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素绾流年》巫山行云

3、院墙之内 永巷选侍

　　正午的阳光毒辣辣的打在台阶上，着宫装的妙龄女子依旧正有序的走在台阶之上，一行女子终于进入两仪殿，执事的嬷嬷在前面引领着他们，走到门前的时候，早有掌事的人在门口接应，“新来的良家子到了”管事宫人的声音穿透大殿，
　　这一批新来的良家子一共一十六人，按照先前嬷嬷的教导分别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按照惯例，良家女经采选入宫，为选侍。侍选女子需向内侍省递交名册，待核对身份后，即封选侍，由尚仪姑姑领入永巷与其它选侍暂住，并学习宫规礼仪，选侍阅过宫规，亦自觉学习良好后，方可前去絮秀殿进行初选。
　　素绾随着一众良家女中低着头，内侍省的大殿里站满了人，却是一片安静，微微只听得到几个宫人走路时靴子的踏地声音罢了，素绾屏气凝神，站了许久，腰背酸痛，却不能动弹，只得用眼角余光瞥着，先前领着他们的詹事大人郑重的走向前去，向内侍省的大人递交了名册，内侍省的人则对着花名册，一一核对她们的身份，便是念道哪位良家子的名字，她们便应一声，由内侍省的人对她进行基本的提问。
　　内侍省的人念道名册的时候语气冰冷，却在个别人的时候语气变得柔和，想必那些女子是身份来头比较大的，因此心下想到，自己虽是顶了李府养女的名头进来的，奈何李府游移于皇后党氏与李氏之争中，因此自己这身份只怕比那些没有身份来历的良家子还要招厌弃上几分，正乱想间，听得一声“覃子姝”，拜倒应声的女子声音清脆明媚，正是早上两仪殿长长的阶梯上暗扶自己一把的那个女子，暗暗望去，不同于其他女子的谨小慎微或是面色无波，这个女子却是笑靥如花，想必来宫里正是她的夙愿，今朝得尝，因此分外兴奋罢，素绾听得她回答自己的身份，竟是小时候在胡地长大的，乃是那边的保长的女儿，秀外慧中，因此被举荐宫中。
　　核对名册，颇费了些时刻，结束后，便令尚仪姑姑将她们一众人领至了永巷暂住，及至到了永巷后，便有一名宫装的执事嬷嬷站在了她们面前，“我姓宋，你们唤我一声宋嬷嬷就行，也是永巷里的掌事嬷嬷，我左边的这位是尚仪沈姑姑，右边的是尚品宁姑姑，你们既入得宫中就要懂得这宫中的规矩，从今以后，你们在宫中的一言一行不仅代表你们自己，也关系着你们宫外面家人，以及天家威严，因此说话做事都要小心谨慎，容不得半点马虎，这几日就由我和两位姑姑来教导你们宫规礼仪”。几位宫人纷纷俯身说是。接下来，便是按照规定给各位良家子分平日里住宿所用的寝室，等到下午，便又是一番训导，及至晚上时分，才放她们梳洗歇息了。
　　一众女子被安置进永巷，分为两队，一队十人，分别交给两个嬷嬷，素绾与青蔷俱是跟了以为嬷嬷去了永巷东苑，垂首走在后面，那名嬷嬷带领众人来到东苑之后又是一番悉心教导，然后几人被安排进了屋子。

　　夜，长长的永巷里，初进宫，新来的良家子没几个能入睡的，有的是因为刚进宫来，想着终于踏入天家宫阙的，心潮澎湃的睡不着；有的则是第一次离开家人，想着前途未卜，独自在暗处抹泪的。
　　素绾同样夜不能寐，坐在窗口，静静的看着月亮。却冷不防肩头被哪个调皮鬼拍了一下，转身，正是白日里扶她的那个姑娘，已换下黄色宫装曲裾，赶忙再次道了谢，“举手之劳罢了，你也太客气了”黄裙姑娘脸上掠过的笑容，甜美无邪，“姑娘是来自哪个府上的？还没请教。”“小女子聂素绾，来自协律李府。”“我叫覃子姝，你叫我子姝就好。”谈笑间，一声刺耳声音响起“给我把这些东西都搬走，这些东西占了我的地方，我还怎么休息”

