东方之锣惊醒,回声中开放的是时间玫瑰。
镜中永远是此刻,此刻通向重生之门,那门开向大海,时间的玫瑰……”
徐教授缓缓的低语响起,左伊回过神安静地伫立在一旁。
徐教授和夫人钱教授分住二楼两个卧室,进去时,即便有心理准备,左伊还是有些触动,疾病将钱教授折磨地不成人形,她了无生气地躺在床上,枯白的头发乱成一团,空气中有粪便的臭味,徐教授没有进来,他站在拐角的位置,遥遥看着这边。
不是嫌弃,而是留给夫人尊严,没有人手的这段日子,钱教授快要放弃活下去的勇气。
左伊先将钱教授的卫生做好,才开始整理房间,之后又给钱教授做了半个小时的按摩,一切妥当已经凌晨三点,徐教授没有离开,一直站在那里,见左伊出来,指了指楼下一间卧室,“你就住那里,怎么打理这个家你来决定,只是每天早上十点要给她念一段英文报纸,她虽然大小便失禁,因为吃的不多,还是有一定排便规律,我一会儿将时间表给你,如果超过时间还没有排便或者提前太多时间排便,一定要通知家庭医生……”
徐教授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左伊一一记下。
下楼前她忍不住问,“您没有退休?”
徐教授有些敏锐地看了左伊一眼,解释道,“以前是退了的,现在不退了。”
左伊做事认真仔细,很快徐教授就放手去忙自己的事情,他似乎并不需要出去工作,二楼就有一间很大的书房,里面时常有电话声和传真机的声音。
第三天,徐教授就将家用交到左伊手上,每天五百元,只做平日的食物采购,若有其他需求可以再要,但是三个人根本吃不了多少,剩下的钱怎么处理,徐教授并没有说。
第三天的下午,家里就多了好几处鲜花,花是从山脚的花市采购,左伊不分品类,将新上市的各类花草都买一些回来,坐在钱教授的房间里就开始插花。
她也有过相关任务经验,不一会儿,一盆错落有致的鲜花就出炉,拿到楼下时,又被路过的徐教授赞扬,她再回到房间,就发觉有人动过桌子上的叶子和鲜花,只能是钱教授。
“我的手艺还算不错。”左伊如今对自己的技能略有自信,都是左天给的。
“不堪入目。”一直如僵尸般躺在床上的钱教授突然开口。
左伊侧目,“您插一个?”
到傍晚,散步的钱教授看见那盆插花时,就站着不动了,钱教授有些气愤地望着左伊的成品,“匠气,朽木,真是糟蹋天地精气……”
有,有那么差吗?
这不是重点,钱教授没花多少时间又恢复到从前的作息,左伊不知道这两人间发生过什么,只是觉得怪怪的,徐教授明明就很爱钱教授,每日却只进来不超过五次,每次不超过十分钟。
钱教授明明也很爱徐教授,可每次对徐教授都爱搭不理。
“年轻人不懂了吧。”一日,钱教授得意地对左伊炫耀。
有什么了不起,她儿子都养了三个,左伊不说话,仔细体会钱教授说的那些花意,要有禅意,要能体现道,这TMD是个什么东西?
“不要以为你有孩子就了不起,你的情绪都表露在脸上,情感从来不是满腔热忱或是一片贫瘠,它分很多层次,不同层次有着不同的需要和被需要……”
钱教授也是大学教授,教授的科目似乎跟徐教授的很接近,但左伊听不太懂这些理论,等到钱教授说累了,左伊才问,“您以前是教什么的?”
“犯罪心理学。”
左伊一愣,“那徐教授呢?”
“罪犯行为学。”
左伊试探地问,“是不是犯罪份子在你们面前都无所遁形?”
“我又不是孙悟空,哪儿来的火眼金睛?”
