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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楼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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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的脚步不停,很快到了中秋节。
这种全家团圆的日子,清梦却没有地方可以去。
母亲组建了新的家庭。想必新的一家人、以及已经十岁的弟弟,也不会欢迎她。
闲下来的时候,在角落里翻了好久,终于翻到爷爷奶奶家的钥匙。过年过节,也就只有这里才适合她。
权当散心。
刚走到单元楼底下,窦豆一个电话打过来。
混了这么多年,她家什么情况,窦豆早都知道,除了当她是好朋友,还多了份同情。
所以什么事情都愿意替她操心,想着她。
“你要不今天晚上来我们家过节?我爸妈都惦记着你呢。”窦豆还考虑着她的感受,小心翼翼地问。
平时那么大大咧咧一个人,细腻的时候倒是很温柔的。
清梦心里慢慢温热。
可是越珍惜这个朋友,也就越不愿意在这种时候打扰别人家的生活。
“不用,我回爷奶家看看。今年也该把家里收拾收拾了。”
窦豆还想说什么,最后都憋回去,化作一句叮嘱:
“行,有什么事了,或者想出去浪的时候,就给我打电话。”
清梦隔空跟她么么哒,挂了电话。
空气忽然就安静下来,沉淀着灰尘的味道。
大概有一年多……没有再回过这里。
她慢慢地把房子里所有桌子椅子都擦了一遍。
她打扫得很慢,回忆起了许多事情。
其实她真的很想爷爷奶奶。
从小父母感情就不够和睦。
后来她爸申请调去边防部队,母亲把她丢给爷爷奶奶,就没再怎么管过。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她听着爷爷咳嗽到天亮,白天却满面笑容地叮嘱自己好好学习,强装精神。
清梦本以为他们会陪自己到结婚、生子……
她连房子都计划好,要买在这小区附近,以后周六周末,还能回来看看他们。
谁知道前年,身体情况忽然就急转直下。
那时候,她痛恨自己为什么大学没有学医。
打扫完卫生,清梦轻轻把大门锁上,精神还有些恍惚。
其实她早就该习惯的,有些东西总会失去。
只是失去的快慢而已……
就如她从没享受过的父母关怀。
也许是心情沉重,出大门的时候没有注意,她左脚踏空,险些摔下去。
真是……钻心的疼。
清梦扶着路边的路灯,蹲下去。
左脚脚踝泛起淡淡的红色,就这么一会,已经开始浮肿起来
她正想着怎么走回停车场,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林……编?”
带着一丝丝不确定,和惊喜?
清梦转不过去,但仍然凭声音认出人。
艰难地背对着他招手:“鹿哥……你来得正好……”
鹿晗不知道她蹲在地上干嘛,还惊诧地瞥两眼单元号:“你家住这吗?那很近啊,就两步路……”
等走近了,视线聚焦,才发现她一直按着脚踝——那里红肿一片。
“你脚崴了?”他连忙蹲下,手足无措。
不知道该先扶她起来,还是直接把人背着去助理那?
“我让小张过来带你去医院吧?”
“不用,不用。”清梦阻止他。
“您帮我去把车开过来。我回家上药就行。”
说话间,已经把车钥匙扔给他,自个在草坪边坐下。
也不嫌地上脏。
鹿晗本身就不是那么听话的人,直接跟着她坐下:“您脚都成这样了,还想开车?等小张把车开进来吧。”
相处了这么久,他基本上已经摸清自个编剧的性格。
一般都是害怕麻烦别人,所以才总拒绝。
对付这种人,委婉比强硬好,关心比要求好。
“我出来本身正好有事,小张把上回邮到工作室的按摩器和扫地机器人送过来了,我一直都忘记往家拿。”
鹿晗说的满脸真诚。
“正好他出去一路过,把你送到社区医院检查检查。”
“不远,院里的老年人有什么头疼脑热的,都去那儿。”
清梦的肩膀渐渐卸下来,无意识地抱着手,趴在膝盖上。
也许是刚哭了一场,她有些累。
下意识地不想一个人回去。
鹿晗坐在她旁边,有些紧张。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紧张。
一会想着小张为什么还不来,一会又觉得他还是慢点再来吧。
两人这么干坐着,会不会很尴尬?
可是聊什么话题呢?
脑子里胡七八糟地想着,他终于找到突破口:“你很少回来吗?我都没怎么在院儿里见过你。”
“我家就在斜对面,”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也没发现旁边的人两眼放空,压根没听他说什么。
不一会,小张开着车进来了。
远远的,小张瞧见他鹿哥旁边坐着一个长发妹子。
他嘿嘿嘿嘿地笑,心说这回可被我逮到了。
他可得好好瞧瞧,鹿哥女票长啥样!
刚打开车门,迫不及待地跳下去。
地上两人抬起头。
……
小张惊恐地叫道:“林……林编剧?!”
怎么是您?!
清梦见到他的表情,后知后觉地摸自己的脸:“你……怎么这样看我?”
长什么东西了?
“不是,我没想到您也住这边。”
小张没敢说自己刚以为她是鹿哥的女朋友。
都是误会。美丽的误会。
清梦点头。
她以为鹿晗已经跟小张把一切都沟通好了,所以顺理成章地上车。
还跟他道谢:“不好意思,大过节的,麻烦你了。”
然而鹿晗光顾着和她说话,完全忘了跟助理发短信。
小张一头雾水地盯着鹿晗。
对方挠挠头,解释道:“林编脚崴了,送她去社康中心检查检查,敷个冰袋。”
小张:“哦,好。”
他不知道现在到底该先把东西送到鹿晗家,还是开去社康?
从后视镜里看他两,坐的挺远,应该确实是顺路。
小张问:“鹿哥,先送东西回你家吗?”
清梦:“嗯。”
鹿晗:“先去医院啊。”
小张:“……”
到底该听谁的!
清梦不解地望着鹿晗,一双眼睛清凌凌的。
在灯光下,他这才看到那双眼睛略带红肿,似乎……哭过。
鹿晗心里咯噔一声。
这种情况,更不放心她一个人了。
他轻声说:“正好我也没事,社区医院那些大爷们我都认识,干什么都方便些。”
说着还笑起来:“一开始在高铁站,连累你受伤,都没送您去医院。这次正好补上。”
黄昏,秋风有些凉。
她本来情绪不高,却一直收到别人的关心。
身体渐渐暖和起来。
清梦和他对视许久,险些沉浸在清亮的凝视里。
慌忙垂下眼睫。
“谢谢。”
除了这句,不知道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