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将离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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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箐箐一大早还被沈司尧拉去给大军送行。晨光熹微之时，城中已是一片喧嚣。军队穿过北城门，顺着那条大道去往远方；城中的百姓就站在城墙上，为他们欢呼送行。
所有人都相信这场仗，兰圣对上大繁，毫无胜算。
只有柳箐箐觉得，但凡是战争，必有伤亡。现在这么乐观，指不定是个flag。
这也不仅仅是凭直觉的。毕竟陆秋白都借自己口跟沈司尧表白了不是？他之前肯定想了很久但不说，现在觉得自己真的是可能回不来了，他才终于下定了决心要说。
柳箐箐是纠结的，所以她现在就算对着沈司尧她也说不出口来。她完全没料到事情还有往“断袖”这方面的发展。
她看过那么多言情小说，有哪本里的男的还断袖了？？？
柳箐箐看着逐渐远去的“陆家军”的军旗，她依旧沉浸在“说”还是“不说”的疑问之中，以至于脸色看上去有些差，只知道朝着远方呆呆地望着。
她不是什么为了自己利益一定要拆散别人的恶毒女人，只是有点担心，万一沈司尧答应了怎么办。无论是以什么理由答应的，她都会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那就不光光是被陆秋白或是沈司尧背叛，她是完完全全被这个世界给背叛了。
说好的后宫呢？说好的“所有人都要爱女主”呢？你现在让我的后宫搞基搞起来是怎么回事？？？
“小姐，小心脚下。”人有些多，素袖一直小心翼翼地搀着柳箐箐，省的她被人流冲走。沈公子让她俩在此处站好等他，那就一定要等下去。
再说，柳箐箐今天看上去很是没精神。本来还以为是起的太早了她还没睡醒，现在看来，好像是有事。
“小姐，怎么啦？瞧着……像有心事的样子。”
“没……你就说说这事儿换你你……”柳箐箐话说到一半忽然戛然而止。这可没办法用“我有个朋友”怎么怎么样的标准句式来讲，自己关系跟他俩都很特殊，一听就听得出来，自己倒还没关系，陆秋白的性向就这么被暴露出来，对他也不好。
“算了……”柳箐箐挥挥手，不想再说这件事。
以至于柳箐箐这一天都显得心不在焉的，帮柳蕊辞改默写时还在发呆。柳蕊辞不知她在搞什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柳箐箐的目光终于对上焦，两眼把那卷子看过了，忽然就起身出门：“你自己先改一下，我去找沈司尧。”
柳蕊辞被她吓一跳，转眼人都没有了。
“疯女人……”柳蕊辞一下子反应过来柳箐箐的话，“等下，她要去找司尧表哥？！”
柳箐箐想想，自己就算再纠结，也没资格去决断别人的感情问题。两个人对于自己都是相当重要，但是自己一点没有资格去决定他们两个能不能在一起。
决定权，只能交给沈司尧自己。
柳箐箐还是有良知的。陆秋白相信自己，交给自己这么个任务，现在困于私人情感是不明智的，更是不可能的。
自己所能做的，只有告诉沈司尧真相；如果有可能的话，再把这个结果反馈给陆秋白。
柳箐箐纠结啊！心痛啊！所以是自己自作多情了这么久么？！
柳箐箐缓缓推开沈司尧的院门。沈司尧这回是在的，在院子里摆弄一盆芍药。这还是柳箐箐第一次进沈司尧的住所，空气里弥漫着令人安心的药草香。
柳箐箐在看见他的那一刹那又怂了，可是来都来了总不能再回去。正当她犹豫不决要不要敲门示意他自己来了之时，沈司尧先转身了。他看见柳箐箐，先给了她一个和煦的微笑。
一见他笑，柳箐箐更怂了，突然尴尬地笑笑：“司尧表哥啊......”
“箐箐，怎么了？是有什么要说的么？”
她迟迟不肯开口，连带着沈司尧都紧张了一下：“是出什么事了么？”
还没等沈司尧再问下去，柳箐箐忽然开口了：“那个，陆秋白喊我来跟你表白！”
沈司尧：？？？
“你......什么......”
“他说他喜欢你很久了，喊我过来替他表个白！恩。”柳箐箐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努力又诚恳，以此来证明自己没有在耍他。可是这么大声地喊出来，还喊了两遍，明明是在帮别人告白，又不是自己，她依旧觉得，羞耻非常！
沈司尧只觉得头晕。
他的心大起大落。本来还以为是柳箐箐自己，结果没成想是......陆秋白？？？
他很意外地一个字都没有说，低着头捋了捋那盆芍药的叶子。
原来那孩子......存的竟是那份心？
“可是箐箐，你知道，我......”
