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小莹传》清溪小姑

2、第二章

　　众人回首，一时间有人惊喜有人忧。
　　来人却是江南七怪与郭靖等人。
　　那碧衣女子亦然回眸，见着来人先是微微一愣，而后面色几变，却终究没有出声。
　　那边唤她的矮胖汉子正是七怪的张阿生，只他却未曾注意她的神色，几步奔将上来，到她跟前却咻然止住，连声唤她:“七妹！七妹！”
　　“瞧你那不成才的丑模样也要上前攀扯，且看人家理你不曾？”见他如此失态，侯海通冷笑着讽刺。
　　“侯海通，我们兄妹说话，没有你插嘴的余地。”那张阿生一心在眼前女子身上，对此充耳不闻，倒是书生模样的朱聪冷笑应声。
　　江南七怪前来，对方又得强援，完颜洪烈久攻不下便有些不耐。
　　当下也不理会这边的官司，只对包惜弱道:“惜弱，你随我回去……你今日随我回去，那这一切我便不再追究。你依旧是我的好王妃，我们和康儿一家人好好儿的。”他这番言辞恳切，说到最后几乎是恳求的语气了。
　　一旁的完颜康听得伤怀，看着母亲哀哀唤道:“娘……”
　　然而包惜弱纵然性子软弱，可是朝思暮想的丈夫就在身边，依然是心意如铁，必定要和丈夫同生共死的了。
　　见完颜康一心要与赵王站在一起，不由得哀痛:“康儿，你怎么如此不懂事。”她握紧丈夫的手对儿子道:“这才是你的父亲，你姓杨！”
　　完颜康见母亲如此，却是半句不发，只是愣愣的转向完颜洪烈。他自小由他一手养大，感情比母亲还亲几分，如今说他不是他父亲，这要他如何接受？
　　“王爷。”包惜弱的眼睛转向完颜洪烈。
　　“惜弱……”完颜洪烈一急，几乎就要上前，却被身边亲随拦住。
　　“惜弱这些年承蒙王爷照顾，多谢。”她平静的对着这个对她情深似海的男子，眼睛却是一片坚决的神色。
　　她自发上抽下一柄钗来，猛的抵上自己纤细的脖颈，几乎是立刻便划出了一道血痕。
　　她身边的三个男人同时一惊，都欲抢身上前，却被她冷静的眼神制止。
　　“若王爷还是不甘休，便用我的命抵去吧！”说话间，钗头更抵进了几分，血如珊瑚珠子般滑落，她看着完颜洪烈，逼他点头。
　　完颜洪烈的神色几变，看着那个女子满脸的不甘心，却又投鼠忌器。正在两难之间，忽然有女子清越的声音传入耳际。
　　“你当真要逼着你心爱的女子去死么？”他恍惚的转眸看向声音来处，那个叹息的碧衣女子容色美丽，让他有说不出来的熟悉。
　　“只要人还活着，，便总有希望得偿所愿。可人若死了，那就真的什么也没了。”
　　他咬咬牙，看着这些人，知道今日事不可为。“放他们走！”言罢，冷然拂袖而去。赵王既走，其他人也再无留着的理由，便都打算撤。
　　只是马钰身中剧毒，丘处机却不能放彭连虎离去，当下冷喝:“站住！”
　　他这一声，让本来准备撤走的众高手戒备的回转身来。
　　“彭连虎，你暗剑伤我师兄，快把解药交出来。”
　　“做梦！”
　　彭连虎好不容易伤人，自然没有白白宋解药的道理，当机便拒绝。
　　丘处机何等性子，还未急等他说完，手中青钢剑便劈了上去，必要抢到解药罢休。
　　那彭连虎也非软柿子，当即提起判官笔便欲上。而江南七怪等人也欲助拳，甚至朱聪都已然想好了妙计。
　　只是，他们都没有快过那碧衣女子。
　　几乎都没有人看清她如何动作，便见她手中那根竹棒已然抵上了彭连虎的脖子。
　　她的脸色不太好，似乎有些病态的苍白，衬着肌肤苍白的手，整个人越加的楚楚纤细。
　　但是，此时却没有任何人可以忽视那纤细的掌中，那根细小竹棒所透露出的凌厉剑气。
　　没有人敢动。
　　赵王府里的门客还开始觉得王爷如此罢手有些可惜，但是此刻这份心思已然全部转为惊惧。
　　“解药。”她的面上已然隐隐有不耐烦的神色。彭连虎在她的威胁下，颤抖着从怀里取出一枚鼻烟壶来递到她手上，极其自觉的解释:“红色外敷，灰色内服。”
　　她打开鼻烟壶一看，果然有红灰两种，便抛给朱聪。
　　朱聪连忙吩咐打水，然后将药与马钰服下。
　　那药效极快，不一会儿便有了起色。
