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不在召唤》蓝颜丷

129、第一百二十六章 病入膏肓

　　黑色的双瞳瞬间变成了寒气四溢的冰眸，洛森有点不可置信地眯起眼睛：“尤撒·图力瓦，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把狼贬低为狗？这对狼族来说是多大的羞辱！
　　尤撒抬起头，近乎病态地盯着对方一双寒刃一般迷人的眼睛：“你知道我的成人礼是什么样的吗...强大的亚摩斯军队在战败部落里围着篝火和十字架跳舞，篝火之上作为燃料的是俘虏们的婴儿，而用来装饰十字架的...则是女人们曼妙的身体，对称砍裂成两半的身体。怎样，这会不会也让你兴奋不已？”
　　“闭嘴！”洛森愤怒地揪住了尤撒的领子，几乎要把他从地上提起来。
　　“我在激怒你，乔伊。”尤撒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快回维金冰原吧。”我等不及要与你刀剑相向了！
　　“你疯了，尤撒！”洛森松开尤撒的同时推了他一把。
　　“乔伊，你现在的眼界太低了，当你成为维金冰原的国王时，你就会知道权利有多迷人了。”
　　“尤撒，你变了。”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
　　“是啊，我变了，我长大了。亲爱的乔伊，当你作为一只野兽在虚度光阴的时候，我已经是北亚摩斯的国王了...不，应该说，我是亚摩斯的帝王了。”
　　“虚度光阴！？”洛森用力地指了指不远处的地面：“我在拯救你的国家而你却告诉我这是虚度光阴？尤撒，你真该清醒一点！”
　　尤撒像全世界最无辜的人一样耸了耸肩：“我又没要求你这么做。”
　　尤撒这一句话还不是令洛森最愤怒的，点燃洛森所有神经末梢的是尤撒神态嚣张地说道：“等我强盛的新帝国打造好之后，我就穿洋过海去把你妹妹娶回来——”
　　“不可能！”洛森目眦欲裂地吼道：“你妄想靠近爱琳一步！”
　　“所以赶紧回你的老家去。”尤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他仰高了下巴，目光比毒蛇还要阴冷：“无论是崛起还是灭亡，这里的事永远轮不到你来插手。”
　　“尤撒...”洛森皱起眉头：“你到底是怎么了？”
　　尤撒望着眼前的森林：“乔伊，别忘了，这里是我的国家。”
　　洛森终于明白了尤撒的意思：“你是在不满我保护你的国家？”
　　“是。”尤撒爽快地承认道：“你一个外族人这么热心做什么？”莫非你想取代我在这个国家的地位？
　　尤撒一脸不耐：“而且这里太穷太落后了，我反倒希望德尔菲娜这个老女人把这里夷为平地好让我重新规划布置一番。”
　　像是看到什么吃人的怪物一般，洛森摇着头退后了几步：“尤撒...图力瓦，你简直无可救药。”
　　——————
　　算到最后，在意识到除了德尔菲娜之外他们真正的敌人有可能还要更多更强大更可怕时，元稚一时间竟无法正常呼吸——到底有多少黑暗包围着他们！
　　简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像外面恼人的海浪似的！
　　元稚扶着船舱，努力适应晕船的不适感。出海的船，总是令人万分恐惧，可元稚还是来到窗边打算吹一吹海风，船舱内太闷热了。
　　平时坐船如果不看海的话还好，一看到大海，元稚对水的恐惧就涌了上来，特别像现在这样，眼里只有整片大海的时候。
　　今天是巴德进行最后一次海上军火贸易交接。
　　越害怕越是要冷静思考。亚摩斯整体本土国家的边境有三分之一与大海接壤，所以不止狂欢码头，这里肯定也埋着“定时炸弹”——如此大范围的潜在危险还没有消除，所以等不及交易过后再拿到布防图了，关于海边的这一份巫阵布防图，祂最好这几天就尽快得手——还有，最近这几天巴德总是有意无意避开祂，元稚暗忖，会不会是海中布防图出了问题。

