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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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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僵持着,一道男声从背后传来,朗笑道:“什么该当何罪?”
霍承纲华锦萼齐齐回头,看见身穿朱红冕袍的太子韩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正院出来了。
华锦萼心虚,不自觉后退一步,和霍承纲拉开距离。
霍承纲临危不乱,动作没有丝毫闪躲。一点也不惧被太子逮到和侧妃华锦萼在一起,举止坦坦荡荡。
太子果然没有多怀疑,他目光落向华锦萼,问她:“请完安为何还不回汀香苑,逗留在此处。”
华锦萼屈膝行礼,觑了一眼霍承纲道:“这您要问霍先生。托霍先生福,将妾身拦在此处。霍先生太随性了,妾身避嫌还来不及,怎么会过多逗留。”
她就不信太子能容忍底下属臣对后妃如此放肆。
绿帽子这玩意,庄稼汉都不能容忍被戴在自己头上。
华锦萼添油加醋的告状,把霍承纲趁太子不在,佯装迷路,在汀香苑外逗留的事都说了。
太子韩霐闻言目光一变,久久打量霍承纲片刻。对华锦萼二人道,“跟孤来。”
霍承纲噙笑看着华锦萼,目光微嘲。华锦萼冷静自持,仰面挑衅,静看霍承纲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四目相对,周围的风都静了。
华锦萼得意的看了霍承纲一眼,骄傲的跟着走了。霍承纲摇头轻笑,路过她身旁道:“你会后悔的。”声音淡淡的。
华锦萼微怔,勾唇一笑,是吗。
太子书房,韩霐坐在上方。霍承纲和华锦萼皆立于下首,韩霐对华锦萼道:“你方才说,霍先生屡次三番,冒犯于你。孤可有会错意?”
韩霐措辞谨慎,断句十分微妙。
华锦萼道:“冒犯不冒犯妾身不敢多言,只是有些多心罢了。”
太子眼皮微抬,示意霍承纲自行落座。漫不经心对华锦萼道:“华侧妃且放心,你这般姿容还入不了霍先生的眼。”
华锦萼脸顿时涨得通红,红一阵白一阵的,宛如打翻了调色盘。十分精彩。
太子打击了华锦萼一波。泼完冷水尤嫌不够,又训-诫道:“霍先生为东宫做事,华侧妃多心前,不如先自我反省一番。好好思量思量,霍先生为什么能盯到你身上。”
韩霐冷血无情的让人讨厌。他面色冷冷,道:“论姿色你不如靳氏,论乖巧你不如周氏。论起贤德淑良四字,你处处都不如太子妃。诸般种种,你不知改进,人倒是蛮多心的。”
太子转了转左手的玉扳指,手指搭在玫瑰圈椅上敲了几敲,道:“你同霍先生道个歉。今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玷污了霍先生名誉,你罪过可就大了。”
“我为何要向他道歉。分明是他觊觎于我,屡屡窥视。太子不为我做主就罢了。还让我向这样的登徒子道歉。”
华锦萼粉颊涨得通红,委屈道:“太子!锦萼说的是真的。”
韩霐不以为然,没有丝毫当回事的样子。
华锦萼心里不禁犯嘀咕,韩霐为什么对霍承纲这么放心。
她想到那一身又一身的太监服,和华锦萼阴秀的气质,难不成霍承纲……真是个太监?
听说太监去势分两种,一种是连根切,一种只除囊袋。难不成霍承纲是后一种?
这么说,他日日去长春宫不是去伺候深宫寂寞的皇后的。
霍承纲悠悠看了华锦萼一眼,整个人闲淡、幽静。从头至尾像看了场笑话一般。
华锦萼打量的眼神传过来。两人视线正好碰到一起。
霍承纲蓦地摄住她的眼神,他放下茶杯。正欲说什么,外面小厮来报。鲁王殿下前来拜访太子殿下。
韩霐和霍承纲交换了个眼神,无事不登三宝殿。鲁王和太子可没有什么交情。他这个时候上门来所为何事?
韩霐起身道:“施曙,将人请到东书房。”回头微微对霍承纲点头。
霍承纲颔首,示意明白。
临走前,太子皱眉对华锦萼道:“向霍先生道歉后,就回去吧。今后不可再对外人胡言乱语。”
韩霐是真怕华锦萼哪天多嘴到贤德妃和大公主那去。贤德妃一个耳旁风吹的陛下,把霍承纲调走。
小小幕僚,觊觎太子后妃。这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皇家丢不起这个人!
