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尽同心》矜许

15、14

　　自两人分开过后已过了七日，叶承安却再没有来拜访。

　　苏锦绣很想问问叶承安，那天自己没能听到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他又为什么突然不再追究自己的隐瞒……可到最后自己也没能问出口，叶承安也没有开口解释。

　　再过几日便要冬狩了，承安是必定会跟着叶将军去的。这次冬狩虽是去京郊，但却因为遇上意外，皇架被困，一直到一月之后才回京。因为那日的状况着实是有些尴尬，这话她也就忘了告诉叶承安了。

　　苏锦绣扯出一只用来插瓶的醉芙蓉，现在早就不是梨花盛开的季节，房内的插瓶也就换成了当季的花朵。原本这样珍贵的花，都是要优先送到父母房中的。只是母亲自从中毒后，脾气便越发的古怪，习惯也改了许多。这醉芙蓉原是母亲最爱的花，如今母亲竟然说不喜欢这样艳丽的花，就将这花送到了自己房中……

　　母亲的情况比她想的还要糟糕。因为忍受不了自己的记忆日渐消失，原本温柔随和的母亲变得越来越喜怒无常。这些日子，不知因为多少微不足道的小事，责罚了多少下人，府中下人已经议论纷纷，她也不是不知道。

　　不过虽然状况糟糕，但还有一件事是值得庆幸的。那边是前几日她收到了大哥传来的家书，说是很快便能回来了。母亲一向疼爱大哥，看到大哥回来，母亲应当会开心些吧。

　　“绯儿，你陪我去看看母亲吧……”苏锦绣将手中的花插回花瓶，示意绯儿将自己扶起来。

　　“小姐，您这些天日日都去陪夫人，可夫人的病也不见有起色……”绯儿扶着苏锦绣向苏夫人房中走去，小心翼翼的问道。

　　“母亲的病是因为曾经中的毒残留的毒性导致的，最重要的是赶快想办法解去毒性。即使我日日陪伴，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让母亲心里开心些，好歹心里好受些罢了。”苏锦绣心里知道母亲的病怕是终此一生都难以好转了，但又实在无法讲这话说出口。只能尽量多多陪伴母亲，让她心情好些。

　　苏锦绣还未踏进苏夫人院门，便听到一个清朗的男声。按理说府中并没有年轻男子，就是有也多是仆役一类，而仆役自然是不可能进到苏夫人的院子里来的，那么这个声音……

　　苏锦绣走进苏夫人院中，发现母亲今日难得的走出房门，坐在院中。身边侍立着一名年轻男子，不就是自己那本该待在南方的大哥？

　　苏锦绣惊讶道：“大哥？你回来了？”

　　“锦绣？快过来，母亲刚刚才提到你呢。”

　　“母亲，您有了大哥怕是就忘了锦绣了吧？锦绣已经许久没看您笑的这么开心了……”苏锦绣走到母亲身前，半是撒娇的说道。

　　“你大哥都许多年没回来了，母亲难道不要多问几句吗？锦绣这是在同你大哥吃醋吗？”苏夫人牵过苏锦绣的手，笑着道。

　　苏锦绣回握住苏夫人的手，道：“锦绣才没有因为这点事情就吃醋呢！倒是大哥，不是说过几日才能到吗？”

　　“原本确实还要几天路程的，只是听说母亲的事情，便自己一人先回来了。”

　　“一个人……难道大哥还有同行之人？”

　　“你把你大嫂都忘了吗？大哥这次回来就不回去了，自然要带你大嫂一起回来了啊。”

　　苏锦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便用笑容掩饰了过去。“大哥不是说在南方待着自由吗？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回来了啊？”

　　“你大嫂身体不好，南方虽然夏日里温暖，可到冬日里却十分湿冷，并不适宜养病。况且父亲也一直劝我回来……”

　　“原来是这样啊……说起来多年未见，锦绣很是想念嫂嫂呢。”

　　苏锦绣嘴上再说话，心中却是默默的在算计。如果她没记错，大哥成婚已经有四年，离家到南方去也有三年了。然而前世大哥明明是等到大嫂去世后才回来京城的，可现在却……这么看来，问题是出在这个大嫂身上吗？

　　“母亲，我与小妹也有多年未见了，有些话想要说说。您身体不好也该多多休息才是。儿子就先行告退了。”

　　“母亲的身体还好，只是翊儿你舟车劳顿，也要多歇息啊。”苏夫人心疼儿子，吩咐完了还不够，还要起身送儿子出去，只是被苏翊拦了下来。

　　“是，母亲，儿子知道了。儿子一会就去休息。”苏翊躬身向苏夫人行了个礼，只是弯腰之时，暗地里向苏锦绣使了个似是有话要说的眼色。

　　苏锦绣微垂眼帘，走到苏夫人身后，轻轻的替母亲按揉起了肩膀。

　　“大哥回来，母亲的心情好了许多呢……这些日子无论锦绣怎么劝，您都不愿意出来走走……”

　　“锦绣啊，你父亲一直不让人说，但我自己感觉的到。我这记性是一天不如一天，刚刚发生的事情，转眼就会忘掉。从前收起来的东西，许多都不记得到底收在哪了……还有你们兄妹小时候的事，无论我怎么想……都想不起来。”苏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揪紧了袖口。

　　“母亲您想多了，您毕竟是中了毒。就算现在解了，也总会留下些影响的。您要总是这样胡思乱想，好的可就更慢了。”苏夫人语气虽然平静，但即使看不到母亲的脸色，苏锦绣也知道母亲心里定是不好受的。可她实在是不知道要怎样安慰，也不能把事实告诉母亲。只能勉强的让自己的声音带上一丝笑意，“锦绣给您按按肩，您好好放松一下，这些事情，就不要多想了。”

　　苏夫人拍了拍苏锦绣正在为自己按摩的手，道：“你就不要安慰母亲了。这才刚过辰时，让你这一按便又有些犯困了。罢了……锦绣，扶母亲进去睡一会吧。”

　　苏锦绣扶着苏夫人进了房，确认了母亲已经入睡后才终于起身。招手唤来苏夫人的侍女，低声吩咐道：“秋儿，去点一支安神香来。母亲这些日子睡的都不好，白日里又费心费神，今日就让母亲好好休息一下吧。”

　　“是，奴婢这就去。”秋儿向苏锦绣行了个礼，便转身去去安神香了。

　　苏锦绣看着秋儿把香点上，这才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的小院，果然看到大哥就等在廊下。

　　“大哥究竟是有何要事要私下同锦绣说？在母亲面前，大哥不怕被发现吗？”

　　“锦绣，我已问过大夫，大夫说母亲是因为服用的药药性相克，才会这般……可母亲用的药方都应该是事先检查过的，怎么会出这样的差错？”

　　“若是事先检查过，自然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母亲是因为服用的补药与风寒药相克……而那补药，本是父亲为大哥备下的。”

　　“为……我准备的？”

　　苏锦绣看到苏翊脸上有些惊愕的表情，突然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说下去。但想到母亲，想到韩钧的手段，想到未来，还是开口道“是的，大哥你可知道，这份补药，父亲从很久之前便已经在服用的了。若不是大哥你突然决定回来，若不是母亲偶然风寒，若不是父亲疼惜母亲身体将这份补药给了母亲……我们到现在都不会知道这份补药，竟然与最最普通的风寒药相克。若是今日，中毒的父亲，或是大哥你……我苏家，会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