　　“您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呀？”
　　听到小琪的声音，元稚转过身来摇了摇头，嘴唇发白：“没什么，只是有点想家了。”
　　“您这几天变得很不一样呢。”
　　“...什么不一样？”
　　“变得更安静了。”
　　元稚微微弯着腰，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腹部说道：“我可能有点水土不服吧，人一不舒服，就没力气闹腾了。”
　　“那我去厨房里给您接点热水！”说完小琪就转身跑了出去。

　　下腹一直发寒发冷，元稚抹去额头上的汗，这时轮船轻轻摇晃了一下，祂也干脆随着这股摇晃顺势倚着墙边蹲下——祂今天好像晕船晕得厉害——可祂以前并不会晕成这样啊？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因为太怕海了？
　　也不知道这样捂着肚子蹲了多久，直到小琪跑了进来，她把热水放在桌上后雀跃地说道：“外面好像有什么表演，好热闹啊！走，我们也去看看！”
　　小琪是个缺心眼儿的姑娘，她没仔细瞧元稚的脸色，只是把人半拖半拉着来到船舱外的甲板上，元稚迎着阳光看见隔壁另一艘船的甲板上，是挺热闹的，围着好多人，可那可并不是什么表演，而是当众处决。
　　被处决的那个人元稚认识，是极乐楼一位叫药柠的花魁。显然不止元稚一人想得到海底的巫阵布防图，只可惜丹琦派过来的人今时今日却被一群水手推搡着走上了独木板。
　　小琪：“欸您说那姑娘是要表演什么特技么？”
　　元稚有点无语地看了小琪一眼：“跳海是哪门子特技？”
　　“啊！？跳海啊！？为什么啊！？欸这活生生的人怎么能说跳就跳呢！？这可不行啊！”
　　元稚没有理会小琪的大喊大叫，只是看着药柠一步一步走到了木板的尾端。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药柠回过头来隔着这样的距离扫了元稚一眼，但是距离有点远，元稚不太确定药柠是在看祂，还是在看祂身边吵闹的丫鬟。
　　药柠身后有个举着大刀的壮汉，在意识到接下来可能会出现什么画面时，元稚抬起手捂住了小琪的眼睛，轻轻“噗通”两声，药柠首身分离地掉进海里。
　　晚上元稚才无意中听见，好像是药柠用火烧了一份什么海底地图，所以巴德一怒之下就命人把她砍了推进海里。
　　不得不提，药柠还是巴德第一位结发妻子。

　　深思熟虑之后，元稚做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祂想...药柠应该不知道祂与巴德的交易，她极有可能是把真正的海底布防图藏起来了——极乐楼出品的女子没有一个是简单好对付的。

　　连海上明珠也进入沉睡的夜晚，结束海外贸易的船队终于回到狂欢码头进行停泊。
　　船身也终于没有那么晃荡了，躺在床上的元稚一颗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可是“发冷”的症状并没有消失，起初元稚觉得自己应该只是腹泻拉肚子，可是祂这几天根本就没吃什么，整个人都是空的。
　　半梦半醒之间，元稚感觉到有人顺着祂的手缠绕上祂的腰肢把祂收紧，后背也被结实温热的胸膛熨得服服帖帖，元稚闭着眼睛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跟我回去吧。”这一回我是认真的。
　　“嗯...？”元稚迷迷糊糊的，只觉得身前也冷，于是祂转过身来把脸挨着对方的胸口，觉得不满足，便整个人委身贴了上去，头也埋进对方的颈窝，尽可能地汲取温暖。
　　这样紧贴的姿势让洛森的脸微微发热，祂摸了摸元稚汗湿的额角：“...稚儿？”
　　“嗯...什么回去...？”
　　洛森侧头吻了吻祂的脸颊：“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你再这样冒险下去了，我们回家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元稚抬起头悄悄地睁开眼睛，见真的是洛森时，祂惊喜万分，只是有点力不从心——祂现在好累，什么话都不想说。
　　重新用力紧紧抱住洛森，太冷了，如果能整个人融进这个人的胸膛里就好了，最好祂的时间也能在这一刻消散——这是元稚第一次明确有了“想死”的念头。
　　可是下腹忽然一阵猛烈的坠痛把元稚拽回现实——神志清醒的瞬间，元稚皱着眉头，疼得蜷缩起了腰，可愣是没喊出声来。
　　“...你怎么了！？”察觉到不对劲的洛森扶着元稚的肩膀，借着月光想仔细地打量对方惨淡的脸色——不幸的是牠依旧无法看清元稚任何表情。