太子走后,书房里只剩华锦萼霍承纲两人。霍承纲开口道:“小周公公,劳您给侧妃娘娘引路。”
竟是一副不想要她道歉的样子。
华锦萼哪里肯离开!刚才听到韩霐说东书房,华锦萼这才意识到,这里是她之前念念不忘想要摸进来的书房。
机会千载难逢。
华锦萼殷勤的端起自己手边的一杯茶,递给霍承纲:“霍先生雅量,是锦萼多心了。误解了先生,实乃抱歉。”
霍承纲瞥了眼她手上的茶杯,小周公公看见了忙冲上去阻拦。霍先生喝茶挑剔,除秦巴雾毫外,一概不入口。
这个侧妃娘娘,净干些让人一言难尽之事。
小周公公刚冲进门,还未开口。霍承纲已经接过华锦萼的茶,轻呷一口。放下,在小周公公惊愕的眼神下,对华锦萼道:“现在侧妃娘娘可以放心离开了?”
华锦萼扭捏的绞着手帕,“我,我想等太子忙完。”
霍承纲一哂,环视了眼书房重地,将华锦萼带到耳房。然后在华锦萼错愕的眼神下拱手告辞。
接着,门口来了两个守卫。脚步轻盈似风,腰间配着十余斤的大刀,仍游刃有余。
华锦萼气馁,心却提在东书房。
鲁王怎么会突然造访太子府。
霍承纲离开极明堂,在正院外遇见鲍云敬和董谦玉。董谦玉卑恭的跟在鲍云敬身后,一副乖巧承训的样子。
鲍云敬迎上去,对霍承纲道:“霍大人,华将军府上的女眷在京城都安置好了,前来拜见侧妃娘娘。”
霍承纲低声问他:“可知鲁王殿下来是做什么的。”
鲍云敬道:“鲁王殿下是陪着镇国公夫人、大公主一起过来的。您也知道,鲁王性情纯真,做事想起一出是一出,宫里上下没人拦得住他。”
霍承纲会意,鲁王是个傻子。捅破天去,旁人也只会说,和个傻子计较什么。
董谦玉从始至终低着头不说话。霍承纲走后,鲍云敬有意点拨他。“明面上张镇安已死,背了全部的罪责,皇上没有深究楚王。另一边,皇上却让楚王殿下去五台山祈雨,为河西的百姓祈福。”
五台山礼佛祈福,要提前半个月沐浴净身,戒女色,戒贪念。闭门谢客,在佛前打坐十五天。换句话说,楚王被罚闭门思过了。
董谦玉长长睫毛垂下阴影,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
鲍云敬不急不缓道:“河西民-乱这样的大事,被生生拖了近一年。民间已经形成小股的反叛军。此番华将军带兵镇压,其实是贤德妃在变相给楚王擦-屁-股。”
有大公主和华锦萼这层关系。皇上摆明就是不想太-子党,再死咬着这件事不放。平定河西之乱后,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将一切复归原样。
说着,鲍云敬叹气道:“听闻你是同进士十七名,原是能调到翰林院的。自己却主动请缨来了詹事府。”
鲍云敬颇感意外,董谦玉原能直奉天子。却主动站队,转投太-子党。鲍云敬当年是没得选,如今太子楚王之争正值白炙。
董谦玉倒是个有胆识。
思及到此,鲍云敬再看董谦玉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董谦玉看出鲍云敬心思,忙拱手腰弯的更低了。他可不想在太子府惹人忌惮,遂主动解释道:“鲍大人,谦玉是走的抱石水阁李大人的路子。先前李大人告诉我,东宫不太平,太子有意派人重查三位侧妃的底细。”
“谦玉心思便活泛了。想着这差事容易,学生家贫,在翰林院熬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不如早早为储君做事,天下总归是要归于正统的。学生也是投机取巧罢了。”
“哦?你要查三位侧妃。”鲍云敬颇感兴趣:“不知道小董大人想从哪开始查。”
董谦玉道:“先从周良孺开始吧。”
鲍云敬一听便笑了,周良孺父亲是蓟州按察使周奕。三位侧妃中家世最低,这个董谦玉,也是个柿子挑软的捏的主。
董谦玉温温一笑,“鲍大人见笑了。”
他挺直腰背,目光无意中落过极明堂。董谦玉知道,他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许是旁人不知道,可董谦玉从沧州追到宜州,再追到京城。他手里掌握着霍承纲都没有的东西。
鲍云敬瞥了眼董谦玉眼中的信誓旦旦,势在必得。忽的叹气,年轻人到底争强好胜啊。
东书房,鲁王腼腆的对韩霐笑着,“弟弟。我陪姐姐来看你。”他努力组织着简单的词语,“姐姐说你的王妃有宝宝了。”
太子韩霐道:“我的正妃是太子妃。将来鲁王殿下娶了正妻,才是王妃。”
鲁王听了半天,慢慢地道:“不对。弟弟的正室是王妃。”
太子韩霐依旧笑意不减,“您和楚王殿下的正室,都是王妃。孤的妻子,是太子妃。”
鲁王十分茫然地道:“我不明白。”
太子韩霐但笑不语。施曙公公心里直摇头,太子太较真了。对傻子鲁王从不轻怠。无论鲁王说什么傻话,都十分有耐心的纠正。
仿佛鲁王殿下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哥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