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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前男友和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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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局很快开席,司年也被班里同学招呼到了自己班的那桌。老同学之间互相叙着旧,调侃着,更有人说起了司年当年每天跟着胡嘉言屁股后面跑的那段故事。他们只知道这个故事的开头,权当是个津津乐道的好玩往事,却不知两个当事人在大学时代又给这个故事续写了个不怎么完满的结尾。
  胡嘉言以还要开车回去收拾店铺的名义推脱掉了几个老同学的敬酒,闷头快速吃了几口菜,又觉得食之无味,摸了摸兜里的烟,准备出去找个地方抽根烟。
  胡嘉言进了标着安全通道的楼梯间,打开了窗户靠在了墙上,把烟叼在了嘴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打火机,刚要回包厢借个火,司年推开楼梯间也走了进来。
  胡嘉言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错身想离开,司年的手笼着打火机的点着的火苗已经凑到了他的唇边。打火机的火照着胡嘉言的脸忽明忽暗,他低下头就着司年的手点着了烟,深深吸了一口。
  司年看到他半闭的眼皮上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只觉得他还是那个玉雕一般的少年。
  “你还在抽这个牌子的烟。”司年轻轻的说,带着那么一丝丝的眷恋。
  胡嘉言听到他这种风月场上惯用的暧昧语气,心中腾的升起了一股无明业火,他压着火,从嘴里哼出了句话:“这个好抽。”
  “言言,我...”
  “叫他妈谁言言呢?”胡嘉言瞥了他一眼。
  “呵,”司年抿着嘴轻笑了一下,“你说话还是那么冲。”
  胡嘉言没再理他,静静的倚在窗户边,抽着烟。
  司年没点烟,仿佛是专门过来找胡嘉言叙旧的,“你后来去哪了?是不是跟顾盼去了南方?我给她打了无数个电话问起你的情况,她都不告诉我。言言...我...我真的很想你...”说着一只手亲昵的抚上了胡嘉言的脑袋,“你的头发...”
  司年的动作让胡嘉言猛然间记起他在和司年同居的第五天,自己翘掉了学生会活动突然回家想给司年一个惊喜,却发现司年和一个浓妆艳抹的大波美女在他们一起买的双人床上翻滚的画面。
  当时的司年在看到胡嘉言的一瞬间马上推开身上的女人噌的站了起来,胡嘉言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忽然冷笑了一下,转身就离开了房间。司年随便抓起了条裤子套上就追了出来。
  “言言!言言!你听我说!”司年焦急的拉住了胡嘉言的胳膊。
  胡嘉言猛地把他的手甩开,脸上依然挂着冷笑,却怎样看都透着惨淡,“听你说什么,说你这是狗改不了吃屎?”
  司年痛苦的闭上了眼,叹了口气, “言言,我爱你,我比这世界上任何人都爱你,可我过不了这种平淡的日子,” 他又似忽然恢复清明般睁开眼看着胡嘉言说:“无论我爸在外面有多少个情人,可他爱的永远也只有我妈一个,他们两个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这样恩恩爱爱过来的。我们也可以这样,无论我去看了哪里的风景,你这里永远都是我的家!”
  司年突然的言论直接震碎了胡嘉言的三观,他难以置信的瞪着司年,近乎低吼了出来:“放屁!我居然以为你好了,我居然以为你能改!”
  司年看着胡嘉言突然充血一般发红的眼珠,慌张的又去拉他的手臂,“你别走!”
  胡嘉言转过身冲着司年的□□就是一脚,直接把司年踹翻在了地上,“我去你爸的!”骂完摔上了防盗门扭头走了。
  司年疼的额头冒汗,眼睛里不知是因为痛苦还是不舍的眼泪哗哗泛了出来,只能冲着已经关上的大门嘶喊,“言言!别离开我!”
  从那天以后,胡嘉言再没见过司年,少年时铭心刻骨的记忆被自己封存了起来,他突然不想再做自己,跟着顾盼去南方学艺,断了与所有相熟的人的联系,这一去就是四年。
  楼梯间里,司年亲昵的动作让胡嘉言无端翻起来了一股恶心,“滚蛋!”他啪的拍掉了司年抚在自己头发上的手。
  司年悻悻的收起了手,依然笑着对胡嘉言说:“我最喜欢你的头发,你原来头发...”
  “对,所以我最烦我头发了。”胡嘉言打断了他的话,烟也快吸完了,他将烟头扔到了地上,用脚尖狠狠地捻了一下,“后来你转学去了军校?现在是什么军衔了?一毛二?什么时候司上尉要是娶妻了,一定记得叫我去喝杯喜酒,我也绝对不会忘了提醒新娘子她老公其实是个下半身没节操的双向插头的!”
  “言言...别说了...”司年的眼神带上了乞求。
  胡嘉言没再看他一眼,回了包厢,和丁一川以及几个原来的老友留下了联系方式,去前台结掉了自己刚才所在的那桌的帐,开着车逃也似的回到了柳梢儿胡同。
  进了店门,他倒满水,端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咕咚咕咚一通猛灌。他仰着头看着复古铁艺吊灯上的斑斑驳驳,有些哽咽,用手盖在了眼睛上。这间三十平米的店面忽然变得空旷,他孑然一身,胡同里的柳树也永远不会看懂他的悲伤。
  司年是胡嘉言高三那年转来他们学校的,随之而来的还有学校新添置的一批空调和学生储物柜。对于学校的这位新晋财神爷,胡嘉言几乎还未见其人就把这位公子哥的故事听了个耳朵起茧子,红三代、商界大鳄的儿子、小妈遍地、打群架、搞大过好几个小姑娘的肚子,学校里的人仿佛乐于并沉迷于给司年贴上各种真真假假的标签,一面嗤笑他或他爹的流氓和腐败,一面又暗暗崇拜着这位混世魔球。
  高三开学两个月,京城破天荒的连着下了一个礼拜的鹅毛大雪,还是语文课代表的胡嘉言抱着一摞刚从机房复印好的卷子往教学楼走,脚下的积雪里早就结了一层薄冰,他慢慢的挪着步子,行走起来甚是艰难。
  “哎!那谁!胡嘉言!”
