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抹挥不去的霞光》朱晨晨

22、在你背后 五

　　二年级的期末考试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晚自习上课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夏日的阵雨也

　　像凑热闹似的，时不时在上学的早晨，放学的中午，或是在黄昏来临，夜幕低垂时，来上那么一

　　场急促而激烈的阵雨，弄得同学们常常猝不及防。

　　夏青青带伞的时候天不下雨，她不带的时候偏偏又下雨。如此这番被老天嘲弄了几次后，她

　　一生气，直接不带伞了。除非出门时就开始下雨，不然绝不带伞做预防。也算是她运气颇佳，好

　　几次都是她刚踏进教室雨就淅淅沥沥的下起来。

　　这天她一个人来上晚自习，照常的没带雨伞。等到快到晚上9点的时候，天空已经黑压压的像

　　要塌下来。看看窗外田野一片漆黑，她才有些慌了神。等到下晚自习铃声响起来的时候，雨滴已

　　经开始欢快的敲打着地面，滴滴答答，随着节奏的加快，声音越来越大。一会教室门口就形成了

　　一条小小的“河流”。住校生已经冒雨跑回来宿舍，杜娟今晚没来上自习，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

　　的站在教室外面无奈的看着这仿佛要下一夜的大雨。怎么办，怎么办？今晚不可能不回去啊。她

　　焦急的抬头看看天，又看看地上的“小河”，一咬牙，冲进了雨海里，瞬间，便被大雨浇透了。

　　与此同时，赵广川，任小军等人正爬在宿舍窗前，饶有兴致的看操场上被雨淋的人。他们看到

　　二一班教室有个穿红衣服的女生，站在哪里犹豫。于是便打起堵来，“我堵她会等雨停了

　　走”，“我赌她不怕淋雨”“也，那不是夏青青吗？”眼尖的一个男生喊起来。韩垚闻声也来到

　　窗前看热闹。看到在雨中一筹莫展的她，她此刻是多么需要一把伞，一把能遮挡这风雨的伞。但

　　是，他不能，他不能在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堂而皇之的给他送上一把伞，一旦那样，明天这流言蜚

　　语，便会传遍整个校园。在校风保守、众口铄金的昌吉中学，他顾虑重重，对不起。我只能站在

　　这里，眼睁睁看着你在雨里禹禹独行。当夏青青终于冲进雨里时，他的身边响起一阵欢呼。

　　“哦，我们赢了，我们赢了，她冲进雨里了。”看到把夏青青被同伴当做打赌下的注，而他却只

　　能袖手旁观，他心里顿时难过起来。恨自己的顾虑和犹豫，却又无可奈何。我无法给你撑起一片

　　没有雨的天空，但我能陪你一起淋这场雨。

　　“光笑算什么男子汉，敢不敢脱了衣服我们去这场大雨中洗个澡”韩垚大声的吼起来，众人一

　　听，兴奋至极 ”走啊，有什么不敢的”……

　　秦晓梦此刻也站在窗前，看到了雨中奔跑的夏青青，她急忙转身取来了自己的雨伞，正打算去

　　追雨中的夏青青，突然看到，从被吹的东倒西拐的榕树旁，鱼贯涌出一群不知道哪里来的男生，

　　他们光着身子，只穿着一条短裤，像是一群不知道哪里来冒出来的妖怪，群魔乱舞般咋咋呼呼朝

　　操场奔去，在操场正中乱吼乱叫起来，貌似很享受这众人厌恶的大雨一般。秦晓梦咋舌称奇，她

　　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突然，她看到一个舞的最厉害的男生，居然是韩垚。是那个她从小认识的，

　　彬彬有礼，礼貌中却暗暗拒人千里的韩垚。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去做如此荒唐毫无形象的

