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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6、威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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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周怀筠将令狐冲架上肩头的时候,才后悔没叫田伯光少放点血,好让令狐冲有点气力自己走路,不像现在这样,死猪一般沉甸甸的。
  “师兄,令狐师兄受了这么重的伤,可怎么办啊?”仪琳又急又怕,眼眶都有些微微泛红了。
  周怀筠暗自叹了口气,本想着事后给令狐冲稍微处理下伤口,暂且在村里休息一晚,第二天再做打算,可如今令狐冲平白刷满了仪琳的好感,有仪琳在侧,实在不好敷衍了事。
  “如今村里正办喜事,不好带着师兄去冲了人家的喜气,况且师兄伤成这样也不便走动。仪琳,你且去找个人问问,村里可有大夫,若有便赶紧将人带过来,若是没有,我们就连夜赶路,找个大点的城镇求医。”
  “好,我这就去。”仪琳得了指示,瞬间有了主心骨,急匆匆的跑走了。
  “可以啊,装的可真像,一般人还真看不出令狐冲变成这样,是你授意的。”东方白寻了条干净的长凳坐下,悠然看着周怀筠费力的将令狐冲架到屋外的木柱边让令狐冲靠坐着。
  周怀筠听见东方白毫不遮掩的把自己抖搂出来,先是谨慎的观察了令狐冲片刻,确认令狐冲还是昏迷状态后,才狠狠瞪了东方白一眼。
  周怀筠不欲理会东方白,东方白也不会自讨没趣,径自躺倒在长凳上欣赏月色去了。而周怀筠背靠着木柱站了会儿,见东方白那处再无响动传来,这才转过脑袋将视线投注在东方白脸上。
  面皮白净细腻,下巴光洁,脖颈上也没有喉结,之前阻止自己拔剑时,东方白曾握住自己的手,现在回想起来,东方白的手心虽有薄茧,却又比男子的手要柔软,观其身量,骨架也较一般男子要小。周怀筠将东方白上上下下扫视了几遍,愈看愈觉得东方白是女扮男装,可一个女子,也能稳坐日月神教教主之位十年么?若果真如此,此人的手段当真可怕。正思量间,一股热息涌入右耳,轻若气音的话语传入耳中,“好看吗?”
  周怀筠惊的往左侧躲了几步就要拔剑,东方白已经熟门熟路的按住了周怀筠的手,“怎么,又要与我动手?”
  周怀筠撇过脸躲闪着东方白的气息,不自在道:“你,离我远点。”
  东方白面带笑意后退些许,似是发现了件新奇好玩的事情,“没想到你做事心狠手辣,某些方面却意外的单纯啊。”
  “无聊。”周怀筠看着东方白仍然近在眼前的面容,索性自己退了几步,可东方白那一脸了然的表情,反倒让周怀筠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窘迫感。
  东方白正要再说些什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师兄,我问过了,这个村子里没有大夫,平日里村民们看病都是去镇上的医馆,村长善心,听说有人受伤了已经去给我们套马车了。”仪琳说话间还小喘着气,看来这一去一回都是用跑的,生怕耽搁了令狐冲的伤情。
  “镇子叫什么?离这儿多远?”周怀筠抓住机会转移话题。
  “乌石镇,村长说驾马车的话一个半时辰就够了。”
  “乌石镇……”这个名字颇为耳熟,周怀筠略一思考便想起来了,“我们若要去衡阳,刚好要经过那里。这样,我先替师兄处理下伤口,待会儿村长将马车赶过来后我们就立即出发。”
  “师兄,我给你打下手。”仪琳走近令狐冲想要帮忙,却被周怀筠制止了。
  “不用,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你去路口等村长吧。”若真如自己猜想,田伯光对仪琳有意,那使唤田伯光当着仪琳的面扮演“坏人”后,又让仪琳替别的男人包扎伤口,也未免太对不起他,再者,田伯光此刻指不定正躲在哪儿一边心伤一边偷窥呢。
  仪琳被周怀筠拒绝了请求,颇有些无措,下意识望向在场的另外一个人,这才发现居然是从前见过的,周怀筠叫自己“不要随意招惹”的东方白。仪琳本还指望着对方能替自己说说话,好让自己为恩人做些什么,可想着周怀筠曾经的提醒,仪琳踟蹰片刻,还是乖乖去路口等马车了。
  至于周怀筠,才不会尽心尽力给令狐冲处理伤口,本就是故意给令狐冲苦头吃的,再细致小心的替令狐冲包扎岂不是给自己添麻烦?仪琳离开后,周怀筠从令狐冲包袱里翻出一件衣服撕成条儿,给令狐冲稍微擦了下血污使他看上去没那么骇人,之后,衣服也没给脱,直接将布条缠上令狐冲的伤口处止血,便是东方白都忍不住有些同情令狐冲了。
  等到伤口包扎好,仪琳也和村长一起把马车赶了过来,周怀筠将赔偿屋主损失的银两交与村长,请求村长转交后又另取了一锭银子向村长买下这辆马车,一行四人驾着马车朝乌石镇赶去。
  说是马车其实还有些美化了这辆车的形象。马车的车身是由板车改造,四周竖起木板,再加一个顶篷,硬是隔出了一小片四方空间。马也不够强壮,毛皮没什么光泽,拉起车来只比走路快上些许,可看得出这已经是村里最好的马车了,村长怕颠簸还给周怀筠等人塞了几个粗制的靠垫。
  马车车厢的空间小的可怜,更别说还躺着一个伤员,周怀筠纵使再不想面对东方白,也只得和东方白一起坐到车辕上,留了仪琳在车厢里照顾令狐冲。而仪琳缓过劲后,刚想同周怀筠说说话,叙叙旧,令狐冲又发起低烧来,这一忙碌起来又不得停歇。
  再说车厢外,东方白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转头看向来人,见是周怀筠,才又扭过头去,笑道:“我还以为你舍不得出来呢。”
  周怀筠只“嗯”了一声,并不想多说什么,眼前却被递过一根马鞭,周怀筠愣怔一瞬,这才想起东方白到底是一教之主,赶马车这类事大约是没做过,也不肯做的,周怀筠懒得为谁赶马车这种小事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倒也顺从的接过马鞭赶马上路。
  两人相安无事的行了两柱香的时辰,周怀筠还当东方白转了性不再为难自己了,冷不防一只手探过来掐住自己脸颊迫使自己微张开口,另一只手拿着什么便要喂进自己嘴里!
