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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人间 ...

  •   一截姻缘府的红绳,对天界之人并无效力,不过图个好彩头罢了。

      不过润玉看着自己右腕上的那条,总觉得只有它就够了,其余的那些再精美都不能入眼。

      拿起邝露留下的红绳往姻缘府行去,还是去还给叔父吧,也需告诉他以后姻缘红线不要再胡乱散给天界众人。

      来到月下仙人的府邸,只见大门四敞空无一人,姻缘府里用来查看人间姻缘的观尘镜都还启着。

      想来是又被哪位上神请去喝酒,欣喜之下什么都顾不上就出门去了,润玉摇摇头走进去。

      在他踏入的一刹那,府内盘绕的红线闪烁着微光,与他手腕上的红绳交相呼应,润玉心口也有白光浮现。

      随即,他身上又有无数细线和锁链出现。仿佛毒蛇看到猎物一般,缠在润玉身上缓缓抽动。

      润玉毫无所觉,整个人如同离了魂一般直直走进去。

      等他走到房间中央,腕间红绳和胸口白芒已经亮到有些刺眼,细线和锁链也逐渐向那两处移过去。

      层层缠绕又被一点点燃尽,不过片刻又生出带了些晦暗文字的更粗壮的锁链。

      白芒侵蚀一寸锁链新生一寸,红绳和细线也不遑多让。

      一时间,满室唯有红白二色,你强我弱僵持不下。

      染酒神色莫测地看着眼前结界,难得的有些踟躇。

      如果不进去,那就意味着还得继续用这东拼西补的神识之体,日后和天道对上怕是讨不了好。

      可若是现在进去,大概得很长时间之后才能出来。灵犀印除了前段日子波动了一次,近来平静得很,根本察觉不到润玉的情况。一想到外界有天道虎视眈眈,他实在放心不下那条小龙。

      正在这时,染酒忽然感到胸口灵犀印传来异样,似是在与什么力量抵抗。

      能感觉到润玉并无性命之忧,但灵犀印的排斥之意却很让染酒在意。

      染酒看向结界,这下终于不用再纠结,看来只能日后再寻机会进去了。

      手掌一翻祭出两样东西,一样是从魔界得来的镇魔幡,另一样则是枚透明的圆滚珠子。

      释放出黑色元力包裹着两物,带着它们直投入结界。

      看着结界又重新闭合起来,染酒才转身离去。

      结界内,漫天辰星花海铺地,黑色元力欢快的飞舞向前,很快便来到星花中间。

      那里正有一散发的黑衣人以手支头,慵懒的闭目躺坐。

      他四周层叠黑云浮动,云中有无数细小圆点闪烁。

      元力抛开裹挟的物件,欣喜的投进那人身周,和黑云融为一体。

      散落出来的镇魂幡和透明珠子,也自发分开飞往黑云外不同方向。

      等两物找准方位静止下来,空气中似有轻微铮鸣,黑云也被震得散开一些,露出那人正脸。

      剑眉薄唇高挺鼻梁,眼睛闭着也能感觉到那股淡漠疏离。

      无喜、无悲,宛若高高在上的神祇。

      正是——染酒。

      润玉身上两厢红白的争斗愈发焦灼,却谁都压不过谁。

      这时,姻缘府的观尘镜波光一闪,映出了人间景象。想来是又有一对痴男怨女惹上了情债,需要姻缘府记录点拨了。

      画面渐渐清晰,竟然是转世历劫的锦觅旭凤二人。

      就在他俩出现的瞬间,润玉身上锁链和细线光芒大盛,狠狠地压制住了白光和红绳。

      条条锁链把润玉捆紧,尤其是胸口和右臂,更是被绑的严丝缝合,在看不出半点端倪。

      润玉突然惊醒般有些迷茫的看看四周,不知何时自己居然走进了姻缘府,还站在了观尘镜面前。

      秉持非礼勿视正要走开,就看到镜中锦觅旭凤二人的亲近画面。

      没想到短短几日,他们竟然已经熟识到这种程度。

      看着心爱之人和自己的弟弟拥在一起,润玉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润玉打定主意去人界拆散旭凤二人,夺回锦觅。

      临行之前便去花界告知众位芳主和水神,让他们不必担忧,锦觅自有他来照顾,却不料先遭到长芳主一番试探询问。

      “但凡付之真情,皆盼得彼方回报以对等之情。若与她谈情如同石沉大海,杳无音信。如此耗时费神,夜神可惧?”

