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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暗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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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省公安厅大楼,正午阳光正好,暖洋洋洒在身上,她禁不住眯了一下眼睛,停顿了几秒。
姜远帆跟在她身后,含笑开口:“怎么?舍不得离开警察局?”
她睁开眼睛,继续往前走:“你不去找□□?”
他摇摇头说:“真拿你没办法。走吧,先回公司。”
单熠却往另外的方向走,向他嫣然一笑,晃了晃车钥匙:“公司见。”
姜远帆默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发动引擎,疾驰而去。
易华大厦顶层。
单熠端着一杯咖啡,风吹乱了她束起来的长发,风衣猎猎作响,她伸手勾了一下发丝,漫不经心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张瑶摇摇头,一脸迷茫的回答:“我不知道,难道是……有什么发现了吗?”
她抿了一口咖啡,在雾气中慢慢说:“这些事,本来是应该对姜总说的,但是出于种种原因,我没法直接告诉他。所以,只能拜托你了。”
张瑶笑着说:“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一定竭尽全力。”
“不是什么大事,”单熠双手扶着栏杆,腰子微微弓起来,俯瞰身下的繁华:“你认识远川集团的人力资源主管吗?”
张瑶想了一会儿,问她:“是和姜总未婚妻常常来往的那个冯总监吗?”
单熠满意地点点头:“对,就是她。我和程警官都觉得这次的事情不简单,但苦于没有证据,所以才出此下策。”她走近张瑶,搭上她的肩膀:“你帮我查一下冯婧的活动,从花田工程开始到现在的所有动静。记住,要迅速,而且不能露出来蛛丝马迹,找几个可靠的人去。”
张瑶笑:“姜总应该和她比较熟,熟人好办事,为什么不让姜总……”
单熠看了她一眼,张瑶不说话了。
单熠身子转过来:“姜总的话,有些事情不方便。你也别问那么多了,办好这件事情,奖金一定丰厚。”
张瑶会意,“谢谢单师,那我就先走了。”
单熠颔首,侧耳听了听动静,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转身下了楼。
回到办公室里,单熠拨通电话:“张瑶,辛苦你了,我刚才说的事情?”
张瑶说:“不好意思啊,单师,我现在正准备安排。”
“不用安排了,奖金照样有。”单熠手轻搭在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
“什么……意思?”电话那头的张瑶一头雾水。
“意思就是这件事情你不用办了,我自有安排,你做的很棒。”单熠满意的切断电话,把手机扔在桌子上,松松垮垮的窝进沙发里,舒服的换了一个姿势,闭上了眼睛。
十几年了,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姜远帆的习惯。
这一次,双管齐下,不怕冯婧不露出马脚。
总裁办公室里,姜远帆站在落地窗前,单手插着腰,皱紧眉头打电话:“对,冯婧。远川人力资源主管。查一下她最近的动静,越详细越好。要快。”
挂了电话,姜远帆若有所思的踱步,刚才在天台,一个拐角之隔,他不小心听到了单熠和助理的所有对话。
难道是小川?
