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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你是不是一直在躲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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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慕薇凉还是宫女的时候,便与李郢私定终身了。
那时李郢常来宫中议事,偶遇慕薇凉,发现这小宫女甚是有趣,于是隐瞒身份,只说自己是区区一介武夫,日子一久,两人便相互看对了眼。
后来,李郢看到那玉珏时,才知慕薇凉就是小时候他遇见的那个女孩,心中欣喜至极,打算不顾一切,向圣上求娶慕薇凉。
然此时南疆又起烽烟,父亲命他前去支援,圣上亦突降圣旨,他没有办法,只能连夜启程,临别之前,他命人去宫中告诉了慕薇凉一切实情,包括他镇北王独子的身份。
秦宁单手撑着脑袋躺在榻上,不由啧啧几声,李郢也算是个情种,慕薇凉知道李郢身份后,自然也就知道了李郢的父亲是她的杀父仇人,这才有了她和李郢断情,继而成为后妃这一出。
可即便如此,李郢依然一如既往爱着她,在宫内外处处帮衬着她,甚至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和目的之后,也毫不犹豫地选择站在她那边。
秦宁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前世,当她知道李郢如此深爱慕薇凉时,这里疼痛得无可复加。
既然他一心一意守护着别的女人,又何必对她宠溺至深?那么多的日日夜夜,难道皆是镜花水月,他对她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心动?
最令她绝望的是,他竟伙同慕薇凉,背叛大靖,背叛父皇!
时至今日,她可以不在乎他对她的绝情,但她无法原谅他为了一己之私,利用大靖兵权,为他的心上人大开夺权篡位的方便之门!
“公主,陛下和皇后娘娘来看您了。” 杏书掀开帘儿,只见父皇和雍容华贵的母后领着十岁左右的秦衡入内。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秦宁起身下榻,轻轻行了一礼。
皇后眼眶有些红,这些日子宁儿久病不起,好不容易醒了,言行举止却大异于前,前阵子还拿刀追着镇北王世子跑,她担心宁儿中了邪,便自请出宫,去华隐寺祈福,日夜烧香拜佛,可那空化大师却说礼佛需心诚,得宁儿亲自去才有成效,可怜她的宁儿,也不知造了什么孽,竟要吃这么多苦头。
“母后,我身子好多了,您别总愁眉苦脸的。”秦宁边说边把秦衡拉到自己腿上坐下。
她这个娘亲,虽已三十余岁,却最是单纯善良,一心只想要儿女安好,可怜最后被慕薇凉害得贬入冷宫,受尽凄凉。
秦历牵着张玉嫣坐下,道:“宁儿啊,你母后也是为你着想,听说你昨儿个又溜出宫了?”
秦宁嘿嘿笑了两声:“父皇,儿臣就是在京城里随便走了走,有沈夜陪着呢,出不了差错。”
秦历挑挑眉:“你倒对这影卫上心得很。”
“能不上心嘛,儿臣的安全可攥在他手里呢,”秦宁嬉皮笑脸:“不过话说回来,儿臣昨天路过云景坊,瞧着有趣便进去看了看,您猜儿臣见着了谁?”
她神秘兮兮的样子,惹得秦历轻笑,端起刚沏好的西湖龙井:“你倒说说你看见了谁。”
“儿臣看见慕娘娘和郢哥哥,他们俩在云景坊吵起来了呢!”
秦历动作一顿,嘴角的笑意也逐渐消失,张玉嫣眼见皇上情绪不对,轻声苛责道:“宁儿,别胡说八道。”
秦宁甚是委屈:“母后,我没有胡说八道,我就是看见他们了嘛,当时贺大人也在,不信您可以问他去!”
“他们说了些什么?”秦历脸有些沉。
“隔得太远了,儿臣没大听清,”秦宁无辜地摇摇头:“只隐隐约约听到郢哥哥说‘等你’这样的词儿。”
“哎呀!”她突然大喝一声:“父皇,郢哥哥他不会喜欢慕娘娘吧,这可怎么办呀,儿臣可喜欢他了!”