      润玉听完,觉得这个问题像是思考过千百次一样,毫不犹豫地回答:“这有何所惧,如果说时间注定是用来浪费的,那么我只愿与她蹉跎此生。”

      虽想不起细节,但倾尽所有只为追逐一人背影与那人并肩而立的日子,总觉得很是快活。

      仅仅想到可以再和相爱之人相濡以沫万年,润玉就满心欢喜,有何可惧呢?

      站在璇玑宫外,染酒有些苦恼。

      那日发现润玉牵扯进旭凤锦觅的情劫中,又被天道锁定。

      情急之下抹除了润玉与自己相关的记忆,斩断两人一部分因果,继而迅速引诱天道离开。

      现在就算润玉看到自己,也是对面不识。

      何况他并未打算现身,只需隐匿在暗中,确保润玉安全无虞即可。

      可是都到了这里,染酒却怎么都迈不动腿,若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大约是近乡情怯。

      正要闪身进入,润玉的气息却突然远去,染酒来不及再想其他,连忙悄悄跟上去。

      人间?

      锦觅!

      没想到润玉这个时间偷偷下界,居然是要与锦觅私会。

      染酒看他二人面上带笑的你问我答,不知道怎么面对润玉的紧张早就不翼而飞,只有几丝不快萦绕心头。

      什么药王孙真人,什么放鹿的散仙。

      不知他们在搞什么名堂,染酒皱着眉不着痕迹往润玉那边凑过去。

      “鹿没带,就带了一个人。”

      刚靠近就听润玉说了这么一句,惊得染酒紧盯着他。

      见润玉并未看自己的方向,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人是指他自己。

      染酒一时竟分不清是庆幸离思术没失效,还是失望他没发现自己。

      听锦觅在那夸夸其谈,说什么弼马温张果老儿,居然还让那小龙如此开怀。

      染酒不由轻嗤笑一声:“满口胡言。”

      锦觅话落,润玉定定的看着她,似乎又回忆起两人初见的场景。

      正如邝露所说,是在落星潭边,锦觅将自己龙尾误认成鱼尾。

      那时她也是说了这番话,似乎还有谁在一旁评价她不知所云满口胡言。

      这样想着,耳边好像真的听到清冷嗓音,和记忆中的……

      “一模一样。”

      不自觉将疑惑说出口,与此同时润玉的眼眶也有些发红。

      他的自语引来锦觅的好奇,奈何连润玉自己都不知突来的感伤是为何。

      随口敷衍了几句,告知锦觅自己的名讳,便匆匆离去。

      染酒看了眼原地莫名其妙的锦觅,冷哼一声跟上润玉。

      许是去人间见了锦觅一趟,缓解了相思之情。

      那种驱不散的孤寂感消失,觉都睡得更好了,是以近来润玉心情颇佳。

      他自人界回来就笑容满面,染酒面色却一日黑过一日。

      这尾小龙不久前还口口声声说心仪自己,这才几天功夫,居然又和那个锦觅藕断丝连。

      偏偏碍于天道,自己暂时不能再同他有因果瓜葛,真真气煞个人。

      今日布完夜,润玉又私下人界,染酒懒散地坠浮在他身后。

      刚来到锦觅住处,就见一支利箭向她飞驰而去。

      润玉挡住飞箭,纵身上前与黑衣人缠斗起来。

      这人倒是心狠,看润玉持剑袭来也不退缩,拼着受伤径直迎上去受了一剑。趁着润玉愣神,幻化出匕首朝他刺去。

      染酒本在一旁看润玉和黑衣人斗法,他倒是希望润玉多与人切磋比试。这样才能尽快提升修为,对他二人抵抗天道也有些益处。

      可是看黑衣人就要伤到润玉,早忘了什么锻炼他的想法,在润玉反应过来之前就弹开了匕首。

      黑衣人发现还有第三人在此,也不与润玉纠缠。

      佯攻向一旁的锦觅,骗得润玉放弃攻势前来相救,趁他不察,黑衣人匆匆逃离。

      锦觅受到惊吓很是惊慌,润玉只能任黑衣人遁走,搀扶锦觅回到房间。

      方才那黑衣人分明是魔界中人,怎会出现在人间,如此针对锦觅?

