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闲变却故人心》一半逻辑

6、第六章 漫漫长夜

　　于见东到家的时候，婆婆已经睡了。林若蓝正在房间里默默的收拾东西。
　　虽然是冬天，可于见东满头的汗，气喘吁吁的，看得出，他是跑了一段距离到家的。
　　“小若，你在干什么？”
　　“我干什么你管的着吗？你以为我以后还会跟你有什么关系吗？”她平静的说。看不出她心里遭遇了一场龙卷风的侵袭。
　　“别这样小若，你听我说。”他再次害怕了。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林若蓝苦笑道：“好啊，那你说说吧，你们在一起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我还是比较好奇的。”
　　“我们没发生什么，我发誓，我真的没有出轨！”知道自己的辩白很无力，也只能这样说着。
　　“你以为什么叫出轨？只有上了床才叫出轨？”林若蓝觉得于见东现在还能矢口否认，脸皮真是厚到家了。她心里混乱极了，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可怕的男人。
　　于见东抓住林若蓝，又开始痛哭，只是这次哭的很压抑，怕吵醒隔壁睡着的老人，所以他们的谈话也一直压低了音量。
　　“小若，求求你别这样，你不能就这么丢下我，你走了我也活不成了。”于见东边哭边跪下拉着林若蓝求饶。
　　林若蓝看着于见东跪在面前痛哭流涕的样子，一点都不觉得他可怜，只觉得这个男人真是龌龊、无耻、下贱……，她已经想不出还有什么词汇能描述于见东现在的嘴脸。心里的恨意简直快把她涨爆了。
　　用力的甩开于见东，林若蓝继续机械的收拾东西。她觉得大脑已经麻木，不知道怎么思考了。
　　于见东跪爬着追上林若蓝，又拉住哭诉：“小若，你打我吧，我不是人啊，我连畜生都不如，你打我吧！但是你不能走，我不能没有你，不能……”
　　“滚开，你这人渣！”林若蓝试图再次甩开他，但是这次于见东怎么也不肯放手。
　　两人就这么挣扎到床边上。林若蓝坐靠在床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下来。于见东跪在床边，不停的哭诉求饶。
　　林若蓝最后还是没收拾好东西，一方面是于见东的阻挠，一方面她现在心乱如麻，实在想不清楚该收拾什么了。
　　她觉得暂时什么都思考不了了。
　　他们决定一切等第二天白天再说。
　　黑暗中躺在床上，他们都不可能睡着。慢慢的，林若蓝的大脑开始活跃起来。她想，既然于见东能出轨第一次，就一定能有第二次，本来他就是个说话不怎么算数的人，又怎么能保证他这次能完全改过。
　　她说：“我们不可能再在一起了。”
　　“求你不要离开，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他知道后悔没有用，只能用以后来补偿了。
　　“不行，感情上我是个有洁癖的，你亲过别人的嘴，就不能再亲我。”那实在是太恶心了，她想。
　　“我们真的没发生什么，我保证，我真的没有背叛你！”
　　“跟别的女人去搂搂抱抱，甚至都要上床了，还不算背叛我，那你以为什么是背叛？真的发生了关系才能算吗？！”
　　“我心里真的只有你，我不可能喜欢别人的！”
　　“你说这话也太混帐了！心里只有我会去勾引别的女人？心里只有我会去跟别的女人说‘我好想你，我喜欢你，我想亲你抱你，想抚摩你’？你真是个畜生！”
　　“是，我无耻，我下流，我不要脸，可这都是一时糊涂，我决不想毁了这个家。如果你骂我能舒服点，就尽管骂吧，打我也行，我绝无半点怨言。”
　　“我现在不想打你了，打了你对我能有什么好处？我想当她拒绝时，你之所以没有强迫，大概也是因为你对她不过是逢场作戏，确实还没动什么真感情，毕竟你们这种关系发展的时间不长。”
　　“你既然都看出来了，为什么还那么耿耿于怀，不能原谅我呢？”
　　“难道欺骗别的女人的感情就是可以原谅的事了吗？你这么做不更龌龊吗！还不如是因为感情走到一起！我想当时大概也与那女人自己的魅力有关系，毕竟年纪一大把的人了，年老色衰，还有什么强迫的价值。如果是个20岁出头的小姑娘，我不信她当时能逃脱你的魔掌。平时看你一副忠厚老实相，却能做出禽兽不如的行为。你可真不是东西！”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于见东喃喃道。
　　“是的，这不能怪那个女人，都是你在欺骗她。”林若蓝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对秦敏芬万分厌恶：
