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惹尘埃》漠风

2、穆的告别

　　纱罗双树下的花瓣漫天飞舞着，淡粉色的星点点缀着深蓝色的天空，装扮着原本就已分外美丽迷人的花园，同时也装饰着男子俊美无俦的容颜……
　　男人一身高贵的金色的着装，纯金色的长发披肩而下及至小腿。他正闭着双眼在沙罗双树的树荫下打坐，平和淡然而又令人敬畏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渐渐弥漫……
　　“出来。”
　　淡漠到极致的嗓音轻启，可竟然看不到男人唇形的煽动。
　　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
　　女孩才不理会男人的命令呢，继续呆在原位自顾自地东张西望。
　　“出来。”
　　警告声继续。
　　没点名没点姓，谁晓得你在叫谁啊，我可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女孩吐吐舌头，继续在心里嘀咕。
　　山不就来我便就山。金发男子似乎很清楚这一点。他站起来走到女孩所在之处的正下方，忽然，簇拥着女孩的枝叶自动分开了，就这样，女孩自然而然地落入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
　　间杂着银发的黑色长发散落在男人的肩上以及臂上，还有许多“不法分子”乘机沾上那张高贵不可侵犯的俊脸，同时也与男人的金发混杂在一块儿。两人同时因为彼此那极其相似的面容而惊住了。一时间，粉色与金色的安详的画面突然掺入了黑白，画面定格，却丝毫不感突兀，似乎他们天生就该这样。
　　穆看到的正是这暧昧不清的一幕，立马傻在当场，那个被称为最接近神的男人沙加啊！
　　外人的闯入与异样的心语让女孩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她皱皱鼻子，委屈地指控道——
　　“你欺负我。”
　　沙加好笑地看着自个儿怀里那双指控的圆溜溜的大眼睛——
　　“谁让你神出鬼没叫你出来也不理我。”
　　“没点名没点姓，天晓得你在说谁啊。况且你知的，天下人只有你的心我读不了。”非常不爽地撅起了略显苍白的嘴唇，“再说了，我不神出鬼没还有辱我的身份呢。”
　　“这么说来还都真是我的错咯。”多年不见，这丫头依旧是得理不饶人呐～不，是把歪理当真理用。
　　“不是你的错还会是谁的错。”女孩双手环着沙加的脖子，撑起自己的上半身，抵住对方的额头，毫不客气地瞪着沙加。
　　“咳！”看到这两人的旁若无人，穆实在忍不住干咳了一声。天，跟沙加相识那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在沙加脸上看到如此宠溺的神情，那女孩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让最接近神的男人卸下防备，让他露出最温柔的一面。沙加跟自己的交情在十二黄金圣斗士中可谓是最好的，但自己在此之前也还未曾见过他这样的神情。因为，从未有人能真正走进他的心里。此时的沙加实在太不像是沙加了，因为，平日里的他虽完美看似温和，但总让人觉得他少了一些人气，因为，他极少露出平静之外的表情。
　　“穆？”看到来人沙加也是愣了一下，他，怎么来了？
　　“转身。”在沙加怀中的女孩低声道。
　　闻此言，沙加很自然地背向穆，虽然他并不明白女孩的用意，但他知女孩绝对不会害他，因为她是他的……
　　穆站在沙加身后，只见一道极其微淡的七彩光闪过后，沙加转过身来时，怀中的妙龄女子经换成了一个顶多只有三岁的小女孩！
