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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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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缘回屋吃完,示意过图都早点休息,便一瘸一拐去了妍多那里。她的脚还伤着,但歇了半天发现能走路,问题不大,那时在领头者的箭下逃生,可能是太害怕了,心理作用导致站不起来,差点害死自己。
妍多的两个孩子都睡了,丈夫岩因为受伤也早早地休息了,妍多是在棚屋外面和于缘说的话。
妍多开口的时候有些为难的样子,说有件事可能需要请她帮忙,于缘很汉子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她们俩谁跟谁啊,有事就说话,不用这么外道。
妍多得了于缘这句话才指着娜美棚屋的反向道,希望于缘能去娜美的棚屋里,与她和解,并接受她的道谢。
于缘扯了下嘴角,没有答话。不是她不想去,只是不想引战而已,她和娜美目前的状况,互不相见才是最好,她无心去做传播人间真善美的圣母,娜美也不必看着她那张脸来气,彼此都省事。
妍多对于缘的反应并不意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起了族中的习俗,于缘听完一时还真有些为难。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概念这时已经有了,按照一般情况,受恩之人为感谢恩人,会请他进入自己的屋子,并请对方吃一顿美味的烤肉作为答谢,施恩一方去了则表示对受恩之人感谢方式的认同,不然受恩之人就有忘恩负义,不懂感恩之嫌,严重的还会受到神灵的惩罚。
于缘默默吐槽了这个习俗,心道你们家阿婵管的真宽,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等她穿回去,请阿姆斯特朗兄下次登月的时候帮着说一声就行了,用不着又是邀请又是烤肉的那么麻烦,再说了,她虽然爱吃肉,但更怕被毒死,大家两看两相厌的,不见不行吗?
妍多看出于缘的不情愿,表示这次是长者请她来做说客的,又说起了因为于缘的缘故,娜美避免了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侮辱,但在外面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清楚,但以那帮畜生的行径来判断,只怕多半......说到底娜美也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发生了这样的事,再让她背负上被神灵惩罚的心理压力,是不是也太残忍了些。
这话实在入情入理,于缘也不是没有同情心的人,那时是为了狼腾的安全,也为了众人的安危挺身而出,说到底也有几分是看不过去一个女孩子遭遇那样的事情,于是松口表示,她可以去娜美的屋子里,也不要她出来亲自邀请啊什么的,但是既然决定要走这个流程,娜美那里还是先去确定下,别等会她同意去了,娜美那里却闹得厉害,到时大家都不好收场。
妍多赞同道正是这个道理,得了于缘的答复便去同长者商量去了。第二日于缘由妍多领着,往娜美棚屋而去,还未到达门前,于缘听见里面的说话声,是长者正在劝她,依稀听到了“可惜““婵”“神灵”等词,估计语言从长者的年龄层传到妍多的年龄层,又经历过什么变化,长者说话,哪怕是比较简单的内容,于缘都只能听个囫囵。
待妍多和于缘在门口站定,坐在娜美床边的长者和娜美一起转头看了过来,长者给了娜美一个鼓励的眼神,娜美苍白着一张脸盯着于缘,眼神中情绪复杂,有毫不掩饰的恨意,也有带着隐忍的决绝,于缘有种感觉,娜美对自己的讨厌甚至可以说是嫉恨应该已经不仅仅是和图都有关了。
最终,娜美咬着自己的下唇,咬到唇色开始发白,松了口请于缘进来。
于缘走进去,发现火堆旁的狼腾也在,狼腾与于缘眼神一个交错,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对着于缘点了点头便算是打过招呼了,之后便瞥开目光专心于火上的兔腿。
长者站起来并退了一步,换作于缘走到床前,娜美偏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于缘,于缘也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两人一站一立,一时无言。狼腾手上的兔子约莫是烤好了,他拿起火上架着的叉着兔肉的枝条,站了起来。
此时娜美道:“耶耶。”
这是此处表示感谢的发音,于缘听了想说些安慰的话,也找不出相应的词汇,最终只是道了句:“当。”
这个当发的是四声,是保重身体的意思,娜美的眼中出现一抹讥诮,狼腾把肉递了过来,于缘接了。
