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方又来知更鸟》晏知Eliza

2、喜欢。

　　※ 在所有人事已非的景色里，我最喜欢你。

　　“这是我们第一次亲吻。”方瑜的嘴角一直弯着，他没有意识到，苏斯却觉得刺眼极了。
　　“然后呢？你感情那么好，分手原因。”
　　“嗯……我一直没有告诉顾靖，我可能患病的事情，直到那天我流鼻血了，止不住。”
　　“我去了医院，五千分之一的概率在我身上发生了。”

　　顾靖和方瑜大学都去了上海，两人一起在外面租了房子，顾靖的姑姑有时候会来给他们送些吃的。
　　但有一次没有提前和他们说，两个人在楼下亲吻被看到了，姑姑当时装作不知的样子，回去后就告诉了顾妈妈。
　　大二结束的那个暑假，方瑜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回去看看妈妈，然后顾阿姨来了。
　　她很直接，“方瑜，阿姨求你离开顾靖，求求你。我们家只有他一个啊！”
　　看着她憔悴的样子方瑜不忍说出不能，但还是说了，“阿姨，我不能。”
　　顾妈妈指着他说：“两个男人在一起不会长久的！你们这样会被人指着骂，戳你们脊梁骨！”
　　“不管你们，谁把谁带上这条路的，你们都必须分开！不可以在一起！”
　　顾妈妈流着泪，对着方瑜又是大吼大叫，又是求着方瑜离开。
　　“顾阿姨，我们又有什么错？我只是爱对方啊！”方瑜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往下滴。
　　方瑜抬手一抹，血的颜色刺痛了他的眼睛，方瑜昂着头，转身去厕所。
　　“阿姨，我会离开的。你放心，我会的。”
　　“方瑜！阿姨……阿姨谢谢你。”顾妈妈听到她这样说，心中顿时放下一块大石头。
　　可是她没有看到方瑜满是泪水的脸，没有看到方瑜看到体检单时的绝望。
　　方瑜原本以为自己可以从容面对的，可是他发现自己还是太懦弱了。

　　“阿瑜……”
　　“妈，我们去英国吧，学校有个去英国学习机会，教授之前有问我。”
　　陈澄看着儿子，说不出的心疼，却只能答好。
　　收到确定名额那天，他们已经把房子收拾的差不多了，行李都提前空运过去了。
　　订好了飞机票，方瑜准备离开这片他生活快二十年的土地。
　　“真的不打算告诉顾靖吗？或许……”
　　“妈，我和他已经是不可能了。”
　　“傻儿子，走吧。该登机了。”

　　顾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近刚入公司，被姑父带着见各种老板。
　　方瑜一周前回去看陈阿姨了，但从昨天晚上就不回微信，不接电话。
　　心中突然一个不好念头，顾靖没来得及收拾行李，匆匆忙忙订了机票回去，来到方瑜家敲门没有人。
　　“小伙子，这家人搬走啦。”隔壁出来一个女人告诉他，“就前两天搬走的。”
　　“您知道他们搬去哪里了吗？”
　　“嗯……英国吧。她家孩子好像去英国念书了，他妈妈一起去啦。”
　　“谢谢。”顾靖走回家，顾妈妈看到估计顾靖很吃惊，“你怎么不说就回来了。”
　　“你跟方瑜说什么了。”顾靖走回来的时候想了很多。
　　为什么那天妈妈突然出现在上海？
　　为什么方瑜走的时候一副隐忍的样子？
　　为什么那天姑姑的脸色不太对？
　　“是，我找他了。我要求他离开你！怎么！你是我唯一的儿子，你不可以喜欢男人！”
　　“妈！你怎么这么自私！”这时顾爸爸回来了，“怎么吵起来了？”
　　“爸，我喜欢方瑜。”
　　“这……你这孩子，别乱说。”顾爸爸也是很吃惊，“我没有乱说，爸，不管你们同不同意，我都要和他在一起。”
　　顾靖说完不等父母说什么，就离开了，夏日夜晚的风竟如此凉，如此割人。
　　“姚嘉，方瑜有和你说他出国的事情吗？”
　　“方瑜？没有啊，他出国了！怎么了，你们……”姚嘉是唯一一个知道他们关系的人。
　　“艹，他被我妈逼走了！”
　　“你别急，我帮你问问，你现在冷静一下。”姚嘉立刻挂了电话，给同在方瑜大学的朋友打过去。
　　而顾靖找一家旅馆休息下来，第二天收到了姚嘉的消息。
　　——方瑜在英国格里拉夏索大学，他们学校的交换生项目。
　　——谢了。

