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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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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夏手脚都被捆得紧紧的,只能抬眼四处打量,困住他的是一辆破破烂烂,内壁都掉灰的破车厢。
“有人吗?”少年梗着脖子大声喊,“来人啊,绑架啦~~”
回应他的只有马匹粗粗的喘气声,还有疾驰而过的风声。
得,这就再清楚不过了,原本指望策反司机后逃逸,现在看来这个司机……压根不是人。姜还是老的辣啊,老安同志没留给儿子任何逃跑的机会。
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少年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痒,用力抬起上半身,慢慢挪到靠边的地方,思考下一步对策。
这是要把他拐到哪去了?…唉,可能就是老安之前被他拒绝了13627次的中国野鸡法术大学。
一大早被绑了,连包都没来得及拿,想到这里,斜眼乜着她妈准备的大麻袋行李,也不知道里面有钱没有。
他挺起胸,感应了一下小背心内里缝的3000块钱,还好,存了大半年的零花钱还在。
3000块钱能逃到哪去?…
爸妈真的不要我了?…
唉,当个普通人真难啊…这样想着,人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夏被巨大的颠簸给震醒。
睡眼朦胧间,背后感受到一股推力,人就轱辘滚下了车厢。手腕上的束缚倏然松了开来,终于重获自由。
“嘶——”身后传来了马打响鼻的声音,一回头,带着口水味的热气直扑脸上。一匹赤红的高头骏马正在夜色中,发出微微的荧光来,它低下头蹭了蹭安夏的脸。
少年心里明了,叹了口气,“干嘛?你不回去了,要跟我走?”
红马闻言,欢快地咴了几声,无疑是在赞同少年的话。
安夏伸手摸了摸马头,柔顺光亮的鬃毛在这个夜晚,被空中的水汽浸染湿润。少年沉吟了半刻,只得拍了拍马头,算是答应了。
他注视着红马的身后,自己来的方向,已被一层浓重的黑雾包裹。“我说,让你把我带回去,你会同意吗?”
一听到这话,红马就别过脸去,只一双眸子偷偷打量着安夏,前蹄不安地原地踏步。
“算了,你不当奸细,我就谢天谢地了。”少年一把挽住缰绳,刚刚他看到远处有光,有个小长桌,有人。决定先上前看看,以后再谋求逃跑的出路。
一张铺着白布的长桌,桌上左右各摆了一个纸糊的白色灯笼,桌上空荡荡,而桌后端坐着一个......
“鬼?”安夏小声试探着,但身边的红马比他大胆,直接探身上去,用鼻子拱了拱那人的额头。
不怪安夏认为这是鬼,黑灯瞎火的大晚上,任谁看到一个脸色铁青、披头散发、一声白衫的生物,心里都要咚咚打鼓。
“你好?”安夏继续问话,拖着麻袋的左手已经悄悄蓄势待发,随时准备好自卫——把麻袋扔出去。
“吵什么吵?”对面的人不耐烦地睁开眼,上下打量着灰头土脸的安夏,嘴角勾了勾,“你说我是鬼?”
“你....我....我....”紧张地说不清楚话,安夏从小有点大舌头,特别是面对不熟的人,这个毛病尤为明显。
白衣人不仅没有生气,还咯咯笑了两声,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咯咯咯,小哥不像第一次来,很懂嘛~”
安夏不安地回答:“懂..懂..什么懂。你能别掐着嗓子说话嘛,瘆得慌。”继续问道,“这是哪?”
白衣人嘲道:“中国法术学院。本来例行应该加上“欢迎来到”四个字,但看你......我还是省了吧。”
我就知道,少年在心里暗暗编了个小草人,头上贴了“安长德”三字。“我还想问,中国法术学院在哪啊?哪个省,哪个县,回S市是坐高铁还是坐飞机更方便?”
白衣人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只是从怀中掏出了一个蓝色封皮的纸簿,又解下了腰间系着的白毫笔,两样一齐啪嗒扔到了刘昊泽眼前,“S市?没听过。快,签个名字。今天登记,就剩你们两了。”
“我不签,我要..等等,‘你们两’?”正满怀狐疑地打量身边的红马,身后传来了纯净而低沉的声音,“让让。”
是一个理着板寸头发的少年,不知道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一人一马的身后,身材瘦削而健美,比十八岁的安夏高了足足一头,以致他要抬起头,才能看清那人的样貌。
嘴唇轻薄,鼻梁高挺,眉眼深邃,而从眉骨到眼角有条暗粉色的旧伤疤,给俊俏的面容,增添了凌冽之感。安夏在前面,啰里啰嗦半天,让他有些不耐烦,却还是隐忍躲在暗处,等待着。
“喏,签字。”安夏听话地让出一条路,板寸少年走了上来,白衣假鬼伸出了一根手指,补充道,“签完了字,领宿舍钥匙。”
少年躬身用毛笔端端正正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安夏伸着脖子偷瞄了一眼,北辰。
姓北?安夏的眉毛挑了挑,百家姓里有东、西、南,唯独没有北这个姓氏,难道这入学还能用艺名?或者是外祖父说的,蚩尤落败,少数残兵北迁才......