　　“这……”穆瞪着那个突然间变小的女孩，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瞪就瞪，谁怕谁啊，反正我眼睛可不会比你小！女孩瞪回去。
　　“……”沙加苦笑。
　　他素来拿这个小人儿没辙。这小丫头是他唯一的克星但更是他沙加最重要的人，他绝对会用毕生的精力去保护她。
　　“穆，你怎么来了？”僵局总得打破，沙加朝向瞪视较弱的穆，顺手捂住小女孩的眼睛，以免她继续做怪。
　　女孩努力挣扎，只可惜没办法，人势比人弱，身形比对方矮小太多，力气也自然比对方小太多，更重要的是，她不愿去伤害他，因为他是她的人生支柱。
　　“她没事吧？”穆看着在沙加怀中张牙舞爪的女孩，有些忧心，直觉告诉他这女孩不简单。
　　“没事。”沙加淡淡地道。
　　“我，要离开圣域了。”穆望向远方，“是来向你道别的。”
　　“哦。”一句淡淡的答话。
　　“关心就关心，怎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死样子。”女孩突然用力扯开沙加的禁锢，纤细的食指努力戳着沙加的胸膛，“你是处女座，我也是处女座，而且还……怎咱俩的个性就差那么多。明明你的脸上就写这‘担心’这两个字却又装成漠不关心的样子，弄清楚，我的名字里才有冷漠好不好。”
　　穆被女孩这突如其来的暴起吓了一跳，完全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沙加摸摸小女孩的小脑袋，面向穆——
　　“西藏，对不。”
　　“是的。”惊于沙加的了然但却对某些事的毫无所察，穆心中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要问他却又突然间无从提起，只能够点点头。
　　“你想告诉我原因，还是，”沙加徐步走向穆，“你想时机到了再告诉我？”
　　“沙加，你真的毫无所察么？”穆不甘心地追问。
　　沙加且笑，一脸的坦然与淡然，但没有回答。
　　“我明白了。”穆有些挫败地垂下眼帘，“我走了，时机到了我便会回来。”
　　沙加，最接近神的男人啊，你到底在想什么！
　　“白羊哥哥，你怎么不好奇为什么你们前五宫的人丝毫没有觉察我的到来。”七手八脚爬到沙加肩上坐下，某个小恶魔发话了，穆猛然抬头。
　　“风！”沙加制止女孩儿的发言。
　　“好多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叫我这个名字，我几乎都忘了我还有个名字叫‘漠风’。”漠风的笑容灿烂中带着一丝难以觉察的苦涩。
　　“他们……”虽然明知会如此，但当此话由她口中说出，沙加仍不由自主因震惊而睁开了眼睛。
　　“他们叫我另外一个名字……”漠风未竟的话消失在沙加的手中。
　　“不要提，不要想，也不要再回去，我不会允许他们再次带走你！”沙加的眼中燃烧着异常罕见的怒火，“绝对不允许！！！”
　　“我不会回去，因为我是来保护你的，我不允许你的消失，绝对不允许。为了你，哪怕会被他们带回祭天也无所谓。”漠风嘴边的笑愈冷，“所谓神，不过是自我标榜的可怜虫。”
　　“沙加。”阿布罗迪闯了起来，“教皇让你过去。”
　　“白羊哥哥，难道你还是没发现我跟某人长得很像么。”漠风毫不理会阿布罗迪发话。
　　穆和阿布罗迪同时看向那怀抱女娃的男人，惊人地发现，这女孩，竟然是沙加的缩小加女版！！！
　　“在下漠风，初次见面，请多指教。”语毕，还顽皮地做了个抱拳的姿势。
　　对东方文化颇为了解的穆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阿布罗迪可就一头雾水了。他转向沙加——
　　“沙加，走吧，别让教皇等太久。”
