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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 23 章 ...

  •   就在暗游戏和奈芙蒂斯的对话进行到尾声的时候,表游戏和蔚的对决也快要临近结局。

      蔚伏在天台的地上,努力用一只胳膊支起身体。在之前的决斗中,他失去的不仅是1000cc的血,暗黑之力造成的精神打击对他的感受神经造成了相当严重的损伤,如果不是地上沙石冰冷的触觉刺激着他的感官,他能不能保持意识还很难说。

      说实话,他不是不明白自己的处境。

      虽然他的基本分都还没有归0,但与对方之间的形式差距却大到一种几乎不能逆转的地步。眼下对方场上有两只怪兽,一只磁石战士α【攻1700 守1100】,一只黑森林女巫【攻1100 守1200】。除此之外,对方场上还有2张盖牌。

      而他的场上却空空如也。除了三张手牌,他甚至连一张盖牌都没有。8000和1600之间巨大的生命值差距也说明了这一点。

      但是他放弃?他做不到!
      一想到风笙惨死的身影,他就感觉血管里的血液仿佛沸腾了起来。他这种人,从来不相信什么原谅。他只知道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他只知道,是面前这个人,夺走了风笙。
      那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了。
      要么今天面前这个人踩着他的尸体踏过去,要么今天他亲手将这个人血刃!

      杀了他!
      一定要杀了他!!
      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蔚在表游戏面前,一点一点的从地上爬起来。他的动作很慢,首先用一只手撑住地面,使上半身离开地面。另一只胳膊在同时曲起,用肘关节形成另一个支点。

      完成这个动作后,他大口喘息着,看起来像条离开水的鱼。他不得不在原地休息了一会儿,等感觉身上重新积攒了一些力气,才开始了下一个动作。

      然后是腿部的动作,他首先把腰微微弓起。但这时候他的两只胳膊不听话地打起颤来,他只好把头抵在地面上,好借上一点力。但这一个动作已经花费了他身上大部分力气,他不得不再次停下来。靠大口的喘息平复过于剧烈的心跳。

      接着他开始把两条腿向前挪动,好把身体从趴在地上的状态改成跪着。但平时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此时竟然如此艰难。他吃力地把一只腿弯曲在身下,停顿了许久后才轮到另一只。

      由于头抵着地板,双手和双脚都呈九十度支撑在地面上。他看起来就像是跪在游戏面前,像他俯首磕头。但他自己却不在意。只是一心一意地完成从地上爬起来这个动作。

      接下来的任务是直起腰。他双手撑在地上,腰向上发力。背慢慢向上移。等到他的双手撑直,他粗喘了几口气。双手往地上推了一下,借着反作用力,直起了腰。

      他直起腰的这一瞬间,身上的肌肉都在不停地抽搐。他的额头由于之前贴着地面,沾染了不少尘土。这时,混杂着冷汗顺着脸边不停地流下来。但他却不以为意。抬起头,对表游戏露出一个夸张到可怕的笑容。

      表游戏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只觉得他脸上的笑容刺眼极了。他下意识地把手按在决斗盘上,想要把蔚脸上的无畏狠狠撕碎。

      蔚开始从地上站起来。他用两只手扶着地面,先试着抬了一下左腿。但可能是跪的时间有点久了,他的左腿不听使唤。他的身体像个荒废多年的老机器,每运作一下都面临着报废的危险。但他却不急,用一种慢镜头般的节奏一步步把左脚抬到身前,一次不行就两次。累了就休息一会儿。

      终于,他的准备工作全部完成了。他双手掌心撑在左膝膝盖上,右腿和腰背同时发力,慢慢挺直身体,像一个新学会站立的幼儿那样,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来了。

      他站起来了。
      表游戏站在原地,看着他脏乱不堪的脸庞和挂满汗珠的额头,一言未发。阴影中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的回合,抽牌。”
      蔚从牌组中抽了一张牌,因为虚弱声音显得很轻。
      “发动魔法卡,强欲之壶。通过这张卡,我可以从牌组中再抽两张牌。”

      他又从牌组中抽出两张牌。看到其中一张牌时,他目光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个疯狂的笑容:

      “盖上一张盖牌,然后发动魔法卡-魔法石的采掘!”

      表游戏知道这张魔法卡,甚至连蔚的意图也一清二楚。魔法石的采掘的效果是将两张手牌扔进墓地,将墓地中的一张魔法卡加入手牌。蔚现在的手上有一张守护天使-贞德【2800,2000】,那是上回合在陷阱卡-强制脱出装置的效果下回到他手牌的卡。除此之外,上回合蔚发动过一张过早的埋葬。这张卡可以支付800基本分作为代价,把墓地中的一只怪兽特殊召唤到场上。

      蔚是想复活贞德。先用魔法石的采掘把手上的贞德送进墓地,然后发动过早的埋葬特殊召唤。
      表游戏的目光落在蔚的脸上。这是这场决斗中他给予对手的第一个正视的眼神。

      蔚果然把两张手牌都扔进墓地,将过早的埋葬加入手牌。可发动这张卡需要支付800分的基本分。这意味承受黑蛇再一次的袭击。

      但蔚丝毫没有犹豫,他一刻没有停顿地把这张卡按在决斗盘上:
      “发动魔法卡-过早的埋葬!”

