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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话说乌盆 ...

  •   在刘济远直冒小星星的两眼下,我制作了一个简易的滑撬,一路呼啸着将柴不可思议的运到了他家,立刻升级为小远心中的英雄。如今,我在他家已经带呆了两个星期了。
      小远的母亲还很年轻,比穿来之前的我大不了多少。善良的她一听我编的可悲可泣的身世遭遇,立即收留了我。并且连夜为我赶制衣服。在我的建议下,两套合身的男装新鲜出炉。
      “哥哥,中午吃什么?”小远又是两眼星星,崇拜地景仰着我。
      捏了捏他刚扯条的脸,略带遗憾地放手,还不够肥啊。“就知道吃!先生教的都会了吗?不会可没你的份了。”
      小远委屈地瘪瘪嘴,“又捏我!早会了。哥哥,先生教的没有你教的有趣,你教我吧。”
      我暗自肚笑,那是想当然了!私塾里的老夫子摇头晃脑,一根宽大戒尺触目惊心,那种折磨那及得上我的循循善诱。
      择着手上的青菜,我向小远报着今天的菜谱。小远的母亲在街上的老字号布缎庄里,小远的父亲外出进货,已经半年没回了。所幸家里还殷实,吃喝倒不愁,就是时不时地飘过一片愁云。我叹了一口气,只怕凶多吉少了 。小远在街东头的私塾里读书,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
      门外突然传来“砰砰”地敲门声,我站了起来,止住了小远,自己去了。刘嫂要照顾店铺,小远读书,我的加进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他家的紧促,基本上是一个全职的家政。布庄有时也去帮忙,自从露了两手厨艺后,这家里的吃饭问题就成了我的专利了。幸好店里的程伯为人忠厚,否则,就刘嫂淑婉的个性,点早就撑不下去了。
      “你们找谁?”
      “你是谁?”
      门外站着两个人。前面的俊朗后面背包袱的五大三粗。我疑惑了,这两人都没开口,刚才说“你是谁”的又是谁?
      “小兄弟,这是刘文昌家吗?”前面的人开口。好低沉温润的声音,任是无情也动人啊。我眯起了眼,细细打量了起来。斜眉入鬓,双眸沉星,鼻如悬胆,薄唇微抿,人立如松,背挺如竹。帅!好帅!
      “是的,这是刘文昌的家。”将两人让至厅堂,沏上香茶。
      “我们是开封府的。这是张龙,我是展昭。”洁净的杯子清绿的茶,袅袅茶香沁人心脾,展昭连喝了好几口。
      “展••••••展昭?”我一个趔趄,又抢前两步,激动得手也颤抖了起来,“你是展昭?南侠展昭?开封府的?”
      展昭眉毛一扬,“不错!正是!”
      “那••••••那你知道公孙策了!”我压抑住心里的喜悦,极力平静地问,眼睛紧紧地盯着展昭的嘴唇。
      “你认识我们的公孙大人?”
      我低下头,吞下心中的狂喜,再抬头,已是波澜尽失,“不,不认识。只是久闻大名,好奇罢了。”
      “哦。”展昭看了看张龙,回过头说:“今天我们来是想了解一些情况的,你家大人呢?”
      张龙背上传来躁动声,展昭手指在桌上敲了敲。
      “我娘在店里,哥哥,我去喊她回来吧。”不知什么时候,小远来到了身边,稚嫩的脸上一片沉静。
      我心一沉。开封府,展昭,刘文昌!难道是乌盆案?眼睛瞅了一眼张龙,那背上的就是乌盆吗?轻拍了拍小远,送他出了门。

      屋子里传来压抑不住地哭声,小远的身子一下子僵直了。我走到他身边,环住他,无法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安慰他。小远黑亮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我早知道了。爹爹说端午节回来,一直没有回,也不捎信。我早知道了。”
      小远靠在我的身上,我的肩头很快就湿了。亏了这个孩子,一直这么心神不宁地默默分担着家里的杂务,在母亲面前欢笑如昔。心疼他的隐忍,我抱住了他的幼小的稚肩。
      出来的刘嫂一片平静,只是眼里的痛楚瞒不住有心的人。看到我怀里的小远,她一下子前功尽弃,抱住扑上来的小远,两人失声痛哭起来。
      白云暗浮,低哑的风声弥漫天际,我仰头向天,极力忍住夺眶的泪水。几日的相处,他们早已如同我的亲人。其实,在这个世界上,他们也确实算得上是我的亲人。
      乌盆里也传出呜咽之声。
      问案时,小远一直拉着我不肯离开,展昭也就默认了我们的存在。
      可惜,刘嫂这儿有价值的线索也没能起到实质性的帮助。刘大哥说不清被杀的具体地点,只知道在一座山上,货物都被抢走了。
      “既是图财,必然要销赃”。看着剑眉深锁的展昭,回忆着那件案子,我悠悠地插了一句。展昭眼睛一亮,赞许地看了我一眼。
      “刘大哥这次的货物中有没有可以辨认的特别的东西?”展昭问。
      “ 都是一些布匹。特别的•••••特别的?对了,有一匹云锦,这种绸缎制作繁琐,要价极高,所以出品不多,一般人用不起。”桌上的乌盆声音里透着喜悦,随即又沉默了。
      “既是回家的路上,又是在山上遇害。”我沉吟着,“从泽庭到牟平之间住人的山很多,按大哥估计的路程,应该在•••••”我望向展昭。
      “ 十有八九是蕴秀!”