　　“要带走他可以，给我一朵玫瑰。”漠风伸出一只小手，淘气地眨眨眼睛，“我要最美的而且没有毒。”
　　一张甜美可爱的笑脸立即虏获了阿布罗迪的心，他立马变出一朵千娇百媚的黑玫瑰，中间间或着几朵银色的花瓣，献给小佳人。漠风倒还真不客气地接了过去，但花在半路中却被人给截了去，抬头，竟是沙加。
　　“阿布罗迪，给她红色。”沙加一手拎住不安分的小女孩，一手提着那朵世间罕见的黑玫瑰，已经够了。
　　“可她适合……”阿布罗迪未竟的话在看到那深邃的寒潭立马消失，会在沙加睁眼后还跟沙加唱反调的不是傻瓜就是天才，天生蠢才。
　　“鱼哥哥不乖。”漠风在沙加手中挣扎，嘟着一张较为苍白的小嘴瞪着阿布罗迪，让阿布罗迪突然觉得似乎得罪睁眼后的沙加也比得罪这看似无害的小女孩来得好。
　　“红色。”转向沙加，漠风自我嘲讽般一笑，“你还真不怕我失控。”
　　“……”沙加怪异地看了漠风一眼，没接话。
　　“沙加哥哥，你就别为难鱼哥哥了。”漠风突然抛出一个甜美的大笑容，不仅从沙加手中抽了身，同时成功夺回了玫瑰，“快去教皇厅吧～～～”
　　“你不去？”他问。
　　“你认为我跟教皇哥哥有什么好说的。”漠风的笑容风轻云淡，但却让人莫名揪心，“还是你想让他把我遣送回去。我就不信他不知。”
　　“他不敢。”沙加的话中有几分阴霾与强硬。
　　“敢与不敢均与我无关。”漠风突然跳到穆身上，回眸一笑，“别拖延了，再下去就变蘑菇了。我就代你送白羊哥哥一程。”

　　目送沙加与阿布罗迪离开处女宫，穆上下打量了漠风一下，开口——
　　“你都知道了些什么？”
　　漠风把手覆在穆的左心口上，轻轻一笑——
　　“如君所思。”
　　“你到底是什么！”穆心中一惊。
　　“处女宫主人最重要的人。”
　　说这话的时候，漠风的脸上绽放最真挚最纯美的笑容，那是自方才到现在，穆所见到的最美丽最幸福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满足的幸福。
　　清风扬起，满树满庭满院的花瓣都动了起来，花儿们淘气地随风起舞，落在漠风的发上、眉上、眼上、唇瓣上、身上……漠风伸出手，粉色的沙罗花瓣便安静地落在那双白皙得过于透明的小手上，好似找到了归宁之处。
　　有他就有希望，我的泪既能拯救亦能毁灭。
　　“你跟沙加很像，无论是从外表还是到内在。”穆感叹一句。
　　“不，除了外表，我们鲜有相似之处。”漠风摇摇头，“他是女神的圣斗士，为女神，为这大地上的苍生，无私；而我，只为他一个，世界毁灭与否，生命灭绝与否，均与我无关。我只要我的沙加哥哥好好活着。”
　　若他有什么事，就算与月之女神、太阳神乃至宙斯为敌，我也在所不惜。因为，有他，就有希望，有他，才有我。
　　无他，无我，她就会……
　　“只为沙加？”
　　“是的。”
　　“能让我看看你原来的样子吗？”
　　“时候未到。”漠风摇摇头，“终有一日，你会明白。”
　　“但愿不要太久。”
　　“或许。”就怕到那时你会情愿那日的永不到来。漠风心中一叹，嘴边的话锋却一转，“请带我到十二宫的最初入口。”
　　“你想干什么？”穆不明。
　　“拜访。”
　　“你明知那个人……你不怕？”
　　“他伤不了我。”漠风冷笑，“因为他没那么愚蠢。”
　　“……”穆无言。
　　还有没有人知道……那神圣大殿上坐着的，已不再是我的恩师史昂了……而是……
　　“白羊哥哥。”漠风突然按住穆的心口，另一手放在唇上作了一个噤声的姿势，“某些话，佛曰，不可说。”
　　“呵呵～～～”穆突然笑了，“遇上你，真不知是沙加的幸运还是磨难。”
　　“穆哥哥。”漠风不答反道，“天马横空，众望所归。”
　　“你在预示着什么？”
　　“那是不久的将来。”漠风转身迎向第二宫，徐步向前，“佛曰，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