      也就是在这一刻,黑蛇嘶嘶地吐着信子向他游走过来。蔚看着黑蛇,脸上没有惊吓,没有紧张。早在决定发动过早的埋葬的瞬间,他已经把自己当成一件物品,一件可以为了胜利而献上的祭品。既然是祭品,又怎么会感觉到害怕和疼痛呢?

      在黑蛇的攻击下,蔚狼狈地踉跄了一下。但却没有倒下。严重的失血让他感觉到强烈的眩晕。连口中的呼吸都变得断断续续起来。

      但他却不肯倒下,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表游戏。
      在这一刻,他就像一只烛火前的飞蛾。为了心中的光,即使伤痕累累,也义无反顾。
      “特殊召唤守护天使贞德!”

      表游戏再次降临的贞德,一时间有些失神。脑海里暗游戏的笑脸和蔚仇恨的脸不停地交织在一起。
      这是他第一次,质疑起这场决斗的意义。
      这场决斗真的有意义吗?看着另一个他在爆炸后的惨状,他发誓要那些伤害他的人付出代价。可是,眼前这个人,这个满身伤痕却满脸仇恨的人,真的是那个应该为另一个他的离开付出所有代价的人吗?
      他第一次,心中有了犹豫。

      但暗游戏的脸再一次闪过他的心间。他脸上干涸的血液,他碳化的脊背,他离开前最后的一个笑脸。这些都像用火烧的滚烫的尖刀,在他心脏上留下一个个不能磨灭的刻印。

      表游戏忍不住抬头去看蔚,蔚的目光也投了过来。视线相交的瞬间,恨意与恨意相互碰撞,几乎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仇恨遇上仇恨,不像火遇上水,平息怒火。而像火遇上油,愈演愈烈。

      表游戏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做到轻易地放下仇恨,他闭了闭眼睛,硬下心肠:
      “打开盖牌!”

      “看起来你的这位同伴对你的感情相当深。”
      奈芙蒂斯看着水幕上表游戏的身影,端起手边的咖啡,凑到嘴边,轻轻吹口了气。她和暗游戏现在在学院的影印室,在这里能通过水幕看到幻境发生的情况。

      暗游戏没有回答,他盯着水幕上表游戏的脸看了一会儿。然后又把目光移到了角落里表游戏失去了意识的躯体上。
      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问奈芙蒂斯:
      “如果没能通过考验会怎么样?”

      “谁知道呢?”
      奈芙蒂斯想了想,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然后轻描淡写道:
      “大概会永远困住意识世界里吧。”

      “你!”
      暗游戏猛地转身,怒视着奈芙蒂斯。他的动作很激烈,连衣摆都在一刹那之间飞扬起来。但他很快收敛了情绪,稍微斟酌过言语后,他用一种相对冷静的语气说:
      “奈芙蒂斯,AIBO和我是受欧利西斯的委托来到这里。而你是得到欧利西斯印记的人。我们有着相同的立场。你应该明白,我同伴出事对你没有好处。”

      “你觉得我见死不救?”
      闻言,奈芙蒂斯哂笑一声。她放下手上的咖啡,杯底和桌面接触发出淡淡的声响。她抬起头,注视着暗游戏,深红色的眼睛流淌着淡淡的光:
      “学院的考验没人能够干涉。即使是我,也没有介入幻境的能力。你同伴想要从幻境里出来,只能靠自己的能力。”

      说完,她抬头看了一眼水幕。在水幕中,表游戏完全没有放弃复仇的意思。奈芙蒂斯看着暗游戏,声音很平静:
      “依照现在的情况,你的同伴能成功通过考验的可能性很低。幻境本身对人的情绪就有一定的影响,更不要说仇恨这类的考验是最难的。”
      她顿了顿,做出了总结:
      “我劝你做好心理准备。”

      闻言,暗游戏没有像奈芙蒂斯想象中那样发怒,他专心的注视着水幕上的画面,只留给奈芙蒂斯一个背影。淡淡的声音从空气中传过来:
      “要打个赌吗?奈芙蒂斯。我同伴一定会从幻境中出来。”他望着水幕上的身影,神色在这一刻很柔和:
      “如果连那家伙都无法通过这个幻境,那恐怕没人通过这个考验了。”

      表游戏不知道幻境外暗游戏和奈芙蒂斯的对话,在蔚召唤出贞德的一刹那,他发动了陷阱卡-反冲。
      这张卡的效果是将对方召唤和特殊召唤无效化,使怪兽回到持有者手牌。如果这张卡发动成功,那么贞德就会重新回到蔚的手上。

      而决斗的胜负,也会落下帷幕——
      蔚现在已经没有手牌了,并且他的生命值只剩800。哪怕挨到表游戏场上任何一只怪兽的攻击,他的生命值就会归0。

      表游戏注视着蔚的眼睛。这双黑色的眼睛像着了火一样,燃尽一切,也燃尽了自己。他觉得面前的人像一个布偶,把仇恨当成伪装的面具,内心的灵魂却因为悲伤碎了一地。

      蔚从地上爬起来的一幕幕像电影一样重新在他眼前倒放。

      他忽然想到,面前这个人是这样,那么他呢?是不是也在仇恨的操纵下,握住没有刀柄的刀锋,刺伤别人的同时也把自己划得鲜血淋漓?