  好在周怀筠时刻保持警惕,虽然一只手因为握着马鞭脱不开,但还是及时用另一只手攥住了东方白的右手阻止了他喂东西的动作。东方白见没得逞,不甘心的“啧”了一声,作势要抽回手,周怀筠哪里肯让,暗暗使力的同时定睛看去,东方白手中正捏着的是一枚通体乌黑的药丸,周怀筠又惊又惧,当即压低了声音怒斥道,“你做什么?!”
  “没什么,给你吃个好东西。”东方白没事人似的淡淡回道,仿佛手中握着的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糖豆。
  “不必了,既然是好东西,还是你自己留着吃吧。”周怀筠再无一丝客套,语气里透着冷意。
  “那可不行,这个呢,是专门为我神教教众准备的,制作不易,宝贵的很,我特意匀了一粒给你吃……嘶,周兄好大的手劲。”说是这么说,可东方白掐着周怀筠脸颊的手也没有丝毫放开的意思,只是微微松了些方便周怀筠说话罢了。
  周怀筠回过神来,抓着东方白的手稍减了力道,强装镇定道:“我不是说了不入你日月神教么?”
  虽然表面无太大波澜,可周怀筠内心早已惊骇不已,“为教众准备”,“制作不易”,“宝贵的很”,这三个词落在周怀筠耳中,瞬间让周怀筠联想到于承曾经提过的“三尸脑神丹”!东方白十年都未曾用过什么强硬手段逼迫自己转投日月神教,今日却为何?!
  “我知道,所以我不问了。”东方白索性也不再遮掩,“凡事可一可二不可三,我已放下姿态问过你两次,便不会再屈尊询问第三次。你不肯心甘情愿入我神教,我却也不是大度的人,不说你屡次欺瞒于我,便是你这几年利用我的名号为自己行事,这笔帐,你也得为我当牛做马好好还回来才是,你说,对不对?”
  东方白嘴上说着要周怀筠偿还,私心里到底多生气,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东方白初时知道周怀筠打着自己的名号四处“招摇撞骗”,再加上自己自作多情的想法被证实不过子虚乌有,两件事加起来确实叫东方白恼了一阵子,可冷静了几天,这火气又莫名其妙的消了下去——周怀筠虽然借着自己狐假虎威,却也在无形中替自己敲打了底下的这些喽啰,真要说欺瞒,周怀筠做事无须向自己上报,这欺瞒之罪,倒应该算在于承身上。况且,虽然带着自己的折扇,周怀筠却从未透露出对自己有意,不过是自己因为玉娘的叛变,对“情”之一字产生迷茫困惑,再加上玉娘的误导,从而影响了自己的判断,与周怀筠也无甚关系。这般一想,气是不气,到底意难平。此番恰巧在这村落里遇见周怀筠,听着他又使坏整人,就连这难平之意都没了,只是想让周怀筠为自己所用的感觉愈发强烈,而周怀筠身旁的田伯光,倒是点醒了东方白,为何非要求一个“心甘情愿”呢?自己身为一教之主,要什么没有?软的不行来硬的,利诱不行就威逼,不过是多花些时间调教罢了,这才有了现在的喂药之举。
  两人正僵持间,许是被仪琳听到了什么声响,仪琳略带不安的问道:“师兄,东方施主,外面怎么了?”
  这种状况下,若是再添一个仪琳,事情只会更麻烦,周怀筠瞪了东方白一眼,东方白立刻了然的又将手松开些,好让周怀筠出声安抚,“无事,只是有些分不清路,和东方兄起了些争执,你好生照顾大师兄便是。”
  仪琳应了一声,放下心来,可随后又觉得有些不对,嘀咕道:“村长不是说出了村顺着大路走就到了么,没说有岔路啊……”可既然周怀筠说无事,仪琳只当周怀筠和东方白所说的话不方便告知自己,也就不再多问了。
  而周怀筠那边,刚打发完仪琳松了口气,怎料东方白左手乍一使力捏住自己下巴,右手一弹便将药丸送入自己口中,随后并指在自己咽喉处自上而下划了一道,药丸已经顺着喉咙咽了下去!
  周怀筠被药丸噎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便要去抠喉咙催吐,却被东方白制住了双手。
  “嘘——”东方白凑近周怀筠,笑着说道,“乖乖的别乱动,我知你不在乎你那半死不活的大师兄,不过这个恒山派的小尼姑嘛……”
  “你!!!”周怀筠怒目而视,终于意识到在强大的武力面前,再多的小聪明也是枉然,怪只怪东方白从未在自己面前露过獠牙,终究还是掉以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