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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习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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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大门口永远比里面热闹。”人未至声先闻。
放下手中名单,顾惜朝笑看从窗外蹦进来的追命,“回来啦。”
“刚回来。”
看到追命一身的尘土,微微皱眉,“若旁人不知,还以为你这一个月去煤窑干活了,你怎么查案查得这么脏,快去洗洗。”
嘴上应着,脚下没动,四下瞄着。
伸手挡住追命的视线,“李坏帮我到吏部拿公文去了,你先洗澡,脏成这样,别想出去喝酒。”
嘿笑一声,追命有点不好意思,揉揉鼻子,转入内室。
……
追命舒舒服服洗完澡出来时,见屋外的人已不是顾惜朝。愣了片刻,便笑了起来,“戚大哥,你和惜朝在一起了?”
桌案旁的戚少商苦笑回头,“我们只是多见了几次。”
“什么?你还没和他说明白?”
“我有我的打算,你别担心。”有些事情并不是想忘便能忘的,
两人之间,
就算没有仇恨,
却也有了别的,
不同从前,
就要用不同的方法。
“你的打算?戚大哥,不是我说你,要是按现在的样子,那情况会很不妙。”
戚少商没有回答追命的话,他在看顾惜朝案上的一张花笺,
这张花笺没有和其它的放于一处,也不同于其它,
没有耀眼张扬的金或红,
只有淡淡的青莲,
上用瘦金体书:惜朝亲启。
惜朝亲启!
这是什么人写的?为什么会如此亲密的称呼他……
追命探头,看到花笺上字,嗤笑一声,“咳,我当是什么呢,原来是这啊。”
“你知道是谁写的?”
“还能是谁,吃饱了没事,做这些的,只有那个太子了。”
“太子?他有什么目的?”
“噗,目的,你真是高看他,他除了吃喝玩乐,哪里还有什么目的。这样的玩意儿,我那里月月都有两三张,素白玉兰笺,都被我送到厨房王婶那里当柴禾了。我看看这是哪天的席。”说着话,追命从戚少商手中拿过花笺,很干脆的打开看里面的内容。
戚少商一皱眉,却也不阻拦,等着追命说出时间。
门外的声音,已道出花笺上的内容,“本月十五,闲叙小筑,略备清酒,雅士几人,共赏明月,盼能相聚。”
追命打了个寒战,把花笺扔在桌上,“对对对,就是这些文邹邹的东西,亏你还能记得住,你不是打算去吧?”
进入房内,顾惜朝将手里的一本卷册递给戚少商,对追命说:“这笺,不俗,足见其用心之良苦,我当然会去。”
先是一愣,随后看出顾惜朝眼中的笑意,追命面有难色地说,“万一,他是因为嫉妒你得势,想借机除掉你,这岂不是鸿门宴。”说完给戚少商使了个眼色。
“你见我什么时候,怕过什么了?”
“嘶……没,可我记得你心脉的伤,还没好利索,不能动武。”
眉峰紧锁,戚少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的伤,怎么到现在都没好,自己恐怕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事的人了。
“不过一死尔,又有何惧?”
戚少商接口,“追命,你也会去吧?”
“呃……”追命无语,这事怎么转到自己头上来了,看看顾惜朝,再看看戚少商。
前者泰然自若,
后者目光诚挚。
大声叹气,“哎……,既然惜朝要去,我舍命陪君子好了。”
“我要赶快把这些卷宗给无情送回去,先告辞了。”说完,戚少商就匆匆忙忙走了。
“戚大哥的轻功是越来越好了,这样下去,他一定能超过我。”追命感叹。
看着戚少商的背影,顾惜朝冷哼一声,拉着追命坐下,解开他乱绑的湿发,开始帮他梳理,“九现神龙,名不虚传,你以为他这名号是叫着玩的?”
这名号,也能这么解释么?
追命心里想着,却没有说出……
李坏刚踏进门槛,看到顾惜朝正为追命梳理头发。
追命散发坐着,面色淡粉,白皙修长的手指抓着支毛笔把玩,偶尔在面前的纸上涂抹着,左手支于颔下,口中嘟囔着:“还以为你当了王爷,你们就能……”
“行了,”顾惜朝挽好梳顺的长发,插入发簪,固定发髻,“你发头还湿着,别系发带了。头发我梳好了,人你要是看够了,就进来,他等着你去一起喝酒。”一句打断追命的话,一句说给李坏。
扔下毛笔,追命冲到李坏面前,拉着李坏往外冲,“走,我想喝酒想疯了,这次查案怕喝酒误事,一个月都不能痛痛快快地喝一次酒,难受死了。”
“好。”李坏笑笑,随追命向外走。
“先等等,”顾惜朝从袖筒里抽出几张纸,“你喝完酒不用急着回来,把这两张东西送给无情去,告诉他,这是戚少商落下的。顺便,”再看眼在院中不耐烦的追命,“把追命送回去。”
接过纸张,有些赧色,李坏点点头,“好,谢谢。”心里明白,顾惜朝扣下这几页纸,是为了让自己好有理由送醉酒后莫名执拗的追命回六扇门。
“照顾好他,当做谢我。”
……
李坏和追命离开后,顾惜朝来到王府西边一清幽小院。
院中,
一张小桌,一壶香茶,一卷书册,两把椅子,
萧成秋喝茶看书,见到顾惜朝也不行礼,斟满一杯茶,笑对顾惜朝,“王爷来了。”
点点头,“不用叫王爷,你这里住得还惯么?”顾惜朝拿起茶杯。
“一切都好。可王爷刚才的话不对,不称王爷,是大不敬,我虽然狂,却不傻,不想授人话柄。王爷这里现在是风口浪尖,所有的眼睛都盯着,巴不得王爷或王爷身边的人出差错,好有个因由让王爷腾出吏部这人人眼红的位置。”
“你,话中有话。”杯停唇边,顾惜朝皱眉。
“我说的都是王爷想听的,也应该听入耳的。不错,王爷近日圣眷正隆,可朝中两大派系根深蒂固,王爷应该有自己的打算了吧。”
“你觉得我应该有什么打算?”
“王爷有三个选择:其一,亲太师蔡京一党;其二,近诸葛正我之流;其三,王爷可借把持吏部之便,培植自己的势力。”
轻抿香茶,“你觉得我该如何选,我又会怎么选?”
萧成秋再为顾惜朝添茶,“王爷应该选其三,王爷选了吏部,皇上没有丝毫犹豫便交给了王爷,再无人能有此尊崇,有此机会了。”
“是啊,再没有人……”
“现在看来王爷却有可能选其二了。”萧成秋言语一顿,“且不论别的,王爷待崔三爷就似亲兄弟一般,旁的人自然已把王爷分在诸葛之流。”
“可能?”
“王爷的心思,恐怕天下也没几个人能真正猜透。不过希望王爷能说出心中所想,我好为王爷早做安排。”
放下茶杯,顾惜看着萧成秋,“以你的聪明才智,我不说,你应该能猜到。”
“我只知道,王爷的选择定和一人有关,可始终不能明白他现在这么做是为什么?”萧成秋在瑞王府住下,看到顾惜朝和戚少商两人之间,斩不断、拉不进、道不明的情,想不通戚少商近日来次次借机找顾惜朝,却又不坦率直言,是为了什么。
顾惜朝弯起唇角,“你明白什么叫习惯吗?若你明白,就知道他想弄什么玄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