　　事。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韩垚哥吗？不，不是的。

　　当她的眼神落在自己手里的雨伞上时，联想起雨中的夏青青，她终于明白了他。一滴泪从她的

　　眼中滑落下来，很快融入在这大雨里，不见了踪迹。她退回了脚步，把雨伞放回到墙脚。这一

　　刻，她终于下定决心。一个计划在伤心和绝望中，悄然形成……

　　翌日，课间10分。“龚娜娜，我知道你很好很善良，有个人想请你帮帮我，可以吗？”秦晓梦

　　找到了龚娜娜。自从上次龚娜娜代表全班去了秦晓梦家时，她对她多出了几分好感，看她时也不

　　像以前，觉得她高高在上。反而觉得她和蔼可亲，可以信赖。“晓梦，可以啊，有什么需要帮助

　　的你尽管说。”秦晓梦对着龚娜娜一阵耳语……

　　中午快放学的时候，韩垚收到一张匿名纸条：“中午1点，在学校后门铁路边，有话给你说，

　　不见不散。”

　　夏青青收到一张匿名纸条：“中午1点半，学校后门铁路边，有话给你说，不见不散，请一定

　　来。”

　　拿着纸条的2个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难免忐忑，谁啊，那么神神秘秘的。但是强烈

　　的好奇心又催使他们都想在纸条上约定的时间一探究竟。

　　中午一点，韩垚准时出现，他看到秦晓梦和龚娜娜并肩坐在铁路边的一小块空地上。绿油油的

　　草地伴着徐徐吹来的微风，龚娜娜抱着一把吉他，在那里自弹自唱。她的手指灵活的拨动着吉他

　　的弦，优美的歌声伴着吉他的节奏从她的喉咙里飘出来，随着微风传送到这夏日的每一丝空气

　　里，他顿时感到神清气爽起来。兴致颇高的走向她们两人。

　　“韩垚，这是我最近新学的歌，请你来指教一下我弹得如何，唱的如何啊？”龚娜娜见韩垚来

　　了，主动开口道。

　　一般来说，和画师谈色彩，他会和你谈论红橙黄绿青蓝紫一整天；和农民交流种地，玉米水稻

　　高粱小麦大豆，他也会和你谈论一整天。而韩垚最爱的，则是和他人谈论音乐。音高、节奏、演

　　唱技巧……龚难娜一开口就抓住了韩垚的兴趣点。而且龚娜娜也是班上少有的懂音律之人，韩垚

　　如同遇到了知音，早已把匿名纸条的事抛到九霄云外。只见他微笑着说道：“谈不上指教，你的

　　水平比我高啊，倒是我需要向你讨教一下。”，边说边自然的做到了龚娜娜身边。三个人就这样

　　开心的讨论起乐曲来。

　　快到1点半的时候，夏青青心怀忐忑，探头探脑的也朝这边走来。此时，韩垚与龚娜娜兴致颇

　　高，两人已经开始合作这首新曲子《你总是心太软》。韩垚弹吉他，龚娜娜唱歌。秦晓梦率先看

　　到了远远的夏青青，连忙站起来朝前跑去迎接她。“青青，快来，快了，你看，韩垚和龚娜娜在

　　唱歌，好听得很。你也一起来听”。顺着秦晓梦手指的方向，她看到阳光下，一个俊朗的少年和

　　一个柔美的少女，在哪里动情的唱着一支好听的流行歌曲。他们的身旁，紫色的野菊花静悄悄的

　　开放。这是一幅优美而动人的画卷，却又是一幅刺眼的画卷。她和龚娜娜，是楚河汉界，各自守

　　着自己的阵营。什么时候，韩垚与她，开始如此亲密。她没有理会秦晓梦的极力邀请，而是礼貌

　　的说了声：“晓梦，我还有作业没做完，我先走了。”。“哎，青青，青青，你别走啊……”秦

　　晓梦对着她的背影大喊，韩垚抬头，看到消失在学校后门的夏青青，才茫然的发现，自己与龚娜

　　娜，不知不觉间，坐的那么近，那么亲密。

　　回到教室，夏青青气鼓鼓的坐在位置上。韩垚走过她的位置时，留下了一包瓜子放在她桌上。

　　她看也没看，直接甩还给他。韩垚没做声，默默回到自己位置上。

　　直到过了一个星期以后，秦晓梦才看到夏青青重新开始理韩垚了。她不知道韩垚和夏青青是如

　　何打开嫌隙的，但是她知道，她的试探计划，失败了。于是，她就陷入了更加深深的自责和失望

　　之中。越陷越深，难以自拔。

　　期末考试的前一天，秦晓梦听说韩垚又去学校后山打架了。但是这一次，颇令人欣慰的是，他

　　去打架。是为韩淼的事，韩淼和补习班的另一个学校校霸干上了。韩垚是去帮忙的。她无法阻止

　　韩垚喜欢夏青青，也无法阻止韩垚不顾学习去打架。她唯一能做的，只有自己更加努力的学习，

　　也许，在他需要的时候，她能帮上他。

　　很快，期末考试的成绩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下来了。发完试卷的第二天，班里将再次迎来新的

