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乐记》回廊一端

13、再这样下去准得精神衰弱

　　赵小徐刚来穆清的时候，还是拜托了舅舅的关系才在省实验附近租了一间两室一厅的房子。老爸本来在闲德最好的高中教英语，教了这么多年教出了点名堂，正好穆清一所刚开办的私立学校向他伸出了橄榄枝，而老妈在闲德的一家公司打拼了多年，最近刚刚升了职，她不怎么舍得放弃这个职位。所以赵小徐的爸妈一商量，决定让老爸来陪读。
　　赵小徐犹记得暑假老妈在家边嗑瓜子边感叹，咱老赵家的气运就是好，小徐把你爸带到了穆清啊，等我再干两年说不定能晋升到穆清的总部，咱一家子就成了穆清人了。
　　赵小徐慢悠悠地反驳道，“那是我爸教书教得好，和我没多大关系。”
　　其实她心里想，闲德和穆清有多大差别呢，不都是几条街道，几栋楼房嘛，比起来，闲德还有她的亲戚和老同学，更重要的是，穆清可没有梁年年。

　　就这样，赵小徐和老爸就在租的房子里住下了，老妈只在报道第一天陪着赵小徐，顺便帮忙收拾了一下屋子，第二天就匆匆忙忙回去上班了。
　　虽说叫“陪读”，可私立中学的薪酬高，工作也多，老爸刚去了就被安排带了一个复读班，忙得不见人影，学校还给他分了一间寝室用于午休，所以他基本只有晚上回来睡一觉，然后在早上走的时候顺便叫赵小徐起床。赵小徐吐槽道，这比古时候的皇上还“日理万机”呢。
　　老爸在另一头的电话里回到，“皇上的工作量大臣的命，不和你闲扯了，给手机上个闹钟，早上一个中午一个，千万别迟到。”
　　“知道啦。”
　　“饭有空自己做，没空就去食堂吃。我看你们学校那食堂还不错，好像是新修的……”
　　“知道啦。”
　　“家附近不少餐馆，偶尔也可以改善一下伙食。等礼拜六爸带你去新开的那家川菜馆吃一顿。”
　　“你掏钱？”
　　“难不成你掏啊？不过也不是我掏钱，校领导说要为我接风洗尘一下……”
　　“吃人嘴短，你不怕接下来的工作更多啊。”
　　“行了行了，我有分寸，倒是你，我没空管你你可得自己管好自己，好好学习……”
　　“知道啦，知道啦，你不忙吗？”
　　等手机里传来嘟嘟声，赵小徐才慢吞吞地放下电话。她从小被爸妈看得严严实实的，就算爸妈有事出差，也一定会把她安排在哪个亲戚家，从来不让她一个人在家。就连中考完和年年去青岛，也是她俩求了半天，拍着胸脯信誓旦旦保证不会有事，最后还是跟了个儿童旅游团，她老妈才松了口。
　　梁年年常常因为这个笑她，“我说赵小徐，你不会上厕所也是你妈把着吧。”
　　“梁年年，我没想到你长得这么漂亮，说话却这么粗俗。”
　　“长得漂亮和说话粗俗有什么关系啊，哎，谁说我粗俗的。”
　　两个人说笑着打作一团。
　　“叮——”电磁炉响了，是水烧开了。赵小徐去关掉电磁炉，坐在餐厅的椅子上，突然很想念年年。她不怎么擅长交朋友，除了周嘉焕每天坚持不懈地来骚扰她，她一天和别人说过的话屈指可数。想到这，她突然有些感激周嘉焕。

　　这一天早上，赵小徐“成功”地错过了早起的闹钟，等她睁开眼才发现，离上早自习只有20分钟了，刨去去学校花掉的15分钟，她只有5分钟的时间了。
　　赵小徐忙手忙脚地洗脸刷牙，换好衣服背上书包，又恋恋不舍地去厨房看了一眼，咬咬牙，关上门走了。
　　前两节课还好，到了第二节课下课的大课间，赵小徐已经饿得找不着东南西北了，肚子的“咕噜声”简直要盖过了老师的讲课声。赵小徐心里浮起了淡淡的哀愁，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挺过剩下的两节课。
　　“小徐，你怎么了，蔫头蔫脑的。”前桌的文展颜回过头来。
　　“我起迟了，没吃早饭。”
　　“呀，那可不行，下节可是数学课，你不怕老李叫你起来回答问题啊？”
　　李易是她们的数学老师，虽然叫老李，可一点都不老，刚刚四十岁，和张东朗胖墩墩的身材不同，李易身材匀称，常年称霸省实验的羽毛球届，耳聪目明，思维敏捷，板书和本人一样干净利落。
　　按理说赵小徐既数学不好，又不爱运动，怎么也和李易打不着八竿子关系。可坏就坏在赵小徐这数学不好的特点上，别人有短处都藏着掖着不说，可赵小徐偏偏在开学前被爸妈灌输了“取长补短虚心求学”的观念。在第一堂数学课的时候，李易为了尽快认识同学方便教学，就让每个人上台，用一句话介绍自己。
　　轮到赵小徐的时候，她傻乎乎地笑着说了一句，“我数学不好。”
　　自此，李易就盯上了赵小徐。虽不说每节课都叫她起来回答问题，可到目前为止赵小徐被点名的次数遥遥领先。于是赵小徐每次上数学课都提心吊胆，恨不得花百分之二百的精力听讲，免得被叫起来时说不出话。
　　“当然怕了。”赵小徐垂头丧气地趴在桌子上。
　　“其实小徐啊，班里有好多人都羡慕你呢，说你一来就赢得了老李的关注，都怀疑是不是你爸妈给老李送过礼。”
　　“送礼？我巴不得我爸妈送点礼叫他别再叫我了，再这样下去我准得精神衰弱了。”
　　“哎小徐，你干嘛不去学校小卖部买点零食吃啊。”
　　“我也想啊，可我走得急，没带校园卡也没带零钱。”
　　“我把我的借你？”
　　“不用了，”赵小徐不想欠别人的人情，“我去上个厕所，快上课了。”

　　等赵小徐回来的时候，离上课还有两分钟，她努力打起精神，正准备从桌洞里把课本拿出来把在桌子上，却发现桌洞里赫然躺着一袋奥利奥。
　　赵小徐惊呆了，她判断了一下，应该不是文展颜给的，她大可以大大方方地递给自己，也不像是自己这个一下课就跑出去玩的同桌，更不可能是灰姑娘的教母显灵。
　　那是谁呢？她忍不住环顾教室一圈，结果和周嘉焕对上了眼神。周嘉焕的眼神里都是坏笑，口型好像是在说“快吃”。
　　赵小徐慌忙转过头去，权衡了一下是欠周嘉焕一个人情更严重还是上数学课被抓包更严重，当机立断撕开包装，把一块奥利奥塞到嘴里。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欠周嘉焕人情比欠文展颜人情要好一点，除此之外，她的心里还升腾了一点异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