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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来者(一) ...

  •   月眉星眼,桃腮杏面,那踏着夕阳而来的鹅黄色倩影可不就是朱惜吗。

      岑朝华没料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朱惜,大脑一下子失去思考的能力,不知该说什么好,“你……”

      梅景澄挑了挑眉,悄悄给蹲守在树上的肖玉茗打了个手势,示意他暂时别下来。

      朱惜的出现实在有些出人意料。密林地域辽阔,路线错综复杂,哪怕一大批人同时进入密林,在其中相遇的机率也不高,更别说她看起来还是独自一人前来的,让人不得不心存怀疑。

      “这儿可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先解决了它吧。”朱惜三指并齐扣紧弓弦,由灵力形成的流光箭在放手的瞬间与岑朝华擦肩而过,带起她颈侧几缕青丝,再次射中了她背后那只已经挣开桎梏、眼看着就要扑上来的青蛛兽。

      有了朱惜的从旁协助,只有右手能自由活动的岑朝华比预想中要顺利地斩杀了青蛛兽。

      因为激战而燃起的热血才刚消减下去,一转头又随着心跳的频率熊熊燃起。岑朝华自觉此时的形象略显狼狈,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几步,借着梅景澄挡去自己粘着蛛丝的半边身子,视线游移飘忽,就是没敢和朱惜对上眼。

      奄奄一息的青蛛兽有气无力地挥动着残缺不全的长足,浓厚的腥味从它的伤口处弥漫开来。

      被夹在两人中间的梅景澄以拳抵唇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多谢道友出手相助,不知这一路上跟在我们后头的人可是道友你?”

      朱惜露出疑惑的表情,反手将长弓收起,摇头道:“我刚寻到你们的踪迹,一来就碰上你们正与这只妖兽相斗,便忍不住出手了。”说着抬起双手,五指一握,两幅足有一尺宽的画卷在二人眼前展开。

      右边是梅景澄的肖像画,左边是岑朝华的,皆栩栩如生,仿若真人。

      “如何?画得可有七八分相像?我拿着这两幅画问了不少人才找到你们的。”语气中还颇有几分得意。

      肖玉茗稍稍拨开眼前的枝叶,从叶间望去,看不大清那上头画着什么,他好奇地倾了倾身子,没想脚下一滑,直接从树上摔了下去!

      他抱着木盒在半空中猛地一个翻身,勉强站定,好歹没落得以脸着地的下场,却避不可免地成为三人注目的对象。

      “……啊!那不是阿澄跟大师姐的画像吗!”肖玉茗指着朱惜手上的画卷惊呼道,却见梅景澄不知为何眼神一变,他愣了愣,后知后觉地捂上自己的嘴。

      糟糕,不小心喊了句大师姐。

      肖玉茗心虚地扭头躲开梅景澄的视线,纠结着在外人面前应该怎么称呼岑朝华。

      直接叫大师姐的名字不太好,喊道友又太生分,总不能叫老大吧?唔……算了,回头问问阿澄是怎么叫的。

      梅景澄无奈地上前接过肖玉茗手中的木盒,收进储物戒指里,顺手掸去他衣摆上的土灰,动了动唇瓣,传音道:“不是让你先别下来吗。”

      “抱歉……刚才不小心脚滑了一下。”

      “……算了,还好来的不是敌人。”

      朱惜看肖玉茗面生,便问道:“这位也是同你们一起的?”

      当时擂台之下围观的人太多,加上梅景澄刚下场,岑朝华就立刻出现夺去了众人的目光,所以朱惜也没去注意他们身在人群中的另一个同伴。

      而肖玉茗也不认得朱惜,比起招亲的女修长相如何,他更关心自家师弟能不能赢下擂台,全程光看梅景澄和别人比试了,就连听说岑朝华看上招亲的女修时,也没去回忆那个叫朱惜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嗯,是一起的……”岑朝华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勾扯着把衣服腐蚀出一道道破口的蛛丝,白皙的脖颈渐渐染上了霞色。

      朱惜收起手中画卷,伸手拉住她的衣袖,柔声道:“我带你去洗掉身上的蛛丝,跟我来。”