　　“后来呢？”
　　“后来他就来找我了。就是我拉你当男朋友那天。我知道姚嘉是为他问的。”方瑜顿了顿，又继续说，“我希望他来找我。”
　　“可他来了，你却拒绝了他。还是最可笑的一种方式，顾靖居然当真了。”
　　“不是的，苏斯，不是……因为他知道了啊。”方瑜手捂着脸，声音哽咽。
　　“妈妈告诉他了，这是我从妈妈日记中知道的。”

　　来了英国一个多月了，陈澄注意到方瑜每天很少说话，有时候甚至一天都锁在屋里，这天吃完早饭，方瑜又回了房间。
　　“阿瑜啊，要不要和妈妈一起去看看这个地方。”陈澄敲了敲儿子的门。
　　“妈妈我不想。”这里没有顾靖，对呀方瑜来说一切景色都失去了颜色。
　　陈澄觉得这样下去方瑜身体吃不消的，“如果你再不出来，我就告诉顾靖你离开的原因！”
　　“妈，不行！”方瑜打开门，拽住陈澄，“妈求你别说。”
　　“方瑜！你究竟为什么这个样子！你不是说，会面对一切吗！你现在不管因为离开顾靖，还是因为血友病，你都不能继续颓废！”
　　“你知道不知道妈妈有多担心你！而你呢！来到英国一个多月，你每天除了待在房间里不停地弹钢琴你还干什么了！”
　　“你不想活下去了吗！你要是不想，你就不该来英国，直接在中国和顾靖找个没人的地方一起死好了！”
　　陈澄第一次对儿子发火，第一次说这么难堪的话，说完忍不住哭了，“你这个样子，我都要担心死了。”
　　方瑜半天才说出一句：“妈妈，对不起。我……我知道了。”
　　方瑜上前抱住妈妈，忽然发觉自己已经比陈澄女士高了，“妈，你看我比你高了，也该长大了。”
　　陈澄听他这话笑了，“要是没有妈妈高，我都白喂你二十年了。”
　　两个人说了一上午的知心话，吃完午饭，一起看看英国的风景。陈澄趁方瑜不注意给顾靖发了条消息。
　　——顾靖，我是陈阿姨。方瑜遗传他父亲患了血友病。所以他选择离开了。告诉你只是希望你不要怨恨你母亲，每个做母亲的都希望自己孩子不用那么辛苦，你和方瑜在一起，注定走的辛苦。所以你妈妈才会要求阿瑜离开。
　　顾靖看到消息时，心中五味杂陈，自己妈妈的恳求只是离开借口罢了，方瑜害怕了。
　　顾靖心中念着：我的方瑜啊……我还没来得及好好爱的人。
　　三周后，顾靖的签证下来了。他暗自道：“方瑜，在英国等我。”
　　“方瑜，今天想去哪玩？”自从方瑜开始出门后，苏阿姨的儿子苏斯就缠上了了他。
　　每天都主动请求带方瑜出去。陈澄也很放心，就把方瑜交给苏斯了，她开始英国的工作。
　　“苏斯你很闲吗？“方瑜实在无语，“是啊，我前两天才和教授参加完一个研讨会，这刚好闲下来。”
　　“你没有女朋友吗？”苏斯是中英混血，五官立体，蓝色的眼睛，偏棕色头发，完全符合女生口味。
　　苏斯靠得很近道：“方瑜，我喜欢你这款的男生。”方瑜淡淡看了他一眼，推开他，“哦。”
　　“我有喜欢的人，只他一人。”方瑜这样说；“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好，从看见你第一眼，就喜欢你。”
　　“看到你第一眼就感觉原来中国的男孩子这么好看。有句话叫‘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大概就是你了。”
　　方瑜对他的评价只能挑挑眉，当做没听到。
　　“叮咚……叮……”这是门铃响了，苏斯去开门，“你找谁？”门外是一个中国男人。
　　“我找方瑜。”顾靖带着警惕性看着苏斯。
　　“阿瑜~有人找你。”苏斯对着屋子喊，“谁呀，我在英国又没……关门！”
　　不料顾靖动作更快，直接进来，一把捉住方瑜，“方瑜！”
　　“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顾靖当然不会回答他这个问题，“你管不着！告诉我，我们之间你打算怎么办。”
　　方瑜深呼吸，“我有别人了，我不喜欢你了。”方瑜挣脱开，拉过苏斯，“这是我现男友。”
　　顾靖看了眼苏斯，心中了然，方瑜看似柔弱，其实很固执，“好……好，方瑜。”
　　“你既然觉得是拖累我，那我就遂你的意。”
　　“方瑜，我一直都会等你。”顾靖说完就离开了。
　　“那是……”苏斯还想问那人是谁，但方瑜已经泣不成声了
　　“求……求你……别……别问了……”方瑜抱头蹲下去，他不喜欢顾靖，但他爱呀。