左伊垂目,其实心思已经开始活络。
钱教授以为她失望,于是又拐了个弯,“不过我倒是看出来了,你既不是蜘蛛精,也不是白骨精,而是……”
左伊笑出声,这个老太太其实很有趣,只是那份令人难解的高层次情感需求有时候让人难以捉摸。
左伊向徐教授提了一个要求,看书。
徐教授看了左伊一眼,十多分钟后拿出几本书给左伊,左伊发现讲得很粗浅,而且很多犯罪因素涉及到幼年教育,左伊一个下午就看完,还书时,徐教授又看了左伊一眼,这次给的书要难一些。
半个月后,左伊看书的速度已经放慢,有的时候太久没翻页,钱教授就会问她什么地方不懂,她读出来,钱教授就用深入浅出的方式跟她讲解,左伊发现钱教授对罪犯行为学也很精通。
左伊将钱教授安置入睡就回自己的房间,她坐在床上想了很久,才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将头埋进水里的时候,10000号的声音响起,【宿主,你应该向徐教授和钱教授坦露心声。】
“他们看出来了?”
10000号小心翼翼地说,【我不能经常出来,怕那人发现,但是徐教授他们是这行的专家,按照我们学习型任务的难度划分,他们处于第三个等级,这是很厉害的等级了。】
左伊谢过10000号从水里冒出来,她还没想到怎么完成这个任务,十字男确实增加了难度,他设定任务不就是需要人完成任务吗?可自己完成后,他又显得十分愤怒。
不,他并不需要谁来完成这个任务,他只想看见自己失败。
自己究竟什么地方得罪这个人了?
他们的世界从不会有交际的可能。
想不通左伊就不想了,她的时间并不宽裕,即便没有人告诉她,左伊也知道将马爵独自丢在那个环境中,只会加速他变成杀人狂魔,十字男给的办法确实可以完成任务,可那样就违背了左伊自己的宗旨。
穿好衣服,左伊走进徐教授的书房。
徐教授取下老花镜,端起咖啡,“我等你很久了。”
左伊在徐教授面前坐下,“您这个时候不应该喝咖啡,而应该是牛奶。”
徐教授缓缓露出一个笑容,“你是个善良的人。”
左伊微微捏紧拳头,缓缓向徐教授讲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那是曾经发生过,是左伊在过渡空间亲眼看见的故事。
一个小时后,徐教授再次戴上眼镜儿,“我知道了,这件事我需要翻看一些资料,等有结果了再告诉你。”
左伊听见这句话反而松了一口气,如果徐教授一听完就夸夸其谈或者给出N条建议,她反而觉得不妥当。
接下来的日子照旧,中途,左伊还回去过两次,她不在家里,马婷几乎把家弄得一团糟,饭不好吃,环境又脏又乱,就连马仕也焦虑了很多,马爵则几乎不怎么下地,一来可以躲过马仕的大部分欺负,二来他可以躺在床上想着自己的一些事情,六岁的孩子,有时候一趟就是一个小时,根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教授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再次将左伊请进书房。
“我想知道你告诉我这个故事的目的是什么?拯救?惩罚?研究?”
左伊沉默了很久,再开口十足的肯定,“惩罚。”
徐教授微微松了一口气,“犯罪分为犯罪心理和犯罪动机,两者缺一不可,犯罪心理的成因比较复杂,可简单归结为价值受损,要么受到歧视,要么受到不公正待遇,当受到外界刺激,也就是犯罪动机一旦出现,就会出现犯罪行为,极端体现就是杀人……”
徐教授将手中的资料递给左伊,左伊翻看,都是一些比较经典的杀人事件,其中不乏连环杀人案。
“但是有一种不在我们刚才讨论的范围之内。”徐教授合上左伊正在翻看的书。
“极端恶性杀人犯中,只有百分之九不到的人,是渴望犯罪,可以说从出生开始,他们就一直活在黑暗中,直到黑暗将他的人性完全吞噬。”
左伊打了个冷颤,“您的意思是这种人跟其他人不一样?”