于缘现在早上吃的一般是当俘虏拿会儿被分到的糊状物,那其实是一种植物的果子,米色,碾碎了混在一起,口感像是受潮了的饼干沫,她拿水和了,当作燕麦片一样地吃,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主要是没那么油腻,对肠胃好,而今天她早上起来,为了坚持不给病人吃冷食,匆匆忙忙把肉给图都热了一下就出门了,胃里并没有什么东西,冷不丁地要她吃下这么油腻的烤肉,她人没怎么样,胃先抽搐了一下。
但娜美嘲讽的一张脸在前,长者慈爱的目光在后,自己是来接受感谢的,不是来下脸砸场子的,于缘要了杯水,勉强吃下了大半,长者觉得差不多了,拍拍娜美的肩膀就先走了,于缘等妍多点了头,和狼腾示意了下,也跟着走了出去。
按说这只是个小插曲,临近冬天大伙都很忙碌,于缘打算取了图都因为混战沾了尘土和血迹的衣服去河边洗了,就和妍多一起去采摘瓜果,脚伤忍忍也就罢了,能引得他族进犯掠夺,冬季估计很是难捱,一定要在寒冬降临之前储备足够多的食物。
但就在出了娜美的棚屋,和长者分方向走的时候,长者回身叫住了于缘,示意于缘一个人跟她过去。
于缘和妍多对视一眼,跟着去了。
长者带着于缘来到较内里的一间棚屋,这棚屋的主人是个单身汉,不幸死在昨日那场混战之中,现在他的屋子用来关押暂作俘虏的几名闯入者,长者并不领她进去,只望着被绑手绑脚的几人,问于缘对这几人的处置是个什么样的想法。
那几个幸存的俘虏,手脚被绑住,头发凌乱,脸孔脏兮兮的,因为秋日干燥缺水的嘴唇有些发白起皮,于缘看着,知道这里没有虐待战俘的习惯,但俘虏就是俘虏,不可能受到什么优待,部落里忙起来也不太能顾得上,于缘有些同情,对于长者会来询问她的意见也有一些奇怪,她考虑了一会,作出了一个比较谨慎保守的回答。
其实昨天睡前,她和图都交流过这个话题。
那些俘虏放是绝对不能放的,这个时代的人对生长的聚居地都有比较深的感情,和于缘一起被俘虏来的女人们不会想着反抗,除了武力值够不上,生存上需要依靠强壮的男性猎取食物之外,婚约的再组也有很大关系,但男人不一样,放他们回去,他们为了给死去的同伴的报仇,多半会引大队人马,或者说是大队人猪蹄兽,侵略聚居地,到时是个什么局面,完全不难想象。
但要是就这么杀了他们,未免太过残忍。
她原本以为这话图都会不太认同,毕竟他们也做过侵犯他族,掳人妻儿,掠人食物,屠人全族这样的事,而且他动手砍下领头者的头颅的时候也未见丝毫的手软,但图都的反应完全出乎于缘意料,他也不赞同就这么取人性命。
于缘一个诧异便把心中所想问了出来,图都愣了愣,从那堆武器旁拿出了三块被削的较为平整的小木板递给于缘,木板上刻了些图案,细看有火柴状的人,线条勾勒的山和树,就着这些木板和比划以及于缘目前所掌握的词汇量,图都和她道出了事情的原本。
于缘这才知道原来上一次撞上的屠村是为了复仇,是那个被屠杀的部落先乘着男人都出去打猎的时候,抢掠聚居地的食物和女人,就是那次,图都的父母和首领死在那次混战之中,塔勒怀着身孕的妻子被当众强-暴后因为反抗而被杀害,失去性命的还有当时留在聚居地的除了塔勒之外的所有男丁。
值得一提的是,当时在聚居地内的塔勒,因为及时的束手就擒不作反抗,留住了性命,但也眼睁睁地目睹了妻子被女-干-杀的全过程。
就在侵略者满载而归的时候,图都等外出打猎的人赶到,一场混战之后得胜,小部分侵略者逃脱,但死去的人已经无法复生,如此血海深仇,图都和岩一直留意,寻找着那个部落的踪迹。
在探明侵略部落的所在地后,发现侵略那方的主力都死在了那场混战之中,部落剩下的人数并不多,图都一方选择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才有了于缘所经历的那一幕。
于缘听明了事情的原委,明白了妍多为什么语焉不详,她毕竟曾是那个部族的人。
话都说开了,于缘一合计,放是千万不能放,就这么杀了也并不合适,于是就提出了监禁一条问图都的意见。
图都没有这样的概念,于缘解释,这是一种比死亡好些,但禁锢自由的残忍方法,就是派人看守,给他们吃喝,也让他们劳动,保证他们不能逃脱,又保住他们的性命,也不会浪费聚居地的粮食。
图都乍一听觉得这个方法甚妙,可以和长者商量一下,于缘却很犹豫的拦了他,让他看看情况再说,别这么贸然。
真照这么来,可就是无期啊,她一句话,就给几个青少年盼了终身的监禁,这样想想又觉得这办法简直蠢笨无比,她一个现代人,不曾为这个世界带来文明的法典,反倒先带来黑暗的刑狱,也不知这到底是对是错。
这些话对图都说说便罢,于缘不知为何,觉得对那只愣头青是可以摊开来说话的,对着长者,话里还是该留几分,面对长者的询问,也只是说杀不应该会触犯神灵,放不合适会危及部族,她也没有很好的办法。
长者忍受着于缘蹩脚的口音和别扭的措辞听她说完,笑容和暖地没有说话,眼神划过被俘虏的几人,所到之处俘虏们无不瑟瑟发抖,仿佛比起勇士们的石刀更加畏惧一个老妇人的目光,长者笑得愈发温柔,鼓励于缘道,她从上次事看出于缘是个有本事有想法的姑娘,不要有太多顾虑说出自己的想法就可以了,她对这件事其实也在考虑之中,现在正是收集大家意见的时候。
话虽这么说,于缘也不会贸然提出刑狱的意见,转而说起了另一事转开话题。于缘提出聚居地被别的部族盯上不是偶然,防御部署等工作还是要再作改进,寒冬难过,难保昨天的事不会再发生。
这话也算有理,长者见她实在不愿顺着话题往深里说,也不强求,放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