  胡嘉言停下脚步回头看,只见一个架着拐的高个子男生看到自己回过头来,瞬间眼睛一亮,仿佛脱了僵的野马就拄着拐往前快速移动,眼看就要到胡嘉言眼前了突然拐杖打了滑一屁墩就坐在了地上。
  胡嘉言禁不住“卧槽”了一句,赶紧过去搀扶。男生看到胡嘉言扶着自己的胳膊,居然盯着胡嘉言的脸开始嘿嘿傻笑,胡嘉言像看智障一样看了他一眼,突然发现这傻逼居然是一副桃花眼的风流好相貌。
  “你等会吧,我去医务室叫人。”胡嘉言发现自己根本弄不了他,随即站起身来松开来了手。“你真好看。”男生依然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胡嘉言。
  胡嘉言突然被个大老爷们夸了简直一脸卧槽,没再理他转身就奔着医务室去了,快进教学楼时听到那男生冲着他大喊,“我是司年,我喜欢你!交个朋友呗!”
  高三的冬天,胡嘉言终于有幸见识了这位大名鼎鼎的有故事的男同学,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长得是挺帅,奈何是个二逼。
  司年就是从那时开始像狗皮膏药一般粘上了胡嘉言,他对胡嘉言的感情直白而纯粹,撒娇打滚无所不用其极,仿佛每天都要捧上自己一颗炽热的心。胡嘉言看到他就像看到了一只大型犬类,见到自己就拼了命的摇起尾巴。司年说他突然而至的一见钟情就像一场美梦,他不想醒来,也甘愿为胡嘉言弯成一盘蚊香。
  彼时胡嘉言还是一头天生的褐色微卷发,皮肤白的透净,长睫毛大酒窝,一张洋娃娃般雌雄莫辨的脸,若不是他身高高挑,一对剑眉入鬓,嘴里还时不常挂着粗口骂骂咧咧,戴上假发穿上裙装他就能变成画报上的大美妞。
  胡嘉言作为文科实验班有名的学霸,又跟着他中文系大学教授爹从小书读的比别人多了些,带着一股文人骨子里的清高劲,看什么都不忿,也谁都看不上。司年就像是中了蛊,扬言一定要啃下这块硬骨头。
  司年无视性别障碍、离经叛道的高调追求,惊爆了全校师生,奈何司年家中的权势以及他父母的放养政策,始终也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个不字。
  胡嘉言久而久之也成为了众人给司年贴的标签中的关键一员,同性恋、真爱论调成为了学生们津津乐道的话题,简直点亮了枯燥乏味的高中时代,尤其是高三生活。
  处于暴风中心的胡嘉言只能尴尬的不为所动,他每天打开储物柜柜门就是不重样的告白情书和零食,有时零食会换成麦当当早餐,有时又是接地气的豆浆油条,再后来干脆变成了限量篮球鞋,腕表和各种各样绝版或再版的诗集文集。司年这种哄骗小姑娘似的、掏空心思的每日惊喜让胡嘉言莫名其妙也受宠若惊,然而他从小到大,无论男女,从未对任何人动心,对于司年的攻势他避无可避,赶鸭子上架一般不得不站在了性向选择的边缘,高考后的夏天他终于愿意心平气和的和司年先从朋友开始相处。
  司年放弃了去军校的机会,毅然决然的追随着胡嘉言的脚步进入了京城一所著名的师范大学就读,胡嘉言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这个校园里,也毫无悬念的选择了父亲所任教的中文系,司年则儿戏般的大笔一挥报考了工商管理。
  十八岁开始的大学时代,司年忽然与那些泡妞打架的传闻绝缘,至交好友似的陪在了胡嘉言身边,他依然如同一团张扬的烈火紧紧的把胡嘉言圈在了自己的领地里。胡嘉言内心的所有的叛逆因子与纨绔劣根性也仿佛被司年一并点燃了,他们抽着同种牌子的烟,一起翘课去看地下乐队的演出,一起玩跑车,一起攀岩和蹦极,胡嘉言突然对自己十几年来按部就班古井无波的人生产生了茫然。
  大二的冬天,胡嘉言学会了滑雪,他从高级滑道上第一次顺利的冲了下来,摘掉护目镜冲着在滑道下的“教练”司年笑,白净的脸激动的好像颗熟透了的红苹果,司年忍不住吻了他,这一次,胡嘉言没再拒绝。
  后来呢?后来又怎么样了呢?
  后来就是浪子洗心革面把高岭之花追到手,却发现相恋不过也就是一对一的平淡与琐碎,终于认识到自己仍是想要回头金子也换不来的,便又投身进自己的浪子事业中去了。
  原来那三年洋洋洒洒轰轰烈烈的相识相知,也只落得最后这一句再简单不过的渣男爱情故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