□□一向和冯婧交好,毕业后冯婧直接进了周家企业,就是大名鼎鼎的远川集团。
少年得意,意气风发。
冯婧这几年过得很是顺遂啊。
单熠迷糊想起来,那几年上学的时候,自己不懂事,不懂得将对姜远帆的感情收敛起来,眼角眉梢都写满对他的倾慕,没有人看不出来,更不要提和他女朋友□□交好的冯婧。
那时候自己还不知道他有女朋友,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偷偷在本子上画各种各样的他,穿各种各样衬衫的他,矜贵抿唇笑的他,和同学玩闹的他,微微侧过头看自己的他……太多了,毕业的时候后整理本子,几乎画满了他。而自己喜欢穿衬衫的习惯,大概也是从那个时候养成的。
因为姜远帆爱穿。
冯婧找了一群社会上的小混混,把她堵在学校门口的小巷子里,不分青红皂白,狠狠教训了一通。
那时候她还小,既懦弱又平凡,放在舞台中央恐怕都不起眼,于是把所有的屈辱不敢都默默的咽了回去。
只是姜远帆,拿不起也放不下,数不清肝肠寸断了多少回,现在能记起来的,就只有漫漫长夜里那些寂寂无眠的霓虹灯了。
像她一样孤独,像她一样只在暗夜里盛放。
第二天还照样上课,脸上的巴掌印记被她用湿毛巾敷了,好得差不多了,没有人会看出来些什么。当然,也不会有人会去看。
她还是喜欢姜远帆,就算知道了他有女朋友,该死的自己就是放不下他。她不敢想象,假如有一天不能喜欢他了,那么自己还能剩下些什么,可能只有一个血淋淋的失去了心脏的躯壳,连行尸走肉都算不上。
只是不再画他,他的眉眼,深深刻在她的心底,无数个日日夜夜,在梦境里不厌其烦的描摹。
冯婧从学生时代起就是个狠角色,抽烟喝酒打架,无所无能,无其不用。
单熠怕她,从骨子里怕,被她前前后后收拾了几次,再也不敢声张。像是缩在龟壳下面的软肉,只剩下退却。
一直到了现在,单熠睡不着,睁着眼睛躺在沙发上,看着日暮一寸一寸降下来,墙上的光影,也一寸一寸的暗下去。她有一瞬间想到,还好,她不再爱姜远帆了。
想到程翊,她轻笑了一声。
我们相遇的不算晚,来日方长,要慢慢问好。
是夜,程翊蹑手蹑脚但异常迅捷的闪进雾城郊外的一带豪华小别墅区,他一身黑色劲装,胳膊轮了几圈手中的刚绳,转出呼啦啦的风声,“叮”地一声轻响,刚绳尽头的铁爪有力地抓住了什么。
他抬头向上看,黑色的眼睛像野兽一般迸发着摄人光芒,沉着而有力。手紧了紧绳子,确定结实之后迅速的爬了上去,精瘦的腰身用力,不消几个回合,很快到了屋顶。
他贴在地上,将一只微型的窃听器贴上水管壁,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小东西下降到一定高度就不动了。
依法炮制,每个房间都设法安装了窃听器。
闪身下楼,一辆黑色的车载着他疾驰而去。
程翊坐在车内,摘下面罩低笑了一声,露出洁白的牙齿:“累死老子了,她这回可欠我不少。”
开车的小旭没听清,再问了一句:“什么?”
他意味深长的靠在椅背上,眼睛里还是挥之不去的笑意:“没事,好好开车,今天的夜班都是你的功劳。”
小旭憨厚的笑:“谢谢程队!”
中午就查清了李航女人的来路,洛城临安县,不止一次和一个男人有过接头,而且一个乡下女人,没拿赔偿,哪里来的钱住这种高级富豪住的地方?
一目了然,有人在幕后操控。
他们一路顺藤摸瓜找过去,却看见和李航女人接触的那个男人,交接上了另外一个女人。在一个特别隐蔽的饭店包间里,两人都面带谨慎,特别是那个女人,整个谈话过程中,都没有摘下她的特大号墨镜。
他们走后,程翊找饭店服务员问了他们的预订号码,一路追踪过去,居然是个空号。
这下,没问题也有问题了。
接头女人的身份没查出来,没关系,可以从侧面找突破口。于是才有了今晚“加夜班”,他和小旭两个人来执行这次任务,没有请示上级。
程翊径直回了家。用钥匙开门时,他不由自主的偏头看了一眼隔壁的门,慢慢的笑了一下。
不知道她此刻在干什么,可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他摇了摇头,失笑的推开自己的房门,走进去。
单熠很早就回来了。
她躺在床上,头枕着手臂,慢悠悠的哼一首老调子。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生活是在遇见程翊那一天开始明朗的。他愿意帮她,愿意相信她,让她在生活的苦海里,牢牢抓住一根稻草,不愿撒手。
认识他才短短的三天,她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年纪越来越大了,一点点的小温情,一点点的小心动,都可以在她的世界做横行者。
但是她乐看其成。喜欢姜远帆太累了,她不愿意再喜欢他了,换个人吧,对自己好,对他好,对□□也好。
月光很好,她的确又没有拉窗帘。就这样枕着月亮睡觉,难道不好么?嘴角翘起来,从十一楼的高处也看得见风吹树梢,秋天过得快,恐怕再过些天,就是立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