　　“那是我第一次被人拉当垫背的。”苏斯笑了笑。
　　“别笑了，笑得还不如哭呢。”方瑜突然抬头，又流鼻血了。他听不清了，感觉眼前一阵发黑，苏斯在叫他？
　　“方瑜！方瑜！”苏斯要急死了，刚刚说着方瑜就流鼻血了，比以前出血量多，病情貌似严重了。
　　方瑜大脑突然发晕，他好像看见被海水泡的发白的尸体，那是妈妈的，飞机失事，她死在了太平洋。
　　他看见了顾靖，顾靖说：“方瑜我不等你了。我要结婚了。”然后牵着别人要走了，方瑜追着他，却追不上。
　　“不要，不要丢下我。你们不要走。”方瑜大喊，却没有人回应他。

　　“醒了？”苏斯提着保温桶，进来，“我妈煮了粥，你先喝一点。”
　　方瑜起身下床，走到窗户边，“又进医院了。”苏斯动作一滞，“是啊，每进来一次，你都要多拿好几种药。”
　　“苏斯你看外面的街灯，那么暗；你看街道，只有一个乞丐，我如同他一样没有家。”
　　苏斯不理他，只将粥递到他面前，“吃。”
　　“我给顾靖打电话了，他大概很就来了。”
　　方瑜听他这话，手一抖，粥洒在了地板上，“你怎么知道他号码的。”
　　“陈阿姨葬礼结束，你就泡酒吧，喝的烂醉，我听到你喊顾靖了。”
　　“后来我就和顾靖开始联系了，隔几天就会给他发你的消息。”
　　苏斯边收拾地上的粥，边和他说，“我希望你在剩下的时间能够快乐。”
　　“苏斯你该有更好的人爱你。”方瑜放下碗，很认真的对他说。
　　“可我只喜欢你，。”就如同你喜欢顾靖一样。“方瑜我希望你可以自私一点。”
　　方瑜起身，看见停在窗台的知更鸟，两只成对。
　　“你知道吗，知更鸟一生一伴侣，我也很想像它们一样。而顾靖就是那个人。”
　　方瑜对着苏斯笑，让苏斯想起就儿时第一次见面，他也是这么笑，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