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演出》陶农

24、完整演出-024

　　「小天，辛苦色诱唱片经理的结果，就换来这种节目通告？」

　　「停，别再说罗。」

　　「可怜的小天，涉世未深，如果你色诱我，我说不定还帮你拿到晚会通告，让你家杜平上台高唱三首。」

　　「最好是这样。」

　　「杜平，请您过来一下。」

　　「〝您″也太客气了，别把他惯坏，这样你会管不动。」

　　「罗嗦。杜平跟你介绍，这是我朋友，良哥。」

　　杜平肆无忌惮的打量对方，简洁打声招呼。他对这世界非常好奇，渴望接触更多人。

　　「阿良，请他唱歌，你帮我听听看，你知道我音痴，很难教他。」

　　听到小天这麽说，杜平立刻进入状况，当场开口唱歌。

　　「其实还不错耶，声音虽然跟樊承江一样，可是樊承江是美声唱法，音乐底子厚，你们家杜平喜欢乱换气，不评论技巧的话，他是比较有震撼力。」

　　「可是前几天唱的不怎麽样啊？会不会是昨天喝了一碗辣油，突然开嗓了？」

　　「别这麽认真，你上的是整人节目，又不是歌唱比赛。」

　　「唱片经理也说要评估杜平这次上节目的效果，如果观众反应冷，接下来也别谈了。」

　　「你的美色真不值钱。」

　　「别再提了。」

　　「卖命成这付德性，老实说，杜平跟你是不是couple(一对)？我的雷达告诉我，他一定是个一号弟。」

　　「鬼扯，我要去赶通告了，明天公司见。」

　　上了车，杜平一直塞著耳机听音乐，昨天他大半夜才脏兮兮跑回来，进屋以後，不停听著MP4，把小天当空气。

　　「喂，你昨天去找王冶彦吗？」

　　没听见。

　　「发生什麽事？」

　　没听见。

　　「我的简讯被灌爆，无缘无故冒出一个老爸肉麻兮兮叫我儿子？」

　　杜平索性把耳机音量扭到顶。

　　「说啊！」原本不想在外面吼杜平的，又失控了。

　　「他们拿你DNA做亲子鉴定。」杜平把昨天的所见所闻浓缩成一句解释。

　　「他们怎麽会有我的DNA？奇怪。」以後见面就很难为情了，不喜欢。

　　是挺尴尬的，亲手陷害了爸爸和哥哥，万一被迫见面，气氛又搞的很温情，那种感觉一定非常诡异。

　　还是跟杜平相处比较自在，一样跟杜平有仇，但他可爱多了。

　　「哈哈哈哈！那碗辣油啊......现在想起来还是很好笑，昨天你随便沾一口，意思意思就好，难不成我还会逼死你和一条狗？天才的思考都那麽极端吗？」

　　小天就是喜欢看杜平每次被气跑，又不得不回来的窘状，远比束缚著杜平更有成就感，不过杜平还是得自己争气点，不然这麽糟糕的墙头草，动不动就两边倒，小天还真怕自己看腻。

　　他含糊不清咕哝了一句，却引起杜平很大的反应，别过头，疑窦望著小天。

　　「我刚是说，加油啊，平平。」

　　进了摄影棚，杜平又开始紧张了，工作人员跑过对杜平说：
　　「你们家艺人怎麽没有梳化妆？」手指著小天。

　　「不是不是，我不是艺人，我是经纪人。」

　　「你们家艺人去哪了？快点好吗？」

　　小天真的很不好意思说：不就站在你面前吗。

　　「杜平，快把背包放下来，还有……。」小天左左右右打量著杜平，想看看他到底哪里不像艺人。

　　节目开录，主持人开场白：
　　「媒体都说我们整人整的太过火，乱讲，其实我们从不整艺人，今天还要捧新人。」

　　「有哪个新人这麽大牌？不但上我们节目打歌，我们还让他全身而退。」

　　「说起来，这个人来头还不小，还没签唱片公司，也没发片，就已经有歌迷後援会了。」

　　「那他曾经驻唱？校园演唱会？唱歌比赛？」

