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独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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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目光阴郁地盯着窗外，偶尔从车窗边飞驰划过的霓虹灯，在黑暗中隐藏着，逗留着，颓败着。
握紧的左拳，竟有些微微发抖。他竟有些怕了，微微闭着眼，他害怕待会看到病床上那个脸色苍白的女孩，那个倔强的女孩。
“董事，医院到了。”
身上的双排扣蓝色西装已经皱的不成样子，金丝眼镜后的那双黑色深眸依旧冰冷沉郁。
他飞快地穿过长长静静的一间间病房，光影交织地忽明忽闪而过，他终于停在了一个房间前。
房间上头红色的灯还在亮着，他的咽喉处紧了紧，左手收住拳缓缓握着。
一个白大褂宽宽套在身上的小个子齐肩短发女医生像一阵风般跑来，紧紧抓住了一个快进入急救室的中年医生焦急地问道，“老徐，这个病人现在怎么样了？”
“不容乐观。”中年医生也不多说，拍了拍小医生的肩膀，随后点了点头，说完马上拉上口罩匆匆走进了急救室。
小医生没想到会在这里再一次碰见王道蓝，她轻声跟王道蓝打了招呼，“您好。”
王道蓝的目光从急症室门上的玻璃缓缓离开，瞥眼看了一眼小医生，无声点了点头。
“到底出了什么事？”
“夏小姐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短发小医生转向一旁护士服上有点点血迹的小护士。
小护士一脸茫然，回过神来开口小声说道，“听急救科的同事说，“夏小姐她不知什么时候倒在了住所前的花圃里，是她的邻居和住所的物业发现她的狗一直在叫，后来找到了她的狗，一路跟着她的小狗找到了花圃里的她。”
“太可怕了，夏小姐刚送来的时候满身都是血。”小护士还停留在那个惊悚场面中。
“物业应该是拿到了夏小姐的手机，才给您拨的电话。”高个子医生摘下口罩，身子微微前倾了一下，开口对王道蓝说道。
“这是手术的风险签名。请问您是夏小姐的？”
“家人。”白皙有力的大手将文件抽走，他坚定又飞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王道蓝白色大理石一般刀刻的五官愈发的阴冷，他静静地望向那扇门微微透出来的光，一言不发。
在场的所有医生和护士都不敢言语下去，直到他低声地问了一句。
“你说，情况如何？”王道蓝冷漠倨傲地微微抬起下巴，习惯性推了推鼻梁上一样冰冷的金色眼镜。
“送来的比较及时，我的同事尽最大的努力在抢救。”一旁的高个子医生想劝这个男人。
“最大努力？”王道蓝稍稍地摇了摇头，嘴里轻声反复摩挲着这几个字。而后，他的目光淡淡将在场所有医生都审视了遍，最后停留在了那个短发小医生的脸上。
“那么，告诉我最坏的结果。”
小医生迟疑了一下，硬着头皮最后还是缓缓出声，“或许两个人都保不住。”
一瞬间王道蓝的身上似乎充满了狠决与疯狂，让短发小医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悄悄转向了急救室的方向。
“或者，只能保住大人，但是夏小姐以后可能都没有生育的能力了。”
“我只要她。”这句话王道蓝说得坚定而果断。
“一切我都不管，我只要她好好地活下来。”
“您放心，夏小姐做了那么多好事，一定吉人有福报。”
王道蓝若有所思，声音就像滴在叠嶂冰川上的薄雪，轻声反问了一句。“你们做医生的，也相信这套宿命？”
短发小医生被王道蓝这么一问，愣住了。她的记忆里似乎有谁也对她说过怎么一句话。
“但我信。”王道蓝冰冷的脸上出现了一种高傲的自信，一种胜者站在峰顶的势在必得。
“因为，没有人可以将她从我身边夺走。”他小声地说着，所有人都没有听见。
他很快就恢复与生俱来的贵气和拒人千里之外冰冷的疏离感。他静静地走到正对着急诊室的地方，微微倚靠着墙守着急诊室内漫长的光。
腕表的时针滑动，偶尔有急急忙忙穿过长廊的护士医生，有黯然神伤的走着的病人家属，有面庞稚嫩带着安全帽的少年在无声地合掌祷告。
唯有那个穿着蓝色西装的男人独自靠着墙在静静等待着，不自觉天已亮了起来。
不知是谁忽然叫了他一声，“王先生。”
他微微张开眼，短发女医生一副开心极了的样子，声音里都是抑制不住的喜悦，“手术结果特别好，夏小姐和宝宝都安全了。”