      岑朝华顶着一片通红的耳朵,亦步亦趋地跟在朱惜身后,往附近的小溪走去,梅景澄和肖玉茗则留在原地处理青蛛兽的尸首。

      “我觉得我都不用问那人是谁了,”肖玉茗用匕首剖开青蛛兽的尸首取出内丹,“大师姐的反应太明显,一看就知道是喜欢人家。”

      梅景澄以指为刃,将青蛛兽的尸首分成几块,只留下完好且有价值的部分,随口应道:“的确是很明显。”他看了眼肖玉茗的侧颜,敛眸又道,“看来阿茗你也不是特别迟钝。”

      “你什么意思啊,觉得我笨吗?不就是慢你一步,还没晋升金丹……”

      还没说完,梅景澄就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是这个意思。”搭上肖玉茗的肩膀,伸指戳上那柔软的脸颊,话题一转,道:“要是阿茗你有心上人了,会怎么做?”

      肖玉茗鼓了鼓腮帮子,顶开戳在自己脸上的手指,反问道:“什么怎么做?”

      “就是……你会怎么对你的心上人?”

      “你突然这么问,我也不知道啊。唔……要是真有了心上人,那我会竭尽全力为她做所有我能做到的事,给她最好的,然后一直陪在她身边。”

      梅景澄自动把肖玉茗口中的“她”当做“他”来听,他细细咀嚼着肖玉茗说的话,像是要把这句话刻进骨髓,右手不自觉地抚上了心口,那里放着肖玉茗耗尽灵力为他绘制的符篆。

      竭尽全力为我做所有他能做到的事,给我最好的,一直陪在我身边。

      掌心下的鼓动越来越快,好像快要跳出胸口。然而他在肖玉茗心里还只是亲情意义上的家人,离两情相悦尚有一段距离。

      真不知道阿茗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我喜欢他,我连聘礼都准备好了。

      至于肖玉茗会不会喜欢上其他人这点,梅景澄丝毫没有考虑过,比起瞎吃不存在的醋,他宁愿多花点时间去想想如何早日攻下这个迟钝的师兄。

      “阿澄?”肖玉茗伸手在梅景澄眼前晃了晃,见他回过神了,就问:“你怎么发起呆来了?”

      梅景澄捉住眼前的手,压下想要亲吻它的冲动,淡淡地道:“什么事?”

      肖玉茗指着地上的妖兽尸首说:“我这里快放不下了,今天的收获就放你那儿吧。”

      “好。”

      这边梅景澄心情复杂,那边岑朝华又陷入了窘迫万分的境地。

      “可有替换的衣服?”

      岑朝华揪紧自己半开的衣襟,满脸通红地盯着朱惜手中那条原本属于她的腰带,“有、有是有……”

      “既然有就拿出来换上吧,总不能还穿着这身破破烂烂的呀。”朱惜笑盈盈地道。

      笑靥如花的美人眼中是无声的催促,岑朝华欲哭无泪地抱着一丝希望想和她谈谈关于就算四下无人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宽衣解带这个原则问题,“那个……朱道友……”

      “惜儿。”朱惜截断话头,更正了她的称呼,“那么生分做什么,喊我惜儿便是。”

      岑朝华磨磨蹭蹭地从储物手镯里拿出一套崭新的衣服,眼巴巴地瞅着朱惜,说:“那……惜儿,你……转过去?”

      朱惜噗嗤一声笑了:“人家说男女授受不亲,你我同是女子,我都不在意,华姐姐还计较什么?快些换上吧。”

      虽然同是女子但我没有在心上人面前一言不合脱衣服的爱好啊!

      不是,等下,你叫我什么?华、姐姐?

