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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等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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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棠吃东西细致,小口小口的吃,饿了也不会狼吞虎咽,这时候倒真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卫渊手艺还不错,蛋羹蒸得嫩嫩的,咸鲜适口。宛棠吃得津津有味,但她胃口小,吃了一半就吃不下,放下勺子把碗往前推得离自己远了点。
“真要离家出走?”先前卫渊听说了她为什么离家出走,明显一愣,但想着她饿了当时没细问,先去给她张罗吃的。
其实无论是宛棠被家里逼婚还是她离家出走,卫渊都管不着,那是人家家务事。但宛棠既然来了西府园,他就还是多嘴问了几句。
“不然呢?回去让他们再把我嫁掉吗?当年要不是他们非急着把我嫁过去……”都是陈年往事了,宛棠连想都不愿去想,“我不会影响你的,我就住一晚,明儿我就走。”
卫渊知道她任性,不会听劝,何况他也没立场去劝。
“哎,你去哪啊?”宛棠见卫渊端起她剩下的小半碗蛋羹往门外走,以为他是不愿意她住在这,小脾气顿时窜了上来,“卫渊你什么意思?我说了明天我就去南诏,不会耽误你……”
“我去给你烧水,你淋了雨,洗个热水澡再睡。”卫渊倒是没恼,无奈地笑笑,宛棠我行我素惯了,凡事都爱按自己的想法猜测,他认识她这些日子也算是了解她,语气平缓和她解释。
宛棠沐浴过梳过头发,打开房门让卫渊把水再抬走。宛棠就倚在门口看着他进进出出。
“现在什么时辰了?”
“二更了。”
卫渊忙完,又走回来,站在门口嘱咐宛棠,“不早了,你休息吧。要是怕黑就留一盏火别熄,夜里我给你看着。”
“不用。”宛棠穿的还是他的衣裳,宽宽大大的,直往里兜风,“谢谢,今晚辛苦你了。”
又是给她做吃的,又是烧水的。原本她不来,他不用忙这些的,说不定这时候都已经睡下了。
卫渊没想到宛棠会和他道谢,笑了笑,“睡吧。”然后转身回了他的西厢房。
夜里,宛棠躺在被子里,经过晚上和卫渊这一遭,上午和岑老板吵架的怒气似乎也散的差不多了。
她也有些后悔,她知道岑老板是为她好不该和他吵架,可她也是真的不想再这么稀里糊涂的嫁人了。两个人都不认识,就那样凭着媒妁之言结合到一块儿,好那是姻缘,坏那就是折磨。她已经历了一遭了,再不想有第二回。
想着想着,很快就睡过去了。
一夜好眠。
……
卫渊平时很少吃早饭,到赌坊的时候若有闲暇就跟着春山他们吃几口,没有就干脆不吃。但如今宛棠在,即便他不吃,宛棠也要吃的。
所以他起得很早,去集市上买了热腾腾的包子,不知道她爱吃什么,肉的素的他都买了几个。又买了米糕,酥饼和几样小菜。
宛棠没有早起的习惯,大多是睡到自然醒。直到卫渊买过早饭回来到她房前敲门她才醒。
起初听见敲门声宛棠很不耐烦,嘟囔一声翻个身抱着被子继续睡了。
“六小姐。”
“六小姐?”
大约是睡迷糊了,已经忘了自己是在西府园。往常早上清碧敲门没人应就知道是宛棠还没醒,要么转身离开再来要么就直接推门进去了,到床边叫宛棠起床。
卫渊还在敲,声音大了些。宛棠听得心烦,掀了被子走下床,带着起床气气鼓鼓地走过去一把打开门。
“干什么呀?”
雨已经晴了,可天气还是阴沉,宛棠眼睛还没睁全,半睁半闭的,只着里衣的身子感觉到门外的风窜进来才多了几分清醒。见是卫渊站在门口,恍惚也记起自己是在哪。
“有事吗?”
“怎么也不披件衣服,仔细冻着。”卫渊见她穿得单薄,把门推得大了点,把她带进房里,关上门。
然后,把端在手里装着热水的水盆放在桌上。
“洗漱完去前头吃饭。”
“哦。”
见宛棠应下,没有接着睡的意思卫渊就离开了。
姑娘家洗漱起来本来就慢,宛棠素日里这些事又都有丫头伺候着,一个人做起来就更慢。不过好在她没什么头饰在这里,她也懒得梳什么花样,松松挽了几下就算完事,胭脂也没擦。
等她收拾好,卫渊熬好粥,煮好蛋,还打了个蛋花汤给她,已经在正厅里摆起碗筷了。
卫渊一抬头就看见宛棠正朝他走过来,还穿着昨晚拿给她的那件他的衣裳。头发随意挽着,面容白皙素净,比往日里妆容精致时多了几分清丽。
宛棠没客气,直接走过去坐下,拿起包子吃了起来。
“我的衣裳是你洗的?”宛棠方才从房中过来,路上瞧见了晾在院子的衣裳,是她的。
“嗯,昨晚后来雨停了,就洗了。”
宛棠吃得少,吃了一个鸡蛋,半个肉包子,咬了几口米糕,又喝了小半碗白粥就饱了,放下碗筷不再吃。不过她没就这么走了,而是坐在那手肘拄着桌面,手托着腮看着卫渊吃。
“不合胃口吗?”卫渊当他身娇体贵吃不惯这些。
“不是,我吃饱了,你吃你的。”
卫渊吃得快,几口就吃完了,连同宛棠咬了几口剩下的米糕。宛棠没说什么,毕竟他都不嫌她,那她有什么好说呢。
“你今天要做什么?去赌坊吗?”