王道蓝锋利的唇上已长出了黑青色的胡渣，他看着那盏红色的灯渐渐灭了下来，环抱着的双手缓缓放下，他度量着那间暗下来的病房，眼中浓重的黑色散发着深渊的沉默，没有人能看清楚他眼中的到底是疯狂还是沉默，能吞没人的黑暗像暗流的大海无声无息将人拖入无边地狱。
他将西装外套松松解了一个扣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嘴角轻轻掀起了一片微小的波澜，他温柔地盯着因为正打开门而露出的微弱的光。
王道蓝没有开灯，他径直地走到了病床前，看着大大的病床上平躺着一个小小的身躯。
病房内安静得只听见她身上各种仪器正常运作的声音，她低浅而薄弱的呼吸声才能让王道蓝意识到她这一刻是真实存在的。
他缓缓地摘下了自己的金丝眼镜，对着病床上小小的人儿浅浅笑了一下，“所以老天还是眷顾我的。”
他的大手静静地替夏宁雅理了理变得杂乱的头发，眼中的光像黑色玫瑰一般卷起一场瘟疫疯狂地盛开在了漫山遍野中。
“我又再一次看到这样的你了。”
“小小的，苍白的，静静地独自躲在一个角落里。”
“世界上或许只有我见过这样子的你，见过你一个人静静地想着什么，见过你为了心中事而轻轻皱眉，见过你独自躲在角落里舔伤口，见过你一个人在墙边强忍着眼泪。”
“我忽然想起来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王道蓝的眼中渐渐温柔起来，“那年剑桥不像往常，居然下了大雪，我还记得那天天气很冷。”
“然后我看见了站在路灯下的你，小小的人一直望着远方，可你的前头什么都没有。我很好奇是什么人可以在鹅毛大雪下站了那么久，毫无知觉自己肩膀上已经落了厚厚的雪。”
“于是我停下了我的车，”黑暗中王道蓝似乎是轻轻笑了一声，“你很漂亮，即使是在当时很狼狈的情形下。”
“所以我更好奇为什么你会在大雪里站着。我出声问了你，当时你并没有回答我。”
“我说你继续站在这里会生病的，你终于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我就知道了那个问题的答案。”
“没想到下一刻你打开了副驾驶的门，你肯定不知道？我带你去了我最喜欢的咖啡店，你还是一言不发。”
“我给你点了一杯热茶，你忽然直直看着我，忽然问了一个我至今都印象深刻的问题。”
“你问我，相信世界上会有永恒的东西吗？”
“其实那一刻我的脑海里闪现了千百种答案，但我的理智告诉我，没有。”
“那时候我还以为你是被家里宠的无法无天偶尔跑出来疯的小孩子，不谙世事，觉得这个世界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无趣。”
“to be or not to be，that’s a question。这是你的答案。”
“你和那场剑桥大雪一样，冰冷得令人印象深刻。”
“只是我没想到，后来我能再一次碰见你。而且是作为我的学生。”
“一开始我是想与你保持一段清楚的距离，因为在我看来你是一个有点奇怪又有点危险的女孩，冰冷又温柔地笑着，仿佛一切对你来说都不是你会在意的东西。”
“可是，我力不从心。”王道蓝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我本以为我是一个能冷静地控制住自己的喜怒哀乐的人，我没想到，对，直到那个暴风雪的山顶之夜。多么巧，又是一场大暴雪，那个人说他被困在了峰顶，你信了。为了他你执意要在暴雪天要上到峰顶的时候，你肯定不知道，从那一刻起我就失控了。”
“我知道我开始控制不了自己的喜怒哀乐了，我知道我已经掉进了一个深不可测的地方，但我心里是乐意的，我乐意陷进去。”
“你为了那个人连命都不要的时候，我嫉妒得快疯了。那个人凭什么？你有没有想过当你为了他拼了命的时候，他为了博怀中的女人一笑故意跟你开了一个特别的玩笑。”
“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李泽勋也开始算计起你。后来我知道了真相，你也知道了，可你总是一副不了解的样子。”
“真傻。”
“傻到如果没有人保护你，你会被人利用到死。李泽勋，他不是那么简单的人。”
“我得留在你身边。”王道蓝有力的大手整整包裹着夏宁雅的冰冷的小手。
他稳稳地感受着夏宁雅急促的脉搏，不禁低头，温柔轻轻地吻在了她藏着许多秘密的眉间。
“Oliver，I’ll take you away。”
“你怎么敢！”一个让王道蓝久违的男人也出现在了灰暗的病房里。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独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