      完了,我竟然觉得这个称呼十分悦耳且动听。

      此刻的岑朝华已经无暇思考,脑子里噼里啪啦的全是炸开的白日烟花,碎了一地的恋心死灰复燃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就差没从她头顶蹦出棵芽来了。

      见她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朱惜布下一个防止外人窥探的隐藏结界,直接上手帮她换好了衣服。

      等岑朝华回过神来,就见朱惜正在为自己系腰带,两人离得极近,属于另一个人的清淡香气萦绕在鼻尖,止不住又是一轮小鹿乱撞心花怒放。

      尽管两人之间的气氛正好,但也不能忽视一个十分重要的既成事实,岑朝华抿了抿唇,开口问道:“惜儿你特地来找我们可是有什么事?怎么身边一个人也没带?”

      其实我更想问她的道侣到底是谁!但是问不出口!

      岑朝华愁得那叫一个抓心挠肝。

      仿佛看透了岑朝华心中所想,朱惜以袖掩唇,神神秘秘地说道:“自然是有要事。”

      “什么要事?”

      朱惜眼珠一转,笑着道:“华姐姐看我现在是什么修为?”

      岑朝华这才发现短短两个月,朱惜竟已晋阶到了元婴中期,上回相见时,她还是金丹后期的修为。

      若是气运好,遇到了大机缘,短时间内连续突破倒也不值得惊讶,但她不明白这和朱惜所说的要事有何关联。

      难不成是想和他们分享机缘?可他们和朱惜并没有多深的交情,哪有那么好的事。

      “我都晋阶了,原先赢下擂台的修士便不够资格与我结为道侣。爹爹还想再办一次招亲擂台,我却不想要不合心意的人做我道侣,于是就背着爹爹偷跑出来……”朱惜踮起脚尖凑到岑朝华耳边,吹气如兰,“寻个道侣回去。”

      听到心上人公然宣布自己还是单身,岑朝华顿时觉得今天的夕阳看起来都比往常美上了百倍不止,她面上丝毫不显动摇,只有耳根子始终透着粉色。

      正心动不已的时候,岑朝华记起先前朱惜拿出来的画像除了她的还有梅景澄的。

      没准梅景澄也是朱惜的道侣候补之一。

      一想到自家师弟有可能成为自己求爱途中的一道高山峭壁,岑朝华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肖玉茗能马上开窍、和梅景澄结为道侣,就算要她包个双份十倍大红包都行。

      “景澄才金丹期,也不够资格做你道侣,而且他有心上人了。”岑朝华这话说得实在太过突兀,一听就能听出她在努力把梅景澄划出道侣候补的范围。

      朱惜眨了眨眼,像是才想起来她口中的“景澄”是谁似的,一脸无辜地道:“我画另外一位的画像只是为了方便找人而已,并不是对他有什么意思,华姐姐可千万别误会了。”

      “那你的意思是……要和我结为道侣?”

      “惜儿。”朱惜再次更正道,“当初可是华姐姐说看中了我的,莫不是几个月不见,华姐姐又看中别人了?”

      岑朝华连忙摇头,憋了好半天就憋出一句:“可我没法和你回灵峡城……”

      “不要紧,灵峡城我也呆腻了,随华姐姐一起回师门便是。”朱惜挽上岑朝华的手臂,语气亲昵地说道。

      闻言,岑朝华微微皱起眉头,知道是肖玉茗的无心之言暴露了他们并非散修的事实。虽然师尊并没说不能提起他的存在,但经久不衰的话题热度就摆在那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至今为止她和梅景澄还从未向谁说过自己师承鸿飞道君。

      朱惜敏锐地察觉到岑朝华似乎不想提自己的师门,也不多问,只说:“结为道侣之事的确不好这般匆促决定,那就等我们多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再说,华姐姐觉得如何?”

      岑朝华顺着她的话应了:“既然你不打算回灵峡城,那就跟着我们一同历练吧。方才那两人都是我的师弟,从树上下来的那个是二师弟,叫肖玉茗,景澄是三师弟。”

      朱惜若有所思地捏着下巴,问:“嗯……景澄师弟的心上人难道就是这位玉茗师弟?”

      “怎么看出来的?”岑朝华面露惊讶。

      要知道她那二师弟可是几十年来从没意识到这件事,怎么朱惜就见了一面竟看出来了?

      惊得岑朝华无意识忽略了朱惜直接把两人喊作“师弟”这件事。

      朱惜灿然一笑:“女人的直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来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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