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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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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念这一走又是一年,她的足迹先后到过巴西、智利、阿根廷,也去了她偏爱的澳大利亚、新西兰,去到的最远的地方是南极。看到了梦寐以求的热带雨林,参加的心驰神往的盛大狂欢,体验了童话秘境般的绿色原野,又感受了世界之极的庄严美丽。她忽然觉得自己可以来这世上走一遭,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虽然生活会面临种种考验和煎熬,但为了这丰盈美好的世界,每个人都应该认真地生活。
司念从新闻里看到,国际同性恋者人权委员会在一个偏远山区发现了一个“精神病院”,其中关押了二十余名同性恋者,在这里,他们受到了非人的虐待,甚至是身体和精神的侮辱,经查实,该院曾有多名“患者”被逼上绝路,选择自杀来结束痛苦。
司念隐约感到,这一突破性事件正是源于她提供的信息。事实上,张文琪确实辗转找到了李伯庸,他已经结婚,断然不愿面对镜头,但他还是提供了关键信息。不仅仅是他和申阅都曾住过的位于s市附近的“精神病院”内对“患者”的控制和压迫,更重要的是,他“旧症复发”后还曾被送往内陆山区一个“戒同所”,那里对同性恋者使用点击等方法治疗,除却身体上的伤害,还有心灵上的百般凌辱。李伯庸住院期间,就有两人选择自杀。他记得他们的名字。张文琪仅凭两个名字艰难地找到了他们的家人,以超乎想象的耐心和毅力,赢得了他们的信任,将他们深藏多年的遗憾袒露人前。随后,张文琪和她的伙伴们顺藤摸瓜,又找到多名被“治愈”的“患者”,他们大多和李伯庸一样,是靠着假装“治愈”顺利出院的,也有不止一位,和张伯庸一样失去了性能力,经他们证实,该院的虐待行为被公之于众。
一时之间舆论哗然。多个国家紧急通过同性恋平权法案,其中就包括承认同性婚姻合法化。
纵然事件的过程不堪细品,纵然这背后的世情寒凉入骨,但究其结果,终究算是好消息。司念看到众多国家和地区扎堆通过同性婚姻合法化法案,心中自然欢喜。
通过司念邮件中的只言片语,伍迪能够感受到她一点点变得开朗起来,只可惜她本来就没有微信、微博、ins或其他社交账号,旅行中又时不时地换号码。伍迪能收到的消息,都来自她的邮件。她喜欢跟他分享一些有趣的风景和瞬间,只是从没有她自己的照片。
有一天,远嫁阿根廷的小白忽然发了一段视频给伍迪。视频中,阿根廷街头正在举办一场盛大的同性恋平权游行,游行中竟有人举着《薄雾微光》的宣传海报,伍迪没想到在南美洲还有该剧的粉丝,更何况已经过了这么久。更让他惊讶的是,视频快结束时,有个背对着镜头的女生忽然转过头来,竟然是司念。她对着小白笑,那笑容是伍迪多年没见过的洒脱和美好。视频戛然而止,伍迪不禁莞尔,随手将这段视频发到了微博上,带着几分骄傲配文:“薄雾微光!”又在国内掀起了一个平权的小高潮,很多人转发这段小视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大众的焦点转到了司念的美貌上。
视频中她穿着一条露背的红裙子,特别符合当地热情洋溢的氛围,在周围一众小麦色肌肤的南美人中间,她看起来白得发光,长发因为回头的动作而有些凌乱,她用一只手把额前的头发拢到脑后。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一双眼睛透着几分骄傲和自信,笑容则带着几分洒脱和俏皮,姿态上又较从前增添了几分野性和活力。
可惜司念已经很久不上微博了,不然肯定会惊讶自己能收获这么多赞美,毕竟她曾是网络暴力的受害者。许多人提起她的过往,也都更愿意讲她作为作家、编剧如何有才华,如何用实际行动支持同性恋群体,而鲜少提她和蒋维安的旧闻了。卢新宇又出来蹭热度,“澄清”他和司念当时什么都没有发生,网友一边懒得理他,一边以维护司念的语气揣测,当年她与蒋维安的绯闻一定是假的,他们只是同事,司念选一个一个很像角色原型的人来出演也无可厚非。更有蒋维安和蒋皖颖的支持者反复强调,蒋维安已经有了新的恋情,能否不要再提及他和司念的过往……
蒋维安却很喜欢在她的视频弹幕和评论中看到自己的名字,他不希望他的爱情被人描述得无足轻重。他隐隐觉得,如果他和司念之间再无交集,他们的故事就会逐渐被世界淡忘,被她遗忘。
他心里有一万个不甘,他无数次想要打给司念。但每次他来到老宅门前,从信箱里偷出明信片,看到字里行间透出的潇洒和释然,再去纠缠的欲望就熄灭了。抛却过往、远离是非的司念才能快乐,而他却始终站在过往和是非的中心,这背道而驰的结局似乎从他们初相识就注定了。
任鹏程早知道楚天舒才是炒作新闻的行家里手,却没想到他不顾与自己的约定,连司念的这轮热度都要蹭一蹭。
楚天舒公开表示,《爱情教会我的事》中女主角的原型正是司念。采访现场,媒体应是拉住楚天舒问了一个多小时,他则有问必答,一个小时猛料不断,最后顺便强力推荐出演关关的女演员方洛烟。她是新近签约在他旗下的艺人。
无论如何,楚天舒的种种发言证明了故事的高度还原性、司念与关关这个角色的高度重叠。网络瞬间炸了锅。
紧随其后被媒体攻陷的,就是微光娱乐,毕竟司念与伍迪的亲密友谊人尽皆知,而且司念名义上仍是微光娱乐的员工。
“司念真的曾偷走好朋友的骨灰吗?”
