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痴情许诺，执念爱殇·听说》》诺奈峰曦

5、听说五、未见青山老〖修雪〗

　　同一个房间，不同的心情，那时的焦虑早已被自责与沉痛所代替，一扇门阻断了所有的后续，不顾门外人的担虑，将自己封锁在房内，也许只有这样才可以骗自己说“要抓紧修炼，她，还在等着我”。

　　不知从何时起，他早已习惯了她的陪伴，为在双龙谷因体力耗尽的他添火取暖，会第一时间找到处于危险中的他，明知路途凶险依旧陪他前往塞外，为救他父亲以身涉险，为帮他除去完颜龙而被抓，最后也是为了他才选择死于他之手。

　　她说对不起，她说她只是做了应该做的，她说他不欠她什么，可最该说对不起的是他，最该惭愧自责的也是他，而他最想说的是“别走”。

　　当她躺在他怀中的那刻，他突然明白了一切，那些被搁置在一旁还未来得及理清的爱意如洪水猛虎般冲击着他的心房。是的，他喜欢她，喜欢她的冰冷，喜欢她的妩媚，喜欢她救他时的自信，喜欢她为冲动的他担心，喜欢她陪他同进退，喜欢她叫他“小奶猫”...

　　她总会在他陷入困境时到达他身边，而他会别扭的说自己是九命山猫不用她救，是啊，他可是九命山猫完颜修啊，可现在却连一个自己心爱的女人都救不了。他悲痛的以手掩面，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编织成片段在脑中依次播放，“dī dā dī da”，似有什么从掌中滴落，有些苦涩。

　　他记得她眼角滑落的泪，他记得她眼中的释然与不舍，他记得她微笑着用手抚过他的脸颊，他也记得那双他贪恋着温度的手就这样带着他所有的期许坠落于地，而他不仅没能为她拭去泪水，也没能接住那双失了力的手，更没能挽回失去的局面。

　　打开那扇沉重的大门，“完颜修，你终于出来了，你知不知道…”琉璃看着完颜修终于出来急忙说道。

　　“嗯。”低沉的声音打断了那些关心的话语，琉璃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她身旁的男子拉住，见他摇头才未再开口，完颜修的视线越过他们望向远方，再没有那个吸引他目光焦距的倩影。

　　双龙谷多的是雪，他为她找得一处幽静的山洞，在冰床上放置了一个冰棺，小心翼翼地将其放入，并将一只采用同巫之术制作而成的冰猫也一同放入，这样他可是感受到她在身边，就像他陪着她一样，最后为她盖上厚实的冰盖。

　　“这冰可没她的好。”忍不住抱怨道，如果她还在，必定又会说他是长不大的小奶猫。

　　他想她定不希望他因此而颓废，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他会替二哥保住御龙堡，他会带着她的祝福成长为最好的样子，可她最希望的无忧无虑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奶猫却连同她一起沉入梦境。

　　“冷清雪，等我。”完颜修收起一切情绪向外走去，无论最后会变成什么样，他都会在她身边，他一定会回来的。

　　“小奶猫，你长大了，对不起，不能再陪你，没有我在身边，要照顾好自己。”

　　多年后的双龙谷依旧如此寒冷，却不及那时的盛雪来得刺骨，一个本不属于这的女子小步踏在御龙堡的雪地之上，像是在刻意等着谁，“今天是她的祭日，他会回来的吧。”感受到那熟悉的温度，下意识的停下脚步，琉璃般的眼望向远处。

　　清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路过旧人身旁却没有一句话，“完颜修！”她急忙喊道，从那之后除了计划策略再没听他说过其他的话。

　　完颜修停下脚步，等待着她的后话，“你回来了”许多话到嘴边却只剩这一句。

　　“今天是她的祭日。”

　　褪去稚嫩伪装上保护膜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琉璃不由有些心颤，“只是因为如此才回来吗？就，就没有其他值得你留恋的事吗？”

　　“没有。”依旧没有一丝犹豫，话说完便继续迈开矫健的步伐，比刚才更急促的向远处走去，不顾后头女子的喊叫，“哎，完颜修，我还没说完呢…”