　　首先，一个有家庭有孩子的年老色衰的女人，不好好在家呆着相夫教子，竟然耐不住寂寞，天天闲着没事就想男人，不只有出轨的想法，还付诸行动，跟别的男人去约会、去偷情，足见其极没责任心；
　　其次，如果那女人有点智商的话，也不应该随便相信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说喜欢自己的话，也不想想，自己孩子都上中学了，中年发福的一大婶，却认为年轻男人会喜欢她，简直狂自恋加弱智；
　　再次，都步入中年的人了，不好好过自己的更年期，还做什么少女怀春的梦，幻想跟没结婚的小伙子发生恋情，真是够花痴加白痴！
　　然而林若蓝没把对第三者的厌恶说出来，她知道，就算秦敏芬再怎么没文化、没素质、没道德、没智商，再怎么一无是处，都不是直接伤害她的人，毕竟，人家都不知道有她林若蓝这么一个人存在呢。所以，一切只能怪于见东。
　　林若蓝躺在黑暗中，觉得实在睡不着，又坐起来靠在床头。眼睛已经持续流泪几个小时了，还是停不下来。她想，这下身体里的水分损失大了。
　　“小若，快睡一会吧，不要再哭了，眼睛会哭坏的。”于见东也许是真的心疼，也许只是因为愧疚，看到林若蓝痛苦万状，他的痛苦也一样深刻。但是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他知道，是他活该。
　　林若蓝不再说话，坐在床头，却控制不住脑子里杂乱的想法。
　　她想，或许因为他们之前吵架太多了，使于见东原本对她抱持的温柔印象被无情打碎，发现她原来脾气那么坏，于是对她的好感慢慢淡化，转而寻求其他的柔情安慰。想到这她说：“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最近脾气比较差，常常跟你吵架，也难怪你会想找别人。”
　　“不，你没有错，都是我的错！”于见东不敢推卸责任。“是我一时糊涂，不是你的错！”
　　“不管怪谁，出轨是不可原谅的，明天我们去离婚吧，我想走的彻底点，不愿意再跟这里有任何瓜葛。”
　　她想，明天早晨就该走了，公司也不必再去了，就让她这么消失吧。
　　“我不要离婚，我不想失去你！”
　　“你不想？！你以为你是谁，你想怎样就怎样？”林若蓝冷笑道：“难道我就想婚姻不幸吗？我就想自己老公出轨吗？你做那种龌龊事的时候，可曾顾虑过我想不想？即便是你平时贪玩、在外吃喝玩乐迟回时，可曾问过我想不想？！”她越说越觉得愤怒。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无耻！”
　　“你都三十几岁的人了，能够也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起责任。你在做之前就应该想到后果，你没资格以一时糊涂为借口，要求别人原谅你！”
　　又是漫长的黑暗与沉默。
　　她想，不管明天能不能离婚，都应该走了，永不回来！
　　然而她很快意识到，这只是她一相情愿的想法。现实中，人都背负着很多责任，不可能因为别人对自己不负责，自己就可以对另外的人不负责。对公司，她有责任，就算走，也要先有所交代。如果辞职，应以什么理由呢？据实以告？那于见东将随之颜面扫地，今后只能生活在别人的指责与异样的眼光中，而自己脸上也不会光彩。可如果不说实话，又该怎么说呢？
　　也许应该请段长假，回家住一段时间。她又想，可是跟家里人怎么说呢？如果说实话，他们肯定很气愤，很为她担心，如果不说，他们肯定不能理解她请了假回去住。
　　要不还是请了假自己出去玩一段时间，暂时抛却一切烦恼彻底去放松一下。然后再决定该怎么办。可是家里人找她怎么办，跟他们怎么说？即使暂时逃避了，总有回来面对的一天，到时怎么解决？离婚吗？应该离婚，可是父母的担心……
　　这些问题林若蓝翻来覆去的想，想来想去都没什么结果。之前流过的眼泪在脸上风干了，又流下新泪，一层一层的泪痕，虽然自己看不到，但脸颊能感觉到。
　　“小若，是我不好！我害你这么伤心，也害了自己。”于见东只能不断的忏悔。“我会改的，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你还值得相信吗？”林若蓝苦笑道：“如果这次我没有发现，你们会发展成什么样？如果这个女的不是这么老又白痴，而是年轻漂亮又聪明，你们又会怎么样？再退一步，这次你被发现了害怕了，谁能相信你下次的贼胆不会又变大了，或许只是做的更隐蔽，让我难于揭穿罢了。你这个人，再也不值得我信任！”林若蓝对于见东说，也是在对自己说。
　　这一夜，就在林若蓝的怨怒、不甘、又彷徨无奈及于见东的忏悔中度过了。两人都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