      还有那支古怪的箭,实在非同寻常。

      担忧自己在天界救援来迟,润玉想了想,从袖中摸出一片幻彩银鳞。

      “锦觅姑娘,这龙鳞送给你,若有事找我,就挥出唤龙咒。”

      边说边演示,将唤龙咒教给锦觅。

      看着锦觅接过龙鳞,还放在鼻端嗅了嗅,评价了一番鳞片的清冽甘甜。

      染酒几乎忍不住要显出身形,抢走鳞片带走他的小龙,让他和这个看着就生烦的锦觅再不相见。

      紧接着又听润玉提及昙花,还邀锦觅共赏花开美景。

      犹记小龙刚得了昙花种子来献宝的模样,眼中星光闪烁,畅想着和自己施星挂月赏花。

      那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此等凡花有何好看。

      现在他如了自己的愿,不记得染酒是谁,邀请的也变成了懂得欣赏昙花之美的人。

      染酒如同吞了黄莲一般有苦难言,再也看不得他们你侬我侬。

      留下一丝神识附在润玉身上,烦闷地甩袖离开。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眨眼间锦觅救酿好了酒,使出唤龙咒将润玉叫到了人界。

      不能现身,更不愿看他们饮酒赏花。发现上次那个黑衣人正在不远处窥察,染酒闪身跟上。

      上回就闻到他身上有鸟族的臭味,是荼姚那只秃毛鸟的爪牙。

      这次碰上染酒心情不好,当下就要出手灭了他。

      追着黑衣人飞出一大段距离,估摸着离润玉够远,就算天道察觉也不会波及到他,染酒就要对黑衣人下手。

      此时他们正经过一处荒无人烟的丘陵,染酒突然感受地下传来的熟悉波动。

      瞥了眼远去的黑衣人,心道算你运气好。

      落在丘陵上,往地下小心探入一丝元力。

      “又是月下赏昙花,你来来回回就这一招啊!一招鲜不见得吃遍天。”

      染酒刚出现,就听到彦佑的话。

      自己从前也总是给润玉看流星雨和花海,虽说胜过昙花百倍,但次次都是同样东西,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厌烦。

      又想起上次来人间,那妖里妖气的男人同自己说的话,还有在梨园看到的床笫场景。

      据说行鱼水之欢胜似上天做神仙,不知润玉会不会喜欢。

      看着润玉的身影,染酒脑海中浮现他们二人不着衣衫抵死缠绵的场景。

      缓下脚步落在他们身后,用目光肆意描绘润玉身形,视线尤其在他腰臀间流连。

      许是因为原型为龙,润玉的腰身格外纤细,盈盈一握不外如是。

      染酒看着看着,忽觉口干舌燥,心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不知怎的,周围分明没有人影,但润玉却总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

      那目光宛如实质,灼热得仿佛要把自己燃尽,润玉甚至能感觉身上涌起一阵热意,耳根更是烫到不行。

      虚张声势地警告彦佑几句,润玉便再不敢停留,匆匆赶回天界。

      染酒看他忽然离开,也马上跟过去。

      临行前,看见一旁的彦佑。

      想到自己无法靠近触碰,他却肆无忌惮粘在小龙身旁,随手挥了个小法术扔到他身上。

      眼看润玉走人,彦佑轻呵一声。

      暗笑这大殿下真是呆的很,未婚妻都保不住了还一副君子模样。

      忽觉背上似有巨山压顶,接着就五体投地栽倒下去,死死地贴在地面,怎么都起不了身。

      感受着脸着地传来的疼痛,彦佑放声哀嚎:“大殿,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调戏锦觅了,让我起来啊大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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