徐教授望向窗外,树影摇晃,犹如怪兽,“他们根本不是人。”
左伊做了一晚上的噩梦,第二天给钱教授读报纸时,几次念错后,钱教授让她停下来,“对不起,钱教授,我不应该犯这种错误。”
钱教授看着她不动,床头插着一束朱丽叶玫瑰,浅浅的香槟色像最上等的丝绸,幽香在蔓延,钱教授笑了笑,“死老头胡说八道,吓坏你呢?”
左伊摇头,她觉得徐教授说得很有道理,当时在过渡空间第一次看到整件事经过时,她也是难以置信,直到与马爵打过几次交道,即便内心不愿面对,她也得承认,这个孩子本身有问题。
钱教授伸出手拧了左伊一下,“我拧疼你没有。”
那一下挺用劲,左伊点点头,钱教授又说,“那我错了没有,我现在告诉你,我是故意的。”
“那您错了。”
“为什么?”
“因为……”左伊似乎有些明白,“您的意思是,刚才行为的对错是建立在我们人类社会的基本准则上。”
钱教授笑得更开心,“还不算太笨。”
“人类社会延续了几千年,生活在其中的人类受到法律法规、道德宗教、家庭环境等各方面的束缚和影响,大多时候我们遵守并默守陈规……”钱教授移开目光侃侃而谈。
左伊渐渐明白钱教授要告诉她什么,很多规则和价值观是对的并且需要人类坚守并延续,因为这是对人类有利的,是适合人类社会良性循环发展的,但这只是人类社会的标准。
人类做了太久的主人,但有些时候,在人类社会以外,还有别的价值体系和规则。
“有些人,本身是不具备人性的,你可以看作他是上帝的失败品,因为出生在人类社会,受到环境影响,初具人性,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人性最终还是会消失。”
“您的意思是我们应该体谅对方?”左伊有些不认同。
钱教授的目光又回到左伊脸上,“你懂得很多知识或者说是技能,或者说你懂得太多,这些东西反而固化你的认知,我们不是要体谅对方,作为人类社会的一份子,我们需要弄清楚这些异类存在的原因和土壤,然后将他们一个个找出来,送他们上法庭,永无逃出制裁的可能,这个过程很艰难,不仅需要付出时间和努力,甚至有些时候是生命的代价,但如果你仅仅只是为了惩罚,没必要深入太多,掌握确切的犯罪证据即可,一旦你决定去了解背后的真相,就要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
两人谈了一个上午,左伊出去准备午饭的时候,身后传来徐教授的脚步声,“中午是西红柿牛腩,配的全麦面包和酸奶,牛腩用了西南的一种烹饪方法,你们长期生活在国外,也可以尝试一下这种口味,我加了香草和奶油。”
“小左,你执行的任务很危险吧。”
左伊微愣,听着钱教授继续说,“以前在国外也有国家机构的人找上门,希望我们传授有关方面的知识,只是到底肤色不同,我们也不知道他们会将从我们这里学到的知识拿来对付谁,就给婉拒了,不过你是个好孩子,这次任务完成后,有没有想过回归正常的生活。”
一个需要埋伏在贫民窟并且跟一个开出租的男人生下孩子的任务,徐教授发挥他最大的想象力也只能推测出左伊应该要完成的任务很难。
左伊举着勺半晌没动,果然还是暴露了,但是徐教授说的不算错,她确实在做任务,转过身,左伊露出一个平静的笑容,“这个任务完成了还有下一个,什么时候完结连我也不知道,但是没有关系,我有休息时间,也能回去探望亲朋好友。”
为了任务组建一个家庭,离开后这个家庭又该如何,徐教授张了张嘴没有说,一来这个涉及到他人的隐私,二来,他从左伊脸上看到一种坦然和平静,或许糟糕只是他单方面的同情,左伊这么坚强的孩子,兴许并不需要。
徐教授点点头,“那就好,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我们会努力配合你。”
左伊将西红柿牛腩从锅里舀出来,“我想知道怎么对付杀人狂魔,不是搜集罪证那么简单,而是怎么从心理上碾压他。”左伊望过来,目光坚毅。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伪劣撒旦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