　　「对，他都被请去.....当台下观众。」

　　「你的意思是说他从来没唱过歌？」

　　「从来都没有，生平只唱过一首〝小蜜蜂″。」

　　「他的歌迷应该是聋哑协会的吧。」

　　「你说话要小心啊，他的後援会已经来到现场，就是我前面这群同学。」

　　「还真的有歌迷，既然没唱过歌，那他怎麽办到的？」

　　「因为他太想红，所以他有一天他跑进医院挂号，当他走出医院的那一刻，大家全就认识他了。」

　　「你是说一见到医生，他就红了？」

　　「没错，因为他把自己全身整容，整的跟偶像歌手樊承江一模一样，偷偷告诉你，台下都是樊承江的歌迷，要是被她们发现我们请来的是冒牌货，小心我们被丢鸡蛋。」

　　杜平站在舞台的背板後面，全身发抖，主持人的对话他紧张到根本听不见，等背板的门一敞开，工作人员催他快走出去，他照稿简单回答了主持人几个问题，然後开始要演唱樊承江的成名曲，可是……现场突然下了一首他完全没听过的伴奏，他傻住了，唱了第一个音就接不下去。

　　既然是最受欢迎的整人节目，台下自然是安排好的假歌迷，执行制作一个指令，所有的蛋糕全飞上台，身旁的主持人混乱逃难。

　　杜平突然忘了身处摄影棚，忘了好几台摄影机对著他，耳边听不到错误的伴奏，眼前也看不到有人朝他砸蛋糕，他只觉得这是他最後一次唱歌的机会，他很想告诉冶彦：昨天离开你，因为我知道你还会再抛弃我，我已经理解到，10岁的时候，湛蓝带我去你家找东西，你爸回来了，我躲在你家衣柜，然後窦智天来了，把我带走，我一直想办法忘记，直到你一次一次靠近我，随时准备丢下我。

　　「我一直都在流浪，可我不曾见过海洋，我以为的遗忘，原来躺在你手上，我努力微笑坚强，寂寞筑成一道围墙，也敌不过夜里，最温柔的月光。」

　　谁可以带我去看海？湛蓝说过，海的颜色就是湛蓝。

　　一首不在rundown的歌，杜平唱到浑然忘我，蛋洗过的头发黏稠稠，蛋壳碎片还留在脸上，不明汁液从头顶流下来，不时滴入杜平眼睛，奶油厚厚一层黏住耳朵，感官的迟顿让杜平顺利跟现实隔离，想像王冶彦就站在他面前。

　　这场整人设定就是要用很多突发状况来打断来宾唱歌，偏偏杜平就是不为所动，站在台上认真过头的唱个不停。

　　「想不到这年头还有这种打死不退的新人啊。」制作人在一旁随机应变，突然有个点子：
　　「你去弄两桶水泼上去，我要看到来宾抓狂。」

　　工作人员拿水桶上去，从头浇灌，湿了杜平一身，杜平停下来，表情越来越不对劲，好像刚刚不是被泼水，是遭人狠狠推去溺水，小天突然冲上来，刚好挡住第2波水攻，情绪不稳的杜平用力推开小天，失控冲下台，录影现场秩序大乱。

　　「别停机，这个有〝点″，跟上去拍。」

　　小天追著杜平，杜平把自己藏在器材箱後面冷颤，为什麽又把他推进水里？他一定做错什麽严重的事，这次连小天也不会原谅他。

　　小天蹲下来，只对他说：
　　「平平，东西还人家。」

　　替杜平取下身上的MINI MIC，丢还给工作人员，拿出背包的大浴巾盖住杜平一身的狼狈，整个摄影棚的工作人员都停下来盯著他们下一步的反应，小天早就忍无可忍，破口大骂：
　　「新人又怎麽样？就不是人吗？你他妈狗屁节目。」当场飙出一串脏话。

　　飙完脏话，小天才後悔失言，快带著杜平冲出摄影棚。

　　走廊上有人追上来，把东西递给小天，小天愕了愕，原来是杜平的通告费，小天签名收下。

　　杜平躲在毛巾里，偷偷瞄著生平第一次赚来的钱。

　　「晚上想吃什麽？」

　　杜平很小声的回答：
　　「我不要蛋花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