　　反正这人也看不到自己的脸，这么想着元稚便暗中使力撑起自己的身体坐了起来，尽量显得姿势自然不费劲，祂勉强维持镇定，犹记得把发抖的手藏在被子里，嘴上也只是语调平淡地问道：“你怎么进来的？没被人发现？”
　　“还好，外面巡逻的人不算多。”
　　“...你来干嘛。”
　　“...我来带你走。”带你离开这里。
　　“走？去哪？”元稚有点惊讶：“现在外面局势那么乱，我就算想要回潭耀山，那也得从这里出发才行啊？”说着元稚伸手指了指下方，就是此时此刻被巨鲨帮垄断了的狂欢码头。

　　见洛森不说话了，元稚便拍了拍牠的肩膀：“不过你既然来了，那就帮我带个消息回去给丹琦。药柠应该把海中布防图藏在某个地方了，叫她用神力占卜一下地图的位置，然后尽快把海底的巫阵清除。”只有抽了德尔菲娜的底牌，那德尔菲娜才懂得向人民大众反省与谢罪，贤明的耶伊塔公主也才有机会继位，众人都相信她能做到真正的以礼治国以德服人，毕竟像德尔菲娜这种靠武力进行的强制改革不会是长久之计。
　　洛森：“既然占卜就能做到的事...那你现在就跟我回去。”
　　“不行。”
　　“为什么？”
　　“药柠的事我也只是猜测，万一她没这个本事、没藏好地图，那我还是得留下来找——”
　　听到木板的咯吱声，元稚一个翻身把洛森推进床内用被子盖住，刚做完这些，巴德就推门走了进来。
　　醉得有点不清醒的巴德把元稚压在床上时才发现自己进错了房间，身下的人并不是牠最喜欢的五夫人，巴德本想将就一下，不过牠真的不大喜欢元稚这种太过瘦弱的身板，并且元稚清澈明亮的眼神总是让牠有种“无所遁形”的清醒感，发现自己确实是提不起兴致的时候，巴德松开元稚的手腕，起身离开了祂的房间。
　　可元稚那略微睁大的眼睛并不是什么“清澈”，而是“惊恐”——刚刚巴德抓着祂的时候，洛森就单膝跪在巴德身后侧，手中握着的匕首就悬在巴德头顶，仿佛巴德只要有下一步动作，那这刀尖就会应声扎进牠的头盖骨里。
　　夜幕之中洛森冰蓝色的瞳孔让元稚更加冷汗涔涔，祂这么仰躺了好一会儿，都没能缓过来。
　　元稚再一次从床上坐了起来，惊魂未定：“...你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吗？”
　　“知道。”
　　要是洛森真的伤害了巴德，那么不止在亚摩斯会引起骚乱——事情要是传出去了，就连维金冰原与默里海域也会受到巨大的影响。把匕首狠狠扎进床里，洛森低下头：“可是我无法眼睁睁看着你...”
　　望着这位年轻的维金王子，元稚目光温柔地反问道：“我怎么了？巴德不能碰我吗？”你又有什么资格不让巴德碰我？
　　洛森想要去拉元稚的手，牠想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我们一起回去吧，我有一些重要的话想要亲自告诉你。”并附上我慎重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