      我撇了撇嘴,这么一个灵秀之名居然成了修罗场。
      “那销赃之地应该在离山脚最近的县郡的就近之县。”熟知案情的我又飘出了一句。
      展昭和张龙交换了一个眼色,不约而同地又看了我一眼。
      “为何如此断言呢?”展昭若有所思地问我。
      “兔子不吃窝边草!窝边草很有可能泄露行踪。他不会冒这么大的险,但他又急于销赃。”我耸了耸肩,意识到不妥又打住了。展昭别有深意的扫了我一眼,我平静地对视,他撇开了眼,玩起了桌上的茶杯。

      展昭和张龙上山去了,我跟着他们,远远的吊在后面。等到他们的身影隐进了山林中,我停在山脚,寻思着此行的可行性。
      太阳慢慢地西移,看着天上的云一会儿成巨汉,一会儿成小狗,一会儿又变成了大象,我有点紧张又有点无聊地咬着一根狗尾巴草,毫无悬念地等着展大英雄的凯旋。
      临走时,小远凄怜地一语不发地看着我,看得我的心一阵阵地发疼;刘嫂哀哀切切,紧紧握着我的手,边说边抖,“奚夜,你能拿回来?啊?”我点了点头,壮士断腕般地说:“要不回来我就永远不见你们!”意识到说错了,在刘嫂的眼泪迸发之前赶紧刹车,“一定要回来!”
      小远含泪地笑了笑,昙花般的笑扯得我心弦几断。
      苦恼地丢掉越来越短的狗尾巴草,吐了一口苦涩,山路上下来了四个人。前面的是展昭,压着一个粗大猥琐的男人;后面的张龙押着一个肥胖的女人。
      “你怎么在这儿?”展昭远远的看到前面山脚的孩子,还以为是哪家孩子调皮,走近一看,居然是刘家小兄弟,大是诧异。
      来不急细说,我跟着他们到了县衙,托付人手押送嫌犯,等展昭喘口气后,我迫不及待地交代了此行的目的。
      展昭的脸色沉了下去,他带着怜悯看着我,看得我越发的不安。“这好像行不通。乌盆是重要的物证,结案后需要存留。”想了一想,正色说,“我去求求包大人,看能不能法外容情,这个乌盆毕竟有刘氏亲人的血肉。”
      我大喜,连连称谢。
      “你好像不是他家的人吧。叫什么?”展昭此时不过十八九岁,这话的语气有些老气横秋。
      我默了一下,说:“奚夜,夜色撩人的夜。”展昭投来了一个异样的眼神,我十分无辜地望着他,看得他不好意思起来,不自在地撇开了头。
      张龙站在旁边,好像有些愤愤不平,我更是莫名。
      展昭站了起来,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钻入我的鼻子,我大惊,“展大人,你受伤了?”搜寻他的身上,深蓝的一袭长衫,凝固的黑色血迹实在不好找其踪迹。我走到展昭的身旁,发现伤在肩膀。
      “展大哥,刚才赵大伤了你吗?”张龙扑了过来,“我给你包扎一下吧!”
      张龙心热手笨,展昭眉头为不可见地皱了皱,我摇摇头,走过去说:“还是我来吧。张龙,你去打盆水来。”
      小心地脱下展昭的左边衣袖,漏出受伤的肩膀,大概是刀伤,皮肉有些翻卷,看起来十分岑人。咬咬牙,用盐水轻轻地清洗着,洒上金疮药,撕下衣襟仔细地包扎好,我已经紧张得出了一身汗。
      展昭感激地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伸出右手擦了擦奚夜苍白脸上的汗。
      我抬眸,对着展昭嫣然一笑。盐水沾上皮肤时,皮肤阵阵紧缩,我看得手有些不稳,展昭却不动声色,真英雄啊,我自然从心底欣赏。
      跟着展昭和张龙,我们回到了开封府。案子立刻紧锣密鼓地审理起来,可惜毫无进展。乌盆作为重要的物证和人证,却碍于天神,进不了白昼的公堂。我躲在廊柱后,终于见到了心向往之魂神往之的大宋第一聪明人——公孙策!