　　留下的脚印很快便被风雪所覆盖，就像那时的血迹被时间掩埋一样，那些受过的伤疤早已愈合，心却还隐隐作痛。山洞之中被放置于冰棺中的女子依旧是当年的模样，完颜修打开冰盖，拥抱着她冰凉的身体，“冷清雪，我回来了。”一切恍如隔世，什么都未曾改变，只是这世间再无人喊他“小奶猫”了。

　　完颜修轻手抚上她的脸，一如当年她抚摸他一样，“冷清雪，你知道吗，二哥就要和文婧成婚了，他们也等了很久了...”可是他等的人却再不会回来。

　　“虽然还有很多事没有平定下来，但是你放心不管怎样我每年都会来看你，冰媛不知道又躲到哪里去了，她毕竟是你姐姐我不想对她下杀手......二哥说，应该将你下葬了，可我...你总是冷冰冰的应该不怕冷吧...那样我就再见不到你了...“

　　完颜修一个人将了好多，也不怕她觉得烦，她从来都只是嘴上说着讨厌，可现在却连她的嫌弃都听不到了，“冷清雪，我…我想你了。”

　　四月的风还残留着寒冬的余蕴，山头的雪渐融，顺势而下，经年腐草再生长。春本就是个调皮的姑娘，穿着英华的艳装出席盛会，用美妙的歌声唤醒沉睡着的万物，同样吹到双龙谷的深处，那里的雪却还未融化，风虽已停歇却依旧让他感到寒冷，恍如昨日。

　　前些日子他去了一趟中原水乡，那里不同双龙谷，青石台阶，烟雨朦胧，如果那时候她没有离去，他真想和她一起踏遍这世间从前未去过的地方，那里的姑娘喜着淡蓝色长裙和她喜欢的颜色一样呢，她们撑着伞缓缓从花藤蔓的小巷中走来，路过站在桥上恍神的他，留下一阵淡淡花香和江南烟雨，那淡淡的幽兰香跟她的味道很像却都不是她。

　　他不是很喜欢那个地方，那里寥落的细雨微风都像是在告诉他，她的眉目间因他增添几分凄楚；他有些喜欢那个地方，那里的青山绿水幽兰花香四季不改，他们也是初心至白首丝毫不变。

　　完颜修抚摸着他为她刻下的碑，他记得他昨天有梦见她来着，她还似记忆中的一般清冷。他笑着醒来，心头却有漫雪积压，他忽然想起今日是清明，他需要为她扫墓。他放下手中的篮子，将里面的东西一-摆放出，微笑道：“这不，我带着桃梨酥来看你来了嘛。”

　　虽然这十年之中他们每年都相见，可真的见了吗，十年呐，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可以等待，此时的雨，彼时的风，江水东流不再回。完颜修靠着她的墓坐下，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只是那时她坐在昏睡的他身边为他添火，而今却是他坐在沉睡的她身旁诉说心扉。

　　“冷清雪，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吗？那时的你就如你的名字一样冷清，我总是跟在你后面不停地喧闹，只是想让你多陪我一会儿。后来还是我从二哥那里抢得桃梨酥与你分享，如何也没想到它反倒成了桥梁，这糕点清凉的感觉真像你，却又不是你。”

　　完颜修停顿了下既尔道：“如果那时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我必定不会去接近你。你说你长我几岁又屈居在御龙堡，理当护我周全。。”

　　许久后完颜修笑道：“冷清雪，你说，我们算不算青梅竹马？算也不算吧！”

　　“冷清雪，青梅竹马是不是都会在一起，那我们为什么不？”

　　“冷清雪，十年前我分不清依赖与喜欢，但我现在知道了。”

　　“冷清雪，我好像从沒有问过你，为什么要一直保护我？”

　　“冷清雪，对不起，一直都是我在任性。”

　　风中夹着些许雨雪而来，虽已是春季，在这却是有些凉意，枝头积雪坠落的滴答声，风刮过树干的枝桠声。

　　“我没有，我一点都不像你，一点也不！”止不住的颤抖，有晶莹落入雪间，花开一片稀水。

　　当时未见青山老，而今立尽月黄昏，人间风月未相投，徒然春柳催风老。

　　“冷清雪，我好像还没告诉你，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冷清雪，我等你，等你原谅我，等你回来，等你愿意告诉我...”

　　十年前，她付出一切为他；十年后，他痴守在她墓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