“你......怎么想的？不，陆秋白说你怎么样想的都没关系，他只是想告诉你他自己的想法，他......有可能回不来了。”
沈司尧的瞳孔微缩，捏着花盆的手紧了紧。
芍药，结情或惜别，又称为“将离草”，含着无法言明的羞涩与思念。
天意弄人？
他堵在嗓子里的问题是彻底问不出来了。现在不是脑子一热跟柳箐箐说点别的什么的时候。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问题，还有，那个“可能回不来了”，又是什么意思？
沈司尧不敢问。他觉得，许是陆秋白骗了自己。
他说这次只是跟着陆将军去探查敌情，无大碍。别担心。
别以为自己不知当今局势几何。
但沈司尧还是信了他，却不知其中，还有这么一层缘故。
这就很让沈司尧为难。自己并没有龙阳之好，该如何回应陆秋白的这份感情，他一点都不知道了。向来没有什么需要他担忧的，自然在沈司尧的认知中，一切对于自己都是有把握的。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迷茫，让他有些害怕。
沈司尧很确定地知道自己是喜欢女人的，况且这个人现在就站在自己面前。然而自己喜欢的女人，就这么从容......地告诉自己，有个男人，一直默默的倾慕自己。
他固然也喜欢陆秋白，但，自己对于柳箐箐和陆秋白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一个是爱情，一个是亲情。
沈司尧面上保持镇定，心里头已经糊成了一团烂泥。他细细回想了一下关于自己和陆秋白的事，无论是他总躲着自己，亦或是几次语意不明的谈话......
要怪，只能怪自己一心放在柳箐箐身上，却全然没有注意到陆秋白的不对劲么？
柳箐箐说完就后悔了。一点没有给缓冲，作为当事人的沈司尧，受到的冲击应该不会比自己小......应该先随便说点什么的。
柳箐箐很是紧张地看着沈司尧，担心出现点什么不良反应，没想到沈司尧竟然只是缓缓蹲下，手上那盆芍药被放回原位，又继续侍弄起其他的花花草草。
“司尧......”
“箐箐，我不知道......”他用几乎微不可查的声音，如是说完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其实，我......”沈司尧话说一半，忽然觉得很累，干脆一点都说不下去了，只是摇摇头。
柳箐箐简直想打自己一顿，再追上陆秋白把这家伙揍一顿。说什么不好，非要表白！他忘了自己是有未婚妻的人了么？他忘了他的未婚妻脑子坏掉过么？
可是她上哪里去教训他呢？看沈司尧现在的反应，陆秋白的目的达到了。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让沈司尧永远记得他。多么恶趣味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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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箐箐一路回去都是失魂落魄的，这会儿又在纠结是不是不该去说。后悔悔得肠子发青。
“柳箐箐，你怎么这幅模样？看着怪丧气。”柳蕊辞没走，又多看了点东西，却见柳箐箐又这么跟幽灵一样飘回来，着实是吓了一跳。
“小姐？”素袖也是如此，“方才匆匆跑出去，现在回来怎么成这样了！是碰上什么了？！”素袖说着又看一眼柳蕊辞，眼中尽是鄙夷不信任。
柳蕊辞本还想上前去关心一下，这么一看又“嘁”了一声坐回去：“不会是恬着脸去找司尧表哥表白，被拒绝了吧！”她正要笑，柳箐箐就打断她了：“不是的。”
“不是我表白，是......算了你不必知道。”
柳箐箐说话跟失了魂儿一样，要不是在回答柳蕊辞的问题，柳蕊辞会真觉得她魂没了。
但柳箐箐这么说，却又恼了柳蕊辞：“凭什么不能跟我说！司尧表哥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凭什么！”
“你别无理取闹。”柳箐箐转身回屋，挥挥手让柳蕊辞回去。忽然又回身提了一句：“你别去问沈司尧，他......可能不大想说起这件事，别去刺激他。”
“我的错。”柳箐箐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几乎让人听不见。素袖看她精神如此不好，赶忙将她扶了回去。
柳蕊辞最讨厌这样什么都瞒着她的样子，又愣又气，一跺脚：“风吟！”
风吟在旁边站了许久，几乎要睡着。一听自家小姐叫了，回了回神：“奴婢在。”
“我们走，去逐月轩！我要问问司尧表哥跟她到底说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将离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