秦历的脸黑得不能再黑,这时,一直窝在秦宁怀里的秦衡皱着张小脸,疑惑地开口:“阿姐,你以前不是说最喜欢贺大人了吗?”
秦宁有瞬间的尴尬,掩嘴咳嗽两声:“从前喜欢不代表现在喜欢,我如今心仪郢哥哥~”
秦衡仍旧不解:“那贺大人和郢哥哥阿姐到底更喜欢谁?”
这刨根究底的,惹得秦宁不耐了,轻轻揪住秦衡嫩嫩的脸蛋,故作凶样:“阿姐说话,你插什么嘴!”
秦衡委屈得两眼汪汪,跳下她的怀抱直直扑向张玉嫣:“母后,阿姐又欺负我~”
秦宁咬牙切齿:“秦衡,你给我过来。”
“宁儿,不准欺负弟弟。”张玉嫣瞪了她一眼,哄起秦衡来。
“我……”
“行了,宁儿,”秦历看着儿女的互动,眼底阴霾驱散不少:“你若真喜欢李郢,朕自会为你们做主。”
秦宁叹息一声:“父皇,纵然儿臣心系郢哥哥,可若郢哥哥心里装着旁人,那么即便儿臣嫁与他,也不会幸福的。”
秦历眼睛眯了眯:“你是朕的公主,他不敢不喜欢你。”
“父皇~”秦宁起身跪坐在他脚边:“感情之事不可强求,若是父皇当真想促成这门亲事,不如……”
“怎样?”
“不如允了儿臣自由进出云景坊。”
“自由进出云景坊?”
“对呀,”秦宁面不改色地胡诌一通:“郢哥哥不是经常出现在云景坊吗,儿臣便在云景坊内守着他,日子一久,相信郢哥哥会被儿臣感动的!”
秦历沉思片刻,道:“云景坊毕竟是谨之为招揽志士所创,你一个女儿家去那儿,恐怕不太方便。”
“父皇放心,儿臣早已想好了,到时候儿臣带着衡儿一起去,以为太子求学为名,想必贺相也不好再做推拒了。”
秦历仍旧心存顾虑,迟迟没有松口。
秦宁继续软磨硬泡:“父皇,您仔细想想,这也是一件好事儿呀,云景坊能人辈出,贺大人又才高八斗,衡儿若能跟他学到一二,必定比在学院读书受益更深!”
秦历赞同地点点头:“这话倒是不错。”他原本便想安排谨之教习衡儿,奈何朝中事务繁忙,谨之实在抽不出身,如今此事也算是一箭双雕。
“好吧,宁儿,你以后可以带着衡儿去云景坊,但切记,莫要给谨之添麻烦。”
秦宁脸笑得跟朵花儿一样,正正经经磕了个头:“儿臣谢父皇恩典!”
“先别忙着谢,在此之前,你得跟着你母后去趟华隐寺。”
“华隐寺?”秦宁有些懵:“去那地方做什么?”
张玉嫣解释道:“宁儿啊,空化大师想见见你,你就跟着母后去一趟吧。”
秦宁立马反应过来:“母后,我没有中邪,上次追世子真的是因为太喜欢他了!”
“宁儿,听话。”秦历拿出帝王的威严。
秦宁只得默默低头,她若是不去华隐寺,估计父皇也不会允许她进云景坊了。
“好吧,母后,何时出发?”
“明早。”
*
傍晚
杏书伺候秦宁更衣时,忍不住道:“公主,您分明不喜欢王爷,为何今日同陛下说那样的话,万一陛下当真赐婚如何是好?”