　　折腾了一天，众位良家子们纷纷已是十分疲倦，
　　素绾收拾好床铺，默默坐在床边，这是是所有入宫待选女子必待之地，由于秀女人数众多，因此在入选之前，她们将一群人入住在这里，很多人都是第一次离开家门，因此这么多的女孩子，竟然大都默默无声，默默的收拾东西或者想着心事。
　　但是这寂静很快便被一人声音打破，
　　“这是哪个不长眼睛的，东西乱放？”素绾循着声音望过去，正是早上点名时那叫嬛女的女子，神情倨傲，只因她旁边床榻的女子的东西挡了她的路，因此大发脾气。
　　能来进宫做良家女的也都是有一定身份的，被斥责的选侍莫名被斥，也是一肚子火气“怎见得这块地方就你用的，我用不得了？”
　　嬛女脸上怒气更盛，“你不过就是这永巷里的一名小小宫婢，就敢如此放肆，等到来日，可别后悔今日冲撞了我”，未等回答早有另一名选侍抢过话头说道：“你可知这位姑娘是什么身份，赵”话未说完，便被嬛女打断，“不必与那等人细说，等来日叫她好生知道”。
　　西厢房本来安安静静，经这一场闹剧，便开始话音熙攘，众人皆小声耳语，有人按捺不住，见嬛女为人嚣张跋扈，对她美貌的好感顿无，因也不无讥讽地说道：“瞧她那个样子，多大的派头呢。”话音不大，却偏偏落入嬛女的耳朵里，也反击道：“我没有多大派头，只是住不惯这屋子罢了，不比某些低贱之人，习惯了这等地方。”说的人正欲上前争辩，只见刘嬷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倒要听听这屋子里是谁在不安分？”她的声音刚一响起，刚才还喧闹的屋子里的人儿，霎时如老鼠见了猫般，喧闹的声音霎时而止，李嬷嬷从他们面前踱过，眼睛审视打量了一遭方说：“我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样的，能站到这儿的，都是在府里，或者地方上挑上来的顶尖的，可你们都别忘了，这里是宫里，宫里是什么地方，皇上皇后在的地方，你们若是想在这块地上撒野，后果可不是你们和你们宫外的亲人担得起的。”话至后面，语气笃然凌厉，众人皆垂首默立，就连嬛女似乎都气软了几分。
　　“今天大家也都乏了，梳洗好了，就赶紧休息吧，可别耽误了明天的事。”李嬷嬷吩咐罢，向嬛女道：“赵选侍，你跟我来一趟吧。”言语间竟有几分恭敬。
　　众人皆面面相去，猜测着可能发生的事情
　　须臾一炷香的时间，嬛女便回到了东苑，众人纷纷盯着她，早有几个人迎了上去，嬛女在她们耳边耳语几句，马上有一人站出来说道：“赵选侍说了，这里的赵嬷嬷呢，告诉我们姑娘这甘泉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赵选侍想着众姐妹在一起，是场缘分，因此呢，与我们姑娘交好的呢，就来应个声，以后我们姑娘也会多多照应大家”。这番话要是先时说，只怕没人会理睬，刚才众人却是眼睁睁的看着赵嬷嬷都是恭恭敬敬的请了她出去，想着她必是有些身份的，因此倒是许多人都附了过去。
　　素绾心下感慨，果然一入宫门，便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这嬛女，以后若与她在一起，必是极难相处的角色。
　　这边子姝小声耳语，“这还没成主子呢，娘娘的派头都端了起来。”，素绾也耳语道：“不必理会她，这种人色厉内荏，这些跟着她的人，也早晚惹祸上身罢了！”话音刚落，却见嬛女竟是直直朝着她们走了过来，“两位姑娘在这里说些什么呢？”说罢，把素绾与青蔷倒是齐齐的打量了一番，“两位姑娘真真好相貌，嬛女倒想结交两位呢，不知两位来自何处府上？”原来是过来打听身份来的，素绾微微一笑：“妹妹出身鄙陋，姐姐名门府上，以后还望照看”，嬛女眼里闪着得意，嘴上却道：“不敢当，互相照应罢了”，因见青蔷尚未答话，便又看着青蔷道“这位姐姐还没回答呢”，子姝出身靠近胡地，性格与一般中原女子不同，因答道“嬛女姐姐周身披金戴银，一看就是名门贵胄的，而妹妹出身贫贱，与姐姐相结交，可不让人误会巴着姐姐了。”嬛女脸上笑容一僵，忍着又道“我们同为太子府邸良人子，有什么巴着不巴着呢，我是看两位姐姐人才好，品貌高，因此想着来结交的，但不知两位姐姐刚才耳语作何？”素绾和子姝没想到她会这么一问，还未来得及答话，只见又过来一位兰色衣服的选侍，对着她们缓缓笑道“两位姐姐，你们方才悄悄讨论月底过节的时候，会给我们每个人赏赐，我可是听见了，还想瞒着我们不成？”素绾想着这姑娘竟是来存心帮助他们的，因向几位笑道：“瞧被这机灵鬼听去了”，几人皆是掩面而笑。嬛女又向她们道：“既然是你们聊好东西呢，我就不打扰各位了”。
　　待嬛女离去后，由兰衣选侍提议，几人去外面长廊闲聊片刻，到了外面长廊，青蔷与素绾二人方向这名女子道谢，蓝衣女子笑意盈盈，“两位姐姐可不必谢我，我是京郊谢家的，你们叫我懿兰就行。”“懿兰，好雅致的名字”，素绾赞道。
　　懿兰也笑道：“两位姐姐，才是好雅致的人物。”
　　子姝因问道：“这赵氏，到底什么来历，怎么这么一副张狂的模样呢？”
　　懿兰四下望了望，“两位姐姐竟不知道她的来历，赵廷尉家的长女，可是京城贵女里是出了名了骄纵跋扈，只是赵家声名显赫，再加上这赵氏长女美貌过人，因此才被选作良家子。”语罢，又掩口小声道：“姐姐们，可知道为什么连宫里的人为什么卖她几分面子？都是因为她的姑姑”。听得谢懿兰一番说道，素绾等人才明白，嬛女的父亲赵太尉，便是京城赵氏中最有势力的一支，而这赵廷尉有一个嫡亲的妹子赵珉则在皇帝年轻时期就陪伴左右，所不幸的是这赵珉却在年轻时候，就失去了生育能力，自此后，荣宠大减，因此到现在也不过是个夫人罢了。今朝，为太子选择身边人，本没有赵家什么事，却是皇后亲自点了赵氏的女儿，也是为了拉拢赵家，为太子登基铺好道路，这赵家数来数去，就数这大女儿颜色最美，年岁也正好，因此想着将她献过去，有嫡亲的姑姑在那边照看着，纵然不懂事，想来也错不到哪里去。
　　子姝听完道：“原来这太子的孺子竟也都是内定好了的，可不就没咱们什么事了吗？”懿兰道：“那也未必，这赵家大小姐名声之差，宫中贵人又岂未听闻？”谈笑间，晚上就寝的更声响起，几位姑娘才回了。

作者有话说

　　各位大大给点意见？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