“司念究竟为何入狱?”
“司念真的曾被打聋耳朵、切掉手指吗?”
“司念和阮林昊究竟是情侣还是朋友?”
“司念跟蒋维安是什么关系?”
“司念创作同性恋题材作品的初衷是什么?”
……
第一次,伍迪被媒体重重围住,等着郑浩然来救他。最匪夷所思的是,当郑浩然不惜牺牲自己前来救场时,却根本无法成功吸引媒体的注意力,大家还是紧盯伍迪,根本不给他落跑的机会。最让伍迪崩溃的是,事件的主角却还在千里之外的墨西哥海滨逍遥,压根不知道这里闹翻了天。
疯狂的媒体最终在司念曾经就读的大学找到了突破口,一位当年对司念的遭遇于心不忍的老师、现在艺术领域的泰斗接受了媒体采访。这位半生从事文艺创作的老师以超强的条理性和丰沛的感染力,还原了当时的故事。
司念当时偷走了申某的骨灰,而申某的父母也打聋了她的耳朵。校方建议双方和解,警方也认为双方分别犯有毁坏遗体罪和故意伤害罪,建议和解。申某父母为了脱罪,竟在同意和解后,又以司念盗窃价值12万元的骨灰盒为由,告她盗窃罪。司念最终因盗窃罪入狱三个月,并在狱中遭受霸凌,被切掉一根手指,从此告别了自己热爱的钢琴。校方本来想对司念网开一面,但申某父母给学校施加压力,认为司念违反校规必须开除,最终司念被开除了。
“一个花样年纪的女孩子,在学校里一向品学兼优的女孩子,一个善良开朗又美丽的女孩子,就因为对友情的忠诚,对自由的向往,对真爱的支持,就被打聋了耳朵,切断了手指,被送进了监狱,被断送了前程!作为一个师长,我难以容忍!当时我对他们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我已经站出来反对了,奈何人微言轻!奈何有些人仗势欺人!现在我知道了故事的全貌,必须站出来问一句,为什么我们这群成年人,可以容忍所谓的权威去欺压这样一群青春正好的孩子?为什么我们这个社会,对不同群体的包容之心,还不如一个19岁的孩子?为什么我们为弱势群体所做的,还不如一个遭受过如此不公的孩子?”
满头白发的老师带着这一番将排比句运用得炉火纯青、铿锵有力的质问,将燃烧在娱乐圈的平权火焰引到了文化圈、学术圈、长者圈。又因为一大批老资格的泰斗加入战斗,而在社会上形成了更大范围的浪潮。好多原本持观望态度的人都说,连这些耄耋老者都想通了,我们凭什么就想不通?
事情不断发酵、升级,早已身故的阮林昊和申阅,以及远在天边的司念,不知怎么的,就成了平权路上的一个“标志”。
又到了阮林昊和申阅的忌日,竟然有网友自发前往司念曾租住的那套公寓大门外祭奠。他们通过电影知道司念将阮林昊和申阅的骨灰埋在自家院子里,自顾自地认为就是这个小区。
伍迪录了小视频发给司念。看到楼下成堆的白菊和蜡烛,司念有些哭笑不得,就在几年前,这里的人还站着成群的人辱骂她,怎知风水转得这样快!
“这不是坏事,我能感觉到风向的变化,也许只要再烧一把火,上面的人就坐不住了,同性恋婚姻合法化也许就近在眼前了!”伍迪计划举办一场平权晚会,拼命说服司念站出来表态。司念却很犹豫,于私心里,她不愿意站在风口浪尖上,把自己随意剖开了给人看。更何况,这复杂的世界里,有人赞她,当然也会有人骂她。就算抛开一己得失,她也会担心,自己即是做了也做不好。她自认为人凉薄,很难让人心生好感,从来没什么路人缘。
“你还不明白吗?现在你和阮林昊、申阅,已经是一面为同性之爱奋斗的旗帜了。只要你站出来,自然会有人摇旗呐喊。”伍迪真恨不得把司念从南美洲抓回来。
谁也没想到,最后促使司念点头的还是申阅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