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所爱》真水水真

12、杀手

　　说实话，我从前生到今生，都活了两辈子的人了，却何曾见过这等阵势？
　　只见距石屋约二百米处，有一群人正在厮杀，俱穿着黑衣，用黑纱覆面，就跟以前电视里演的杀手刺客一样的打扮。
　　我呆呆地看着他们，嘴巴张大成O型，一时回不过神，感觉自己就跟在梦境似的。
　　“随心小姐……”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侧头一看，明安和明宁不知从哪里摸来了两把剑，有模有样的分立石屋两旁，明安正急唤着我。
　　镇定，一定要镇定，我敛了心神，片刻之间已打定了主意，当下不再犹豫，快步走到门口石柱旁，伸手一拍，然后将石柱向右一扭，将阵法启开，再看看那边，正打得热闹，心中略略安定，开始观察起那伙厮杀的人群。
　　看了一会儿，渐渐窥出端倪，那些人，虽然俱是黑衣打扮，但一部份人右胸前别有一条红巾，其它的却没有，看来，这是两伙不同的人。
　　这两伙人捉对厮杀，俱都凶狠无比，直杀得鲜血四溅，但明显别有红巾的在尽力阻止另一伙往石屋这边闯，我猛一醒神，依稀想起木先生今日穿的衣服上，右胸处也别有一条红巾。嗯，看来这有红巾的是自己人，是来保护明思宇的。
　　“明安、明宁，衣服上别有红巾的，是木先生的人。”
　　明家两兄弟依言又仔细看了会，点头称是。
　　“嗯，多谢随心小姐提醒，你……还是快进去吧，外面太危险。”那些人越杀越近，明安不安道。
　　我看了看二人，都是神色紧张，但比较而言，明安显然要镇定些。
　　我转身回到屋内，千陌正用线细细的缝合伤口，动作缓慢而谨慎，木先生则仍是老样子，双手抵住明思宇的背后，应该是在用真气护脉。
　　我没有把外面紧急的情况告诉两人，这个时候最是急不得，不然将前功尽弃。
　　外面的杀声又近了一些，屋内的空气似乎都快凝固住了。
　　“随心，你开启机关离开这里。”千陌沉声道。

　　离开？是啊，我可以离开的，我还有机会。
　　我微一侧头，大眼一眨，慢吞吞道：“哦，知道了，师父。”
　　然后深深地看了她与明思宇一眼，将腰前别着的匕首拨出，刀头向外，藏于袖口之中，向外走去。
　　“随心，你要做什么。”身后是千陌的喝斥声。
　　“不干什么啊，听师父您的话，离开这里呗。”我头也不回，疾步走出房门，回手将门紧紧关上。
　　是的，我怕，我很怕，我想远远的逃离开这一切。
　　我重生是为了什么？我努力挣扎是为了什么？我惮尽心思是为什么？
　　我想活，我想要自在的活。
　　但是，如果让我自私的只选择自己，放弃那些曾经真心待我的人，我，做不到。
　　所以，我选择和他们一起，即使毁灭，也、不、后、悔。
　　外面厮杀的已经是昏天黑地，远远看去，满地皆是断手残脚，我喉头不由得一阵血气上涌。
　　“随心小姐，你怎么又出来了？”
　　我呵呵一笑，暗自努力将胸口那股浊气压下。
　　“你没事吧？”明安看到我的面色不对，关心问道。
　　“不妨事。”我摇了摇头。
　　杀戮似是分出了个结果，双方生者几已殆尽，放眼望去，满目疮夷，伤亡一片。
　　我们几人不由舒了口气。
　　“这是已打完了吗？”明宁憨憨问我。
　　我正待开口，忽而，远处有一人自地上爬起，踉踉跄跄地向石屋走来，我仔细盯着他的胸前，啊，是没有红巾的。他越走越近，我和明安、明宁紧紧地盯着他，感觉越来越紧张，似乎死亡之神就要靠了过来。
　　近一点，再近一点，我算着他的距离，终于，他迈进了阵法之内，我心神一片清明，默念了句阵诀，抬手操控石柱将阵法一变，瞬时，一阵乱石飞过，纷纷打在他的身上，这人伤势本就不轻，可能又未预到会突生变故，被石块打得倒于地上，不得起身。
　　我和明安、明宁戒备地看着他，那人倒在原地，一动不动。
　　半晌后，明宁声音有些发抖，喃喃问道：“他……死了吗？”。
　　我摇了摇头。
　　再过半晌，那人还是一动不动，血从他身下漫延开来，满地是触目腥红。
　　终于，明安再也忍不住了，道：“随心小姐，你让我过去，我再给他一刀，结果得利落些。”
　　我不理睬他，继续观察着地上的那人，总觉得有丝不对。
　　明安一跺脚，竟飞身跃了出去，我大惊，不好，他下一个落点正是阵心所在，危险的很。
　　来不及多想，我伸手摸向石柱，急忙将阵法关闭。
　　“小心。”我喊道。
　　只见明安几个起纵，很快便来到那人身前，手起刀落，眨眼之间便将那人头颅割下。
　　他回头望我，一咧嘴，“随心小姐，你看，我没事吧。”
　　吊在嗓子眼儿的心终于放下，我嗔笑着正要埋怨他，然而，笑容却在此刻凝结在了我的脸上。
　　血，从明安胸前狂喷而出，一柄刀锋，从后而前贯穿他的胸膛，他的脸上仍带着笑意，只是微感不可思议地低头看了看胸前，又有些不安的望了望我，然后，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男人，与刚才那些厮杀的人不同，这男人没有戴面纱，露出一张幕气沉沉地脸，正阴鸷地、狠毒地、不屑地、冷漠地看着地上的明安，明安一动不动地躺在他的脚边，临倒下前的表情凝固在他的脸上，只是，已没了呼吸。
　　黑衣男人轻蔑冷哼，用脚一踢，将他揣至一边。
　　“明安……”明宁凄厉大声喊道，不顾一切向明安奔了过去，那黑衣男人迎前随手一挥，明宁便被腾空甩起，狠狠地砸到一边的石阶上。
　　我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什么也想不起来似的，木然看着那男人缓步向我走过来。
　　他讶然盯着我，眼内闪过一丝异色，抬手轻抚过我的脸颊，似是惊叹般道：“没想到，这里竟有如此绝色。”
　　我的身体软软地、软软地瘫了下去，他伸手一搂，将我揽于怀里，“小美人，被吓倒了吗？”他语气轻薄，带了几分调笑。
　　我惊吓地紧紧闭起双目，任睫毛抖动，身子颤个不停。
　　“莫怕，小美人，我不会伤害你的。”他轻拍着我，像是哄孩子似的。
　　我的泪水涌了出来，渐渐抽泣出声音。
　　他呵呵一笑，万般怜惜地将我的头埋于他的胸前，“真是个招人疼的小美人，你且等会儿，我完成了任务，再……”
　　时机到了，我手臂往下一滑，匕首立握于手中，往他的胸口狠狠地扎去。
　　他立时反应过来，身子向后一避，匕首堪堪扎上他的胸膛，他勃然大怒，伸手一甩，我被扔于空中，接着，他掌风一起，向我劈了过来。
　　剧痛，一阵剧痛从我身上漫延开来，我的身体就如秋日里最后一片落叶，萧瑟地、无助地落下。
　　呵呵，我依然，等不到自由自在地活呢？
　　我嘲笑着自己如戏剧般的人生，双眼缓缓闭上，朦胧中似有身影，在空中接住了我的身体，紧抱于胸前。
　　“月随心……”
　　是谁？在叫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