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达拉宫前的女孩》白橡树

2、第 2 章

　　不算大的书房里，房间的主人正斜靠在落地窗旁的墙上，悠闲的喝着咖啡欣赏着窗外的景色。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让她俊朗的脸变得立体了起来。那只被修长的手指握着的咖啡杯时不时的被抬到嘴边，咖啡早就凉透了，但是她并不介意，仍是不紧不慢的喝着，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与她无关。书房的门被匆忙的打开，一个气喘吁吁的男人拿着一叠资料走了进来，把资料放在离她最近的书桌上，什么也没说，转身便出了书房。她微微一笑，也不着急问什么，只是放下咖啡走过去拿起了资料，心中暗叹这小子真是永远都那么靠得住啊。
　　她叫白森，光提这个名字没有多少人会认识她，但她却有一个可以说是家喻户晓的笔名 ，叫作阿一。两年前她因为一幅《布达拉宫前的女孩》成名，从此便以阿一这个名字发布她的新作品。在外界看来她是个很神秘的人，她从不出席任何活动，所以没有人知道大画家阿一到底长什么样子，甚至不知道阿一是男是女，所有人都只是知道阿一有一个替她出席一切活动的助手叫作林枫。她跟所有人说艺术创作是本该就不沾染世间浮华的，若是沉迷于人们追捧的样子，画作便再不是真正表现画家内心世界的创作。有人接受她的说法，有人却还是认为她在摆架子。她却从不在意，那都不是她世界里的东西不是吗？
　　白森和林枫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白森打两岁那年就再没见过自己父母的脸，是一个好心的老画家收留了她，教她读书识字画画，小白森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老画家很是高兴。老画家之前结过一次婚，但是结婚后没几年老婆就因为乳腺癌去世了，没有为他留下儿女，老画家一个人蜗居在街角阴暗的小屋里，年轻时给人画广告画，日复一日的风吹日晒让他看起来黝黑而苍老。后来老了画不动了就只能靠捡垃圾为生，但老画家从没放弃自己的画画事业，总是会省吃俭用的买画笔和颜料。他有很多很棒的画作，表现的都是一些饥寒交迫的人痛苦的样子，但是没有人会欣赏一个捡破烂的糟老头的画作，他梦想的艺术家生活被现实活活撕碎了。直到他在孤儿院看到了正拿着蜡笔在地板上乱画的小白森，一种强烈的预感涌了上来，这孩子日后一定能帮自己实现梦想。但由于家境实在贫寒，费尽口舌孤儿院才勉强让他收留了只有三岁的小白森。两个人回到了老画家又破又小的家里，这屋子才算是有了些生气。后来老画家又带回了比白森长两岁的林枫，这“一家三口”算是成型了。
　　因为从小在艰苦的环境下长大，小白森比一般的小孩都要成熟许多，她和林枫两个人在很小的时候就会帮着师傅干家务活，在他们看来，这位收养他们的穷苦老人就是他们的父亲，这个只有几平米的房子就是他们共同的家。虽然环境很艰苦，但是很温馨。白天老画家出去捡废品的时候，白森和林枫两个人就在家模仿师傅的画作，有时候还真能模仿出个意思，老画家别提多开心了。晚上老画家就教兄妹俩识字画画，日子过得平淡而有趣。但是孩子终归是要上学的，这可愁坏了老画家，捡废品毕竟赚不了几个钱，他又开始找各种工作，只要能赚到钱，老画家都在所不辞。看着林枫背着他亲手给缝的那个有些破烂的书包跨进小学的大门，老画家终于露出了些笑容。老画家为了兄妹俩日夜操劳，林枫看不下去师傅如此操劳，初中毕业后就到处找活希望能供妹妹念完高中，甚至可以念完大学。但是老画家还是因为过度操劳，在白森初中毕业后不久就病倒了，因为无钱医治，没多久便去世了。邻居帮忙操办了丧事，兄妹俩的生活似乎一下子失去了重心，他们毕竟是两个未成年的孩子，生活该如何继续他们真的一无所知。林枫作为哥哥只能安抚妹妹说师傅只是睡过去了，有一天师傅醒了就会回来找我们的，一边晚上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偷偷流泪。但生活毕竟不能这样下去，白森考上了市里最好了高中，学费对于兄妹俩将会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为此林枫开始到处找工作，起初是给一些小餐馆洗碗，年龄大了一些后就给别人送报纸送快递。总之只要能让妹妹生活的好些，林枫什么苦都愿意吃。而小白森自然也不愿意看着哥哥一个人幸苦，她跟哥哥说过好几次想要辍学回家帮哥哥分担经济负担，但是都被林枫拒绝了，他说我已经是个没有文化的人了，难道还要让你跟我一起没有文化吗。白森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努力读书来回报哥哥。白森考上了重点大学，但这一次白森还是被高昂的学费挡在了大学的门外。兄妹俩决定重操师傅的旧业，找各种街边的广告来画，有时能接到插画的活兄妹俩也不推辞。白森很有天分，每次总能给别人意想不到的效果，后来慢慢就变成了她主笔，林枫给她端茶倒水打下手，林枫自己也知道自己不是那块画画的料，所以也就由着白森发挥她的创意。也许是艺术家骨子里带着的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性格的驱使，有一天林枫起床时发现桌子上留着一张纸条：“疯子，我想去出去找点灵感，这边的事拜托你了，钱没了我就回来。白森留。”气得他在那里直跺脚，这小丫头片子居然敢不跟他商量就做那么离谱的事情，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
　　这边，白森拿了兄妹俩三分之二的存款，心中跟林枫道了一万个歉，然后上网订了一张直达拉萨的火车票，背上她哥去年生日送她的那部相机，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给林枫留了张纸条就匆匆赶往火车站。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似乎是她早就计划好的，也似乎是她昨晚上睡觉的时候忽然决定的，她不知道，但总之现在她已经在路上了，她一定要去她梦想中的地方看看。
　　再看到她时，林枫的脸色铁青，但是白森知道他早就不生气了，这样做只是为了显示他作为哥哥的尊严而已，这疯子，都二十好几了，还那么幼稚，白森无奈的笑笑。
　　她把布达拉宫前高挑的背影，连同布达拉宫的夕阳，熙攘的人群，一起框进了画中。女孩长发飘扬，发尾被夕阳染成了淡淡的橘红色，脸微侧，她的面庞介乎于看得到和看不到之间，如同远方的布达拉宫一般，神秘而带有韵味。她以阿一这个笔名把画投给了一个地理杂志，起初只是想作为他们西藏专栏的一幅插画，但是不想这一投稿让她一夜之间红了起来，女孩似隐似现的面庞引得人们猜测纷纷，而大画家阿一却也和这画中人一样，让人捉摸不透。起初人们以为林枫就是阿一，林枫一再否认之后人们才肯相信林枫只是阿一的一个助手而已，大画家阿一的神秘面纱始终没有被揭开。但大家习惯了阿一隐于幕后，人们更愿意把猜测她身份的心思用来欣赏她的作品，她是一个很高产的画家，而且在约定的时间必定会有高质量的作品，所以很多人都想找她为自己的小说或者杂志绘制插画，她也大部分不会回绝。人们纷纷猜测大画家阿一一定是一个表面带着艺术家高冷气息，而内心却是和蔼可亲的人。当然了，这些都只是猜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