      薄唇含威,沉淀了万千星辰的黑眸光华灿烂,流转间如谢家宝树;浅浅一笑,无处诉说的风华折红粉纤腰;同样的剑眉斜飞,英气中掩饰不住的儒雅。如果说展昭是一棵旭日下的青松,公孙策就是一竿朗月下的修竹,如玉般温润,如月般晴朗,少一份沉稳中的张扬,多一缕岁月积淀后的凝重。
      我痴了,呆了,傻了。
      千年的等待,只为这一刻的遭遇;跨越时空的交集,只为这一瞬的相逢。哪怕,相逢对面不相识。
      晚饭的餐桌上,我被正式介绍给一群古人。心中的波涛已经烟消,我心定神闲地对上了公孙策如星辰般的黑眸。
      客套过后,我埋头吃饭,听着包拯他们分析案情。包拯不愧是包拯,案情分析得犹如目见。可惜,只是推测,没有证据难以叫犯人供认。
      公孙策与包拯一搭一唱,丝丝入扣的推理环节让我这个熟知案情的人不得不心折。趁他滔滔不绝之时,我悄悄抬起了头。
      柔黑顺滑的乌发,在墨玉冠的束缚下,飘逸的披在肩后;如墨的眼眸似乎聚集了暗夜所有的星光;淡红的嘴唇上薄下厚。微启处,珠圆玉润的清脆之音隐带醇厚,白色长衫裹在谪仙般的身姿上,整个芝兰入室,朗月入怀啊。
      “小兄弟?小兄弟!”一双大手在我眼前摇晃,我大惊之后大窘。
      “干嘛?”我茫然问,心底直呻吟,“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
      原来是张龙。
      “奚夜,你老看着我们的公孙大哥做什么?”张龙还没说话,旁边的蜡黄脸的赵虎接口到。
      我老脸一红,难道说我在发花痴吗?强撑着挣扎了一句“我哪有看他,我是在听他谈案子。”
      包拯看了公孙策一眼,公孙策微微不适地挪动了下身子,眼珠子轮动了一下,颇为感兴趣地盯着我,“不知奚夜有什么高见?”
      我讷讷了,这是客套还是瞧不起我呢?微微扬起头,习惯性地舔了舔嘴唇,说:“赵大死不承认,赵大媳妇泼辣成精,乌盆又无法作证,不如换种问法吧。”
      “哦?”公孙策皱了皱眉头,“怎么问?”语气里面满是怀疑。也是,他与包拯合作无间,几乎所向披靡,确实没有别人置喙的余地。不过,遇上我就是你的缘了。
      放下筷子,我看着包拯的黑脸,微微一笑,“不是说赵大正欲纳妾吗?赵大媳妇善妒,似乎还不知道,不如分开来审。”
      “倒也不失为一个良策”,包拯摸着下巴沉吟。
      “诈诱!”公孙策目光一闪,若有所思地瞧了我一眼,“奚夜似乎不是本地人,不知家在何处啊?”
      我拿起了筷子,有点闷闷不乐,人家好歹贡献了几分智慧,怎么转眼间就怀疑起了人家呢?
      扬扬筷子,偏一偏头,笑嘻嘻地问:“我可以边吃边说吗?”
      “啊?怠慢了,大家吃吧。”包黑炭哈哈咦笑,桌上的气氛终于和谐了。
      “我确实不是本地人。我是奇居在刘大哥家的。”公孙策加了一筷子茄子,似乎没在听。 “我家在洞庭湖之北,年前发了洪水,爹娘都走了,知剩了我一个”,我哽咽了一下,低下了头,在抬起头时,酝酿已久的眼圈早已经红了,再没往下说,似乎不愿回忆痛苦的往事。
      大宋两个最聪明的人果然再没有追问,坐我旁边的展昭同情地投来了一个关心的眼光。张龙拍了拍我的肩膀。
      “听展护卫说,你是为乌盆而来?”包拯又问。
      我的嘴角垮了下来,心里直叹气,这还让不让人吃饭啊?古人不是食不言,寝不语吗?
      站起身,我恭恭敬敬地说:“是的。刘嫂想让丈夫安葬,不知大人能否成全她一片思夫之心?”
      公孙策一直微带探究地看我,包拯听了我的话沉吟了一刻,最后点了点头,“案子结了之后,乌盆也无多大用处。也罢,怜她孤儿寡母,予了她吧。”
      我大喜,恭恭敬敬地团团揖了一礼。并不担心乌盆里的灵魂,包拯算的上一个神人,自然会为我们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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