      曾经,他以为自己不会去恨。以为自己永远都能对着生活露出笑脸。但是,在面临失去的那一瞬间,悲伤把心脏捅出了无数个破洞,仇恨的趁虚而入也变得顺理成章。
      不是理智太轻薄,只是不能承受失去之重。
      他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圣人,和面前这个人一样,他也只是个失去后想要发泄的普通人。
      表游戏看着蔚,唇边微微露出一个微笑。
      其实他也不想当什么以德报怨的圣人。这样听上去太过高大上的词语,不适合平凡的他。

      他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蔚的反应。
      蔚看着表游戏,毫不犹豫地打开自己场上的最后一张盖牌:
      “打开盖牌!发动陷阱卡-反击反击!这张卡能在对方发动陷阱卡时发动,使之无效化!”

      一旦这张陷阱卡发动成功,那么蔚的召唤就成功了。贞德的攻击力是2800,比表游戏场上两只怪兽的攻击力都高。

      但表游戏早就看透了蔚的战术,他怎么可能没有准备呢?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下的那张盖牌。

      那是一张陷阱卡,截获。这张卡的效果是当对方召唤或者特殊召唤4星以上怪兽时,获得那只怪兽的控制权。

      这样,蔚召唤出来的贞德就会变成他的怪兽,成为他复仇的利器。
      这场决斗,是他赢了。他的手搭上盖牌的边缘。

      “结束了。”水幕外的奈芙蒂斯淡淡的说,像是在说这场决斗,也像是在说这场考验。

      暗游戏没有说话,他微微抿了抿唇。水幕内表游戏脖子上挂着的千年积木轻微地闪过了一丝光。

      但就在这时——

      表游戏忽然抬头,看向蔚。“值得吗?”

      他问的没头没尾,但蔚听懂了。他抬头看了表游戏一会儿。在这一刻,世界上的所有光火好像都集中在他身上,熊熊燃烧着。他笃定地说:
      “只要能杀了你,什么都值得。”

      闻言,表游戏笑了。他的眼睛在这一瞬间多了点什么,就像星星划过的夜空,就像花朵吐蕊那一刹那的绽放,燿燿生辉。
      在这一刻,他脑海里想了很多事情。整件事情的发生在他脑海里回放了一遍,他发现,自己一直都错了。他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忽略了许多本来应该发现的东西。
      在这件事里,引爆炸药的不是蔚,而是风笙。风笙已经自己的行为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蔚虽然有错,但是——

      表游戏看着蔚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已经够了。他已经拿失去的痛苦把自己惩罚得奄奄一息了。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一个失去了最重要的人的可怜人。对着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连自己性命也弃之不顾的人,就算拿着刀把他的心脏捅个对穿。又有什么意义呢?就算把这样一个人血刃手下,又能得到什么呢?

      他不想再恨下去了。不想再被仇恨支配,不想拿失去的痛苦去惩罚另一个同样失去的人。

      已经够了。

      这不是放下。他永远也不会学着放下。另一个他以及朋友们永远都是他不能替代的存在。他永远不会学着放弃让那些曾经温馨的片段在记忆中逐渐褪色。他想要铭记,铭记那些记忆带给他的美好和感动。就像河里的莲花,他记住那些香气就够了。那些藏在水面下的淤泥和黑暗,那些藏在仇恨背后的伤口和眼泪,就由他一个人来背负。

      朋友们总说他是个坚强的人,坚强到内心不会有一丝阴暗的角落。但其实并不是这样。他的心和每一个普通人一样,开心时会雀跃,难过时会忧伤。有时候遇上挫折了也会感觉到束手无策和挫败。只是比起很多人,老天已经给了他很多的优待,给了他疼爱自己的爷爷,给了他真心相对的朋友。

      所以,面对挫折和困难,他不能再去抱怨。因为那样就太贪心了。所以,即使遇到难过的事,即使遇到了难以跨越的门槛,也不用说出口。把那些不愉快的事埋在心底就好了,反正随着时间推移它们也会渐渐失去影响力。比别人能忍受更多痛苦,这或许就是老天赐予他的天赋吧。

      既然如此,这次的一切也由他来承担就好了。他希望,在他曾走过的人生之路中,留给世界的都是笑脸。

      表游戏对着蔚,缓缓放下了盖牌上的手。露出了一个笑容。
      在这一瞬间,幻境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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