　　班主任，这一次的班主任，是学校数学组的组长陈文中主任。他的到来，意味着二一班，将会是

　　全校瞩目的三一班。

　　这一天，大家都怡然自得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如同往常一样耐心等待着上课老师的到来。嘎

　　的一声，门开了，走进来一个新面孔，新面孔的身后跟随着一个老面孔。班主任蒋老师带着一个

　　和比他年龄稍大，头发微微卷曲的精干中年男子。这位中年男子，就是陈文中，“同学们好，

　　今天这节数学课暂时不上。我给大家介绍一下新来的班主任，陈老师。从明天起，他将代替我履

　　行二一班班主任的职责，过了这个暑假，你们也就是三一班的学生了。”什么，三一班。我们二

　　一班真的要成为昌吉历来传统中的优秀班级三一班了？大伙欢呼雀跃起来。等到大家欢呼完

　　毕，教室渐渐平静下来时，蒋老师换了一副无比严肃的口吻继续说道：“但是，新的班级会调入

　　一些其它班的学生，我们班现在也会调出一些学生到其它班去。无论是调出与调入，希望大家都

　　不要介意，继续保持积极向上的心态……下面，请大家先收拾下书本和其它物品，叫到名字的同

　　学请带上自己的物品到新班级报道……”很多事情都是这样，你以为离还很遥远的事情，会在你

　　猝不及防的时候突然降临；你以为绝对不会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或者至少要有点前奏和提示才会

　　开始的事。会在这些平常的日子里，突然一下子来到你的身边。让你来不及准备，也来不及防

　　备。全校二年级的分班就在这样的一个日常上课时间开始了，走廊上顿时人头攒动。不断的有人

　　从这一个教室出来，又到另一个教室去。这些人中有的哭丧着一张脸，有的带着隐隐的小骄傲。

　　无论是兴奋还是悲伤，他们都没来得及和昔日好友道别，和昔日同窗道别。就被匆匆的分配到新

　　班级报到。一年级升二年级的伤痛还未过去。二年级升三年级的伤痛就那么华丽丽的来袭。只

　　是，这一次，更痛。因为，这一次的分班，大家很快就发现，成绩优秀的学生不断走进三一班的

　　教室。这一次明显就是为了择优而来的分班。能进去三一的同学，虽然也对原班级不舍，但至少

　　心里伤害是很小的。起码进去三一代表了成绩好这样一个荣誉。而从二一离去的同学和其它班原

　　位不动的同学，他们除了要忍受同学离别的不舍，还要忍受自尊的挫败感。二一班的同学走的差

　　不多了，留下大约10来人，夏青青，秦晓梦，秦柯，黄小慧、杨林、安澜……这些班里的原来成

　　绩名列前茅留了下来。杜娟，李丽，李尔，苏红，任小军……等全都调出去了。望着新来的班主

　　任，不断走进来的新同学，夏青青感到异常难受，她好想哭出来。秦晓梦则注意到，韩垚居然还

　　没有来教室。突然，她听到老师点名，“韩垚，韩垚，韩垚不在吗？”她这才发现，任小军已

　　近调走了，韩垚能留下来吗？她不知道，她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希望韩垚能留下来。