“嗯,要去的。”卫渊收拾着碗筷,忽然想起什么,抬头迎着宛棠的目光,有几分郑重,“等下不管你是回府还是出城去南诏,都先在这等我回来。我去赌坊看一眼就回来,很快。”
宛棠既然说了是离家出走,那岑府便没人知道她的去向,既然来了他这里,她接下来要往哪去他至少要知道个去向。若是真的要去南诏,他得把她送出城门。
宛棠看着他,没应。
“听话。”卫渊以为她不愿意,眉头微蹙,轻声诱哄。
昨晚宛棠到的突然,他没法提前说今天不去赌坊,必须要去一趟才好打点事情。
“知道了。”宛棠应得脆快,看他端着碗碟往厨房走,还不忘嘱咐一句,“那你快点回来。”
“嗯。”
……
卫渊到赌坊的时候,春山也已经用过饭,开始做事了。
“哥,你今天来得晚啊。”
卫渊平时来得都很准时,今天却晚了快小半个时辰。不过本来也没规定过他要什么时候来,春山也就是随口一说。
“起的晚了。”
春山是跟着卫渊一块来崇安的,卫渊现在主管着赌坊,但他只主事,琐事他不管,他有意让春山接手帮他打理,但春山毕竟刚来,还不熟悉,赌坊里仍由原来岑老板的人在下面打理,春山在一旁帮衬。每日来卫渊这里述事也是两人一起。
两人早就在卫渊房间门口等着了,只是他不来,他们不敢进去,就在门外等着。
卫渊来了,才带人进去。他在书桌后坐下,两人站在桌前。
“外头开始迎客了?”卫渊刚坐下就听见楼下的声响,噼里啪啦的下注声。
“开始有一会儿了。”卫渊反应过来是他今天来晚了,平时他来了都要过一会赌坊才开门迎客,于是不再问这个。
“昨夜里都还好?没出什么事吧?”
“没什么事,就是林家的四少爷昨晚喝醉了,您走后在这跟跑堂的吵起来了,不过跑堂的没跟他见识,很快就被人拉住了。”
林家的四少爷是崇安城出了名的纨绔,镇日里惹事,卫渊才来几个月也听说过他从前的劣迹,既然拉住了没惹出什么岔子也便罢了。
“昨的账目对过了?可有差错?”
“没有没有。”因为卫渊和春山负责追债,新钱这一块春山已经先接手过来,“昨儿瀚州的张公子签了张两个月的债契,借了一百两银子。慈县的……”
春山还欲再往下说,卫渊已经截住他的话,“新的往后再说,最近有没有到日子的债契?”
“有。芦县富贵首饰铺的薛老板,一千五百两的债契明个五月初四到期。”
“五月初四?后天是端午了?”
“是啊,哥。咱上月二十四从通州回来的,到今儿九天了。”
“派人给他带个信儿,宽限他三日,三日后还不上就去他家里拿人。”卫渊粗略翻过账册,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就放下了。
话也问完了,两人准备走,卫渊把春山叫住。
春山站的离桌子近了点,卫渊却已经起身。
“我今儿有事,先走了,你看着点,有什么事你先处理着。”说完,就走了。
留春山在原地,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么突然能有什么事啊?还是他不知道的。
……
卫渊一走,宛棠有点百无聊赖,偌大个园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在正厅坐了一会实在无聊,就去后头的花园逛了逛。昨晚下过雨,花园被冲洗过,有一种焕然一新之感。
花园里有个秋千,很多年前就有,宛棠小时候常在这里玩,她隐约还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她一个人坐在秋千上,那时候她身子还很小,坐上去连秋千一半都占不到,三姨太站在她身后推着她。
她虽然害怕,但知道娘在后头,她会接住她。荡得高了,宛棠乐的咯咯笑。
时过境迁,陪她的人早已不在,她坐上去也终于可以占满半个秋千,也可以自己抓着绳子荡来荡去了,甚至比从前还高,只是她再也不像小时候那样笑出声。
宛棠在秋千上坐了一会,忽然听到身后似有猫叫,喵喵喵,很轻很轻。
她转头,远处草丛里真的趴着一只黄猫,独自在那舔爪子。
宛棠终于笑了,从秋千上下来,轻手轻脚朝它走过去,怕吵到它把它吓跑。
谁知那猫根本不怕人,抬头见宛棠过来,还冲她喵喵叫了两声。
宛棠将它抱在怀里,用手摸着它脊背,软软的,摸在手里很舒服。
“你从哪来啊?”这园子里没有猫啊。
“喵。”那猫看都不看她一眼,小脑袋在她怀里东张西望。
“你是卫渊养的?”
“喵。”仍没有回应。
“想不到他还会养猫啊?”宛棠想到他一个大男人,整天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居然还养了只猫,想想就滑稽,宛棠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