秦宁瞅了她一眼,勾起嘴角,缓缓道:“置之死地而后生罢了。”
此次北疆大捷,李郢立下头等军功,足以独当一面,而李铎年事已高,不愿再参与纷争,于是,便趁着这次机会奏明圣上,授爵位兵权于李郢。
事实上,无论李郢承不承位,何时承位,父皇的决定都不会有所改变。
为了笼络住手握重兵的镇北王一脉,及笄之后的一年内,父皇必定下旨令他们成婚。
还有什么比尚公主更能牵绊住李郢的脚步,令他久留京都呢?日后公主为他诞下嫡子,那么,镇北王府的荣耀与权力都将属于这个拥有着皇室血脉的孩子。
既然父皇那么希望她和李郢在一起,那她索性便借着喜欢李郢的由头掩饰目的,提前得些便利,无论如何,得把贺谨之拉拢过来,为自己争取时间,为衡儿争取机会。
就是不知今日父皇听了那番话后,还会不会放慕薇凉出宫,如今的慕薇凉虽得宠,却还没到后期那般宠冠后宫,令父皇一心痴迷。
她在父皇心中埋下这颗怀疑的种子,不论现在见不见效,日后总归是有用处的。
杏书自然听不懂秦宁的言外之意,替她更好衣后,福身退下。
“把沈夜叫进来。”秦宁偏头吩咐道。
杏书一愣:“是。”
沈夜刚踏进房门,便觉不妥,此时公主只着了件抹胸式寝衣,外头披上极为轻薄透明的粉色纱肩,莹莹雪肤散发出如玉般柔美的光泽。
秦宁见他进来后又退至门外,眉头动了动,素手摇着团扇走到门帘处:
“你这是何意?”
沈夜一直垂着头:“夜色已深,属下进屋恐辱了公主清誉。”
秦宁掩扇轻笑,袅娜着移步向前,隔着一道帘子,调笑道:“沈夜,为何你总是这般~正人君子?”
珠帘后的人儿越来越近,若隐若现,丝丝暗香争先恐后从空隙中钻出来,诱人心神。
沈夜默默后退一步:“属下自当谨守本分。”
秦宁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凤眸微眯,猛地掀开珠帘,发出啷啷铛铛的声响。
“你就这么厌恶本宫,连一步都不愿接近吗?”
暗夜微灯映射出她精美的容颜,黑白分明的双眸带着些许怒气,桃红色的抹胸更是因这怒气轻微起伏。
青年立时单膝跪下:“属下愚钝,若惹得公主生气,望公主责罚。”
秦宁低眼瞅着他,抬起绣鞋踏出房门,缓缓弯下腰,纤指擒住他削薄的下颚,迫使他扬头对视。
沈夜心跳有些加速,即便是前世,他们也未曾如此亲密暧昧过,除却悬崖边上不加掩饰的动容,她对他从来只有嘲讽和不屑,嘲讽他的故作正义,不屑他的所谓原则。
“告诉我,你是不是一直在躲我?”
按前世的轨迹,沈夜必定是御影司第一人,但他于三个月前突然跌落到十名开外,虽然他给出的解释是内功受损,但直觉告诉她,事情绝不止这么简单。
如果这一切不是巧合,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他在躲她!
“公主多虑了。”沈夜敛下眼,错开她泠泠黑眸。
秦宁继续俯身,轻轻弯起的嘴角与他紧抿的薄唇仅咫尺之遥,沈夜面颊微微发红,头不自觉偏向一边。
“但愿是我多虑了,沈夜。”
她声音极为轻细,和着幽香的呼吸喷洒在他侧脸处,如羽毛般浅浅扫过,引得他全身蓦然紧绷,再也顾不得礼数,挣开她的手跃出几步后继续跪下:
“属下不敢欺瞒公主。”
见他如此,秦宁也不生气,不置可否地摇着圆扇进屋:
“回去休息吧,明日陪我去华隐寺。”
沈夜,不管你是否故意躲着我,也不论你为何躲着我,此生此世,你非我莫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