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生歌》十淼

29、扇魂（终）

　　秦老爷一筹莫展，昆仑那边说，神石尘缘未了，回不了神山。这块石头便回到了自己府上，当日高家的惨案仍旧历历在目，保不定这石头会不会再生祸端。玄夫子被安排住在东厢房，二人商议，等家中丧事结束，再做打算。

　　东厢房还住着一人，就是送尸骨回来的那个军人，不苟言笑，要么就在房中，要么就去灵堂，其余地方也不见他走动。玄夫子一日从秦老爷那儿回来，看到神石正在这军人手里发着红光，惊地差点摔倒，再一看，这军人眼角的红斑胎记，赫然就是一只老虎，吓得立马跑回了秦老爷那儿，忙要辞行离开。

　　“这白虎来了，神石找着主人了！老夫实在没有办法了，告辞告辞”

　　这一出，是秦老爷始料未及的，找到东厢房那军人，一看果真如玄夫子所言，而后一想，干脆一道送走这两瘟神，将石头撒了个谎，送给了军人，军人只冷言道了谢。

　　秦府丧事最后一天，秦疏收到信，竟是凌霈封的，说是听闻了秦府的事，特来信问候。

　　秦疏才不管那么多，丧事甩一边，就奔去了凌家茶馆，这家里，他本来就不在乎任何一个人，而他唯一在乎的人竟然回来了。

　　茶馆如往日一样开了门，小二招呼来往客人，看到秦疏，恭敬喊着秦少爷。

　　“你家掌柜的呢？”

　　“院子里呢”

　　秦疏奔去院子，果见凌霈封披着袍子在给花浇水，秦疏上前一拳打在凌霈封背上，倒是把凌吓了一跳。

　　“我说，秦少爷，我刚从鬼门关回来，再被你打回去可怎么办？”

　　“别跟我贫！你去哪儿了？这段时间”

　　凌霈封笑着坐到石凳上，不紧不慢喝着茶。

　　“说了啊，鬼门关”

　　小二从茶馆过来，说有人要见掌柜的。凌霈封让秦疏坐下等自己，脱下袍子，跟着小二去了茶馆。

　　一个穿着军装的人在端详着茶馆，凌霈封看着他的背影，没有打扰，等那军人自己转过身来，凌霈封看到的是他眼角的红色胎记。

　　“你是？这儿以前的老掌柜呢？”

　　“几年前去世了，我是他的儿子”

　　“儿子……”

　　军人似乎想到什么，笑了一下，默默嘀咕。

　　“我走后…他就说断绝关系了”

　　凌霈封注意到军人腰间别的扇子，头又开始疼了起来。

　　“您这扇子…”

　　军人听人问起自己扇子，嘴角带笑，将扇子取下，打开，一副空谷送别图。

　　“我儿时捡到的，自幼带在身上，陪了我很多年”

　　凌霈封听着，不知为何心生一丝哀，原来自己早就生活在凌家，所以，那日自己丢了扇子会回到凌家来。

　　军人想了一些什么，似乎是在回忆往事。

　　“罢了，既然人都不在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对了，帮我把这个还给秦老爷吧，无功不受禄”

　　军人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块正发着闪耀红光的石头。

　　“奇怪…它一直发着红光，今日怎越加强烈？”

　　军人自言自语着，将石头放到了柜台上，点了点头，当做拜托与告别之意。

　　“将军，如果觉得累了，大□□归故里，这儿有家”

　　凌霈封说着这一句，他早就猜到这个身着军装的人是谁，只是他不便相认，因为凌霄云已死，而凌霄云怕是也不知道有凌霈封这号人。

　　这一句将军，让凌霄云有一些熟悉感，他听着凌霈封的话，虽不知这个人是谁，却感觉有家的温暖，凌家还欢迎他这个不孝子。

　　西北军回到了原本的战场，这个小城也将回归平静。

　　凌霈封将柜台上的石头揣进了兜里，按秦老爷的吝啬个性，会随便送与人的东西，要么不是什么好物，要么就是什么诅咒鬼神之说里的邪物，一旦送出去，秦老爷万不会再收回，凌霈封也懒得去吃一趟秦府的闭门羹，反正自己又不怕死。

　　秦疏坐在石凳上吃点心，凌霈封看着叹气。

　　“素问，你别跟他站着，坐一边吧”

　　这一说，可把秦疏差点噎住。

　　“凌霈封，你是不是眼神不好了？我是秦疏”

　　“我知道你是秦疏，我又没和你说话”

　　凌霈封走过来，又拿了一个杯子给一个空凳子处倒了一杯茶，还递了点心。

　　“凌霈封…你干嘛呢？”

　　“素问也要吃”

　　“你是不是脑子有点…”

　　秦疏一副看疯子傻子的表情，凌霈封也不恼。

　　“我啊，鬼门关走一遭，竟然见到了素问，然后呢。就从阎王那儿把人给要回来了，你以后可别再抢素问的吃食了”

　　凌霈封有模有样给空处添茶。

　　秦疏哪儿知道，这儿非他皆非人。

　　又快入冬了，凌霈封最爱的红梅会开，而秦疏每每那时候总会拉着凌霈封去玩雪，像个孩子一样胡闹，今年冬天，是往年的三个人，凌霈封、秦疏、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