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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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在低着头把梦做得越来越小。
早起对于现任的浅川家家主来说是件痛苦的事情，所以一般是放任自己睡到日上三竿才慢慢醒转，在流魂街更是如此。
热水腾起的水雾模糊了视线，纤瘦的女子懒懒地靠在桶壁，半眯着的眼睛转向了挑帘进来的人。
是片桐。
眉眼柔和的女子挽了宽松的袖子走进来，仍然还是一身翠绿。
“嗯。”含糊的招呼从浅川赤喉咙里发出，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似乎是笑了一声，沉草屋的老板娘走到浴桶边，熟练地掬起东家的湿发，用毛巾裹住，声音有些无奈，“九大人就算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也该为其他人想想吧。”
“……片桐你是不是想换个工作，嗯？”浅川赤的尾音往上提高了半个调，嘴角不悦地下撇着。
起床后的浅川赤脾气不佳，想到这里的片桐只能摇摇头，尽职地替不会照顾自己的人擦干头发。
“律呢……”半响之后，浅川赤慢悠悠地问道。
“在外面，怎么想起什么事情要做么？”难不成又要出现什么“律，去把我没看完的书拿过来”之类的召唤？
“不……没有，片桐，”浅川赤仰起了头，褐色的眼睛映出了明翠的影子，“你不打算进入瀞灵廷，这个想法还是没有改变么？”
擦着长发的手顿了一下，但片桐面上却笑得事不关己，“九大人缺侍女么？”
“片桐。”浸泡在水里的女子忽然伸手握住身后女子的手，没有半点玩笑的意味。水滴沿着手肘滑进水里叩响一时陷入寂静的空间。
“呵呵，九大人在说什么呢，羽悠只想做沉草屋的老板娘，瀞灵廷什么的羽悠听起来像是两个世界呢。”轻轻挣开赤的手，片桐微笑如昔，看不出波澜。
“啧，”浅川赤咂舌，不再看她，语气平稳而坚决，“片桐，我只说一遍，若是你看上谁，可不必担心身份问题。”
沉草屋的女老板神色一顿，墨色的眸子凝住浅川家主的背影，讶异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了然的感动，“诶……呵呵，九大人还是担心自己吧。”
“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律君真是…可怜哟。”
“喂——”
能让浅川现任当家觉得棘手的人不多，但也不可能没有，例如说眼前这位圣母般的四番队队长。因为身体原因接触过几次，浅川赤每次都觉得有一拳阻止那笑容的冲动——绝对是做不到的。想归想，该有的礼节仍然未少，况且人家瀞灵廷首屈一指的名医是看病而来，纵然有些时候不爽得牙痒痒，终究是奈她不何。像是现在——
“今早我碰见京乐队长了，他对您的藏酒赞不绝口，不过，浮竹队长可真让人不放心，您说是吗？”
……该死的京乐春水！
“是啊，卯之花队长说得没错，不过喝一杯应该不要紧吧。”
“普通人当然无所谓了，但是病人可是要听话疗养才能康复，浅川大人不会不知道吧？”
“……受教了……”……想说我喝酒不对就直说好了，浅川家主觉得额上的血管一跳一跳的，但还是合乎礼节表示尊重。眼角瞟到跪坐在一旁的侍卫，浅川赤微叹了一口气,忽然侧过头来吩咐了一句——
“对了，律，弦次也差不多到了，你让他到别的地方等我。”
赤的神情坦荡自然，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的临时起意。
“是。”深蓝色武士装的男子顿了一下，但还是沉默地点了下头，退了出去。
确认律君的离开，一身赤色的浅川家家主挂上一缕了然的浅笑，对着仍旧一脸温柔微笑的客人说道——
“卯之花队长，我还剩下多少时间？”
卯之花烈在长廊的尽头看见那个颀长的身影的时候，善解人意地停下了脚步。深蓝色武士装的男子微微鞠了一躬，语气谨慎恭敬，“卯之花队长。”
“是律啊，怎么在这里？”她抬头看着男子棱角分明的脸，微笑。
“卯之花队长，请恕在下失礼，在下想请问……”
“想问你家家主的病情吧？”卯之花队长露出百年不变的圣母笑容，看着浅川家的第一侍卫慎重地点了点头，“浅川大人只是有些虚弱，没什么大碍。”
一脸肃容的武士垂下的眼睛蓦然放心下来，连旁人都能察觉到一瞬间气氛的软化，像是紧绷着的弦忽然放松下来，连廊外的阳光都明媚了几分。
“谢谢您！”高大的武士深深地鞠了一躬，含蓄而诚心的谢意。
“不客气，”卯之花越过他，然后在交错的时候伸手拍了拍了他的肩膀，“辛苦你了。”
——“辛苦你了。”
卯之花烈暗暗地叹了口气，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遥远——想来是为了早点回到那人身边吧，只可惜……
微微摇了摇头，方才的女子的神情仍历历在目。赤色的衣裳映衬着浅川家现任家主异常白皙的脸，没什么血色的嘴唇略向上勾了勾，神情平静，但是目光犀利——些微自嘲的味道，她说，“卯之花队长，呆会若是有人问起我的病情，麻烦您和他说我并无大碍。”
听到这个拜托，卯之花烈没有多大的意外，毕竟，以这女子的性情断不可能对她求任何续命的良方，但是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有一点的惊讶，然后便是果然之类的坦然——或许还有一点遗憾吧，为那个经常陪她一起出现的身影。
浅川家族第十九任家主，从来都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
三日后，浅川家主返回瀞灵廷，结束了为期六天的流魂街之旅，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踏出浅川的宅邸。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