一道视线无意和他撞到了一起,北辰签好字,从白衣人手里接过一个档案袋,回头就看到牵着马的小青年,正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北辰:“让让。”
安夏:“是,是,不好意思又挡你路了。”不仅主动让出路来,还愧疚地挠了挠头。
已经绕过他的北辰,只是微微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然后头也不回,朝着不远处山上的一条小路走去,完全不再理会目送他的安夏同学。
“啧啧,人都走远了,别看了。”白衣人敲了敲桌子,笑得不怀好意,“Gay?”
“啊?”安夏一脸通红,赶紧摇头否认,“我就是感觉他....头上好像有点,怎么说呢....”苦恼地皱起了眉,绞尽脑汁想找一个合适的词语,没想到却被白衣人说了出来。“龙气。”
白衣人轻描淡写,双脚搭上了长桌,这人连鞋子都没穿,赤着脚却纤尘不染。
安夏偷瞄了一眼,随即红了脸,支支吾吾答道:“对,盘旋着的紫黑色影子,就像是一条龙。”
“没什么奇怪的,‘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白衣人觉得红了脸低下头的安夏,居然非常可口,抿了抿嘴唇,“早出生个七、八百年,恐怕就是帝王之才。”
“怪不得呢。”刚一抬头,打算继续问刚刚的正事,只感到白衣人两眼发绿光,一眨不眨盯着他,让人起了鸡皮疙瘩,警惕地问道,“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嘿嘿,没事,赶紧签名,我拿回去交差。”白衣人阴测测笑着岔开话题,把簿子翻到新的一页,指了指空白处。“跟你实话说,签了这字,你就是这儿的学生了。”
小安同学暗搓搓地问,“我要不签,就能回去了?”
白衣人:“能啊,你现在回头,往虚无之处走就行。”
安夏:“虚无之处?”
白衣人点了点头,“嗯,你刚刚过来,经过的那团黑雾。”
事有蹊跷,安夏多问了一句,“我走回去,就能回家了?”
听了这话的白衣人,嘿嘿笑了两声,恰巧有阵风吹来,呼呼而过。只听他说,“这我可不保证,出去至于是在哪,甚至在哪个时代,那都要听天由命了。”
听天由命?不行,万万不行,但安夏很快也发现了破绽,问道,“那你们怎么出去?难道人在这里上学,家都不能回了?”
白衣人已经在低头收拾东西了,头也不抬回答道,“能啊,一年有四次结界开启的时候,祖师爷定的。只有结界开启,才能从哪来,再回哪去,你滴明白?”
不用继续说,安夏猜都能猜到哪四次,夏冬的寒暑假放学和上学。这样说来,他要想走恐怕也得等到4个月之后。
“唉,”少年叹了口气,一脸不情愿,原本还想今天逃走了,就去S大上学。这样看来,是没戏了。他认命地点了点头,对白衣人说,“我签,签就是了。”
签好字,安夏接过了属于自己的档案袋,白衣人遥遥指了指上山的方向,说道:“宿舍在上面,梦貘别舍,天字第三号,四人间。”说罢,又指了指安夏所牵的红马,摸着下巴道,“伏波灵马这种东西,不能进宿舍。”
红马不开心地咴了一声,抗议马权不平等。一旁的安夏,蹲下来在他妈准备的麻袋里翻来翻去,总算找到了一个白水晶的念珠,伸着脖子的白衣看到,不禁吹了个响哨,夸赞,“哟,最新一代古生物研究所发明的白水晶寄养手珠?”
只见安夏的手指在念珠上,轻轻一抹,随即有道暖黄色的光束打在伏波灵马的身上,很快念珠中就出现了一个缩小版的灵马,而二人的面前则空无一物。
……
看着渐渐远去,身影越来越小的少年,白衣人在原地伫立,指尖挠了挠下巴,饶有趣味地笑着,喃喃道:“有意思啊,能看到别人的龙气,却对自己一无所知。”
男人抬起头,眯起了眼睛,一轮银月洒下光辉,这里迎来了又一届新生,然而万古不变的银河星辰,一如他曾在凤涅山所见的那样,璀璨如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