　　韩垚中午打球时放在操场边上的衣服掉到排水沟里弄脏了，他不得不回到宿舍去换衣服。等到

　　换好衣服跑回教室，已近迟到了。路过走廊的时候，他看到很多人在不同的班级进进出出，心里

　　正纳闷：这些人怎么上课乱串门，今天真是有点邪门呢。他换了一件灰色的T恤，一头汗水的从

　　教室外跑进来。走进教室，发现气氛有些异样。教室里虽然坐满了人，但是却安静的一点声音都

　　没有，仿佛羽毛落地都能听得到声音。气氛安静又诡异，只看到一双双陌生的眼睛齐刷刷的望像

　　他。这些眼眸，怎么那么陌生。难道我走错教室了。赶紧往后退一步看看门牌，二一班。没错

　　呀。韩垚被这些眼神看的心里慌乱起来，他又疑惑的看向讲台，讲台上新来的陈老师微笑的对他

　　点头。完了完了，真的中邪了吗？怎么一个中午打了一场篮球，就换了一教室新同学和一个新班

　　主任。不过，他还是赶紧礼貌的道歉：“老师好，对不起，我打球迟到了。” “这位同学，你

　　好。你叫什么名字” “韩垚”他爽快的答道。“韩垚，韩垚……我看看名册”陈老师口里念

　　着他的名字，手指从写满名字的名册上一行一行滑过。“韩垚，找到了，三三班。请收拾下你的

　　东西去新班级报道”。三三班，韩垚却听得异常清楚，随着这三个字，他头上飘来一朵巨大无比

　　的乌云，虽然心里早已有所准备，可还是控制不住的有些难过。这乌云越积越厚，越积越黑，下

　　一秒，说不定就暴雨如注……冷静，一定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就算离去，也要骄傲的抬起头来。

　　韩垚不算的提醒着自己：我可是冷酷潇洒的韩垚，就算传说中的分班被我碰上了，也要保持良好

　　的形象和风度。这才是韩垚，那个不削一切的韩垚。收拾起自己的情绪，他朝陈老师点头笑了一

　　下。“哦，那我拿下我的书包。”只见他平静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拿着书包头也不回的往门外

　　走去。在回头关门的那一刻，仿佛他从门缝里往某个位置看了一眼，又仿佛没有看……夏青青低

　　着头在扯着自己的衣服，她知道韩垚走了。老实说，她平时还真的把韩垚的学习成绩忽略了。但

　　结果出来，她还是吃了一惊，虽然韩垚的成绩不算名列前茅，但是也不是差的那种。怎么就突然

　　被分走了。秦晓梦对于韩垚被分走，像失了魂一般，怔怔的看着他潇洒离去的背影。本来看到韩

　　垚回来的时候，她以为看到了希望，可是，当看着他背着书包走出教室的时候，她才明白，他真

　　的被分走了。他和她的距离，将会越来越远 。……秦晓梦有一种命运被安排后深深的无力感，

　　她呆呆的坐在位置上，看着韩垚进来，和老师对话，然后出去……这一切在她面前自然的发生，

　　然后她只能默默接受事实。下课后她也没有象征性的去安慰和关怀一下韩垚。她知道，如果她去

　　了，会伤害到他的骄傲和自尊。她怕他的冷漠，也会伤了自己。得想办法去帮助韩垚提高他的成

　　绩。这样他才能有翻盘的机会。她之前听一些师姐说过，初三有平行班的学生因为成绩好，被调

　　入重点班的先例。她想，也许，这条路是最好的选择。想到这里，她暗自为自己的机制而骄傲，

　　窗外的太空也比仿佛额外的明朗起来……接下来，就是分析韩垚的成绩从哪里入手提高了，他的

　　数学物理不错，甚至物理有时能考前几名。就是文科不好，特别是英语，基础巨差。得先从最差

　　最差的这科补起来。找夏青青帮忙，她也是韩垚的朋友，她一定会答应她的要求的。

　　不出所料，乐于助人的夏青青愉快的答应了秦晓梦的请求，答应帮韩垚补习英语。于是，整个暑

　　假，夏青青就忙着搜集英语资料，制定英语补习计划，她本身就是二一班帮扶小组的组长，平时

　　和其他组员一起经常给班上成绩稍差的同学补课。对于给韩垚补习，对于她来说，没有任何难

　　度。韩垚的英语基础太差，她为此专门翻出了一年级的英语书，备课，划重点，整整忙碌了一个

　　暑假。作为一个认真负责的“老师”，她怕自己的讲解不到位，韩垚会听不懂。于是，她力求自

　　己的学习方法简洁明了，力求能让韩垚一听就懂。因此备课额外努力，无形中，她自己的英语居

　　然在暑假的备课中不知不觉又提高了。自己原来一些似是而非的知识点，也因为这次复习而弄的

　　明明白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等着开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