　　那碧衣女子见状便撤下手中竹棒，彭连虎等人连忙屁滚尿流的滚了。
　　他们一行人大劫过后互相厮见。
　　那马钰感激她替他取药，连忙上前抱拳道:“多谢韩女侠仗义，否则老道命休矣。”
　　那却碧衣女子微微抬眸，问道:“你认得我？”
　　马钰被她问得一愣，忙看向不远处的朱聪，却见得朱聪也直瞧过来。
　　“七妹，你……”
　　他尚未讲完，江南七怪的其余五人都便连忙过来了。
　　“老七？你怎么了？”却是大哥柯震恶开口了。
　　那碧衣女子环视了一周，最后目光定在了朱聪身上，诚恳的问道:“你且说说，我是谁？”
　　“你是我妹妹韩小莹啊！”江南七怪中韩宝驹与韩小莹乃是堂兄妹，二人感情自来亲厚，当下便抢着冲口而出。
　　相比他们的激动，碧衣女子却要冷静得多。“你们可有凭证？”
　　“你与十二年前的小莹一模一样，还要什么凭证！”韩宝驹忍不住道。
　　她面色淡淡，清声道:“你却也说是十二年前。”
　　江南七怪闻言一禀，面面相觑。
　　他们先前得见小妹十分激动，所以对此并未细想，如今一看，果然年纪对不上号。
　　韩小莹失踪当年二十四岁，如今已然十二年过去，她容貌未改，本来应当是三十有六，可看着也不过当年一般。
　　“若是驻颜有术，容貌不该也不是难事。”柔柔弱弱的女声插进来，却是包惜弱。
　　她感激她救丈夫性命，本欲拜谢，却恰好听到了他们对话。
　　她这话并非空穴来风。盖因她离开丈夫十八载，如今年及中年，但是外貌却也并未多改。
　　江南七怪早知她身份，听她说的有理，纷纷赞同。
　　包惜弱本闺阁弱质，本不欲多搭话头，但这女子对他们夫妻实有大恩，故此出言提醒。
　　她听这女侠之前模样，心里知道她可能遇上什么变故，大抵是忘了前尘往事，便试探道:“姑娘可记得自己姓甚名谁？”
　　那碧衣女子茫然摇头。“那可记得年芳几岁？”
　　碧衣女子复摇头。
　　包惜弱叹了叹，建议道:“这几位大侠都是仁义之辈，必然不会欺骗姑娘。姑娘若心有犹疑，可请他们说出一二表记佐证。”
　　碧衣女子略一思索，看向七怪，道:“可有？”
　　江南七怪虽然早年一起结拜闯荡江湖，彼此早以熟络不已，但那韩小莹毕竟是个女子，男女有别，却都一时犯了难处。
　　“我仿佛记得，你幼时臂下有一枚小指大小的胭脂痣。”说话的是韩宝驹。
　　他与韩小莹是堂兄妹，小时候顽皮，仿佛记得见过的。
　　那碧衣女子一愣，探手抚摸右臂。她自然是记得那痕迹的。
　　“我……”她顿了顿，虽然不确定，但是在其他人炯炯的目光下，还是道:“约摸是韩小莹吧。”
　　江南七怪见她承认，纷纷欢欣鼓舞，彼此笑逐颜开。
　　全真三子等人也纷纷向他们恭贺寻回幼妹。
　　接下来诸人当拜谢的拜谢，见礼见礼不提。
　　包惜弱与杨铁心巨难重逢，心里只希望带着女儿去过安生的生活。至于不知何时不见的完颜康，诸人都很有眼色的未提。
　　全真三子怕那完颜洪烈加害杨家，于是提出顺路护送，一行人宜早不宜迟的连夜动身离开了。在离开前还定下了中秋嘉兴烟雨楼之会，约定到时候前往。
　　临行前，杨铁心念着与兄长郭啸天的恩义，欲把女儿穆念慈做主欲订给郭靖为妻，只可惜好心办坏事，反而惹出一个黄蓉闹出了场风波。
　　那江南七怪好不易寻回了妹子，本打算让徒儿给这个最小的师父磕头行礼，却被个小丫头劫了胡，心里十分郁闷。
　　只是他们毕竟洒脱，不甚在意的与小妹携手出了京城，一路上谈谈说说，问了些她这些年的际遇，同时也与她说了些当年韩小莹的事情。
　　仗着新认兄长们的资助，新得了名字的韩小莹终于换下了她那套不合群的麻衣，换上时兴的装束。
　　这一路上，原本脑子里对身世什么的一片空白的韩小莹，在兄长们七嘴八舌的说道下，勉强的拼凑了个身世出来。
　　这韩小莹原本是个渔家女，少年时与堂兄出来行走江湖，后来与江南七怪义结金兰，个性最是豪爽大气不过。
　　他们在十八年前做了件糊涂事，偶然被牵连进郭杨两家的旧事中，然后与丘处机打赌，要收郭靖为徒，并且教导成才。
　　韩小莹便是在蒙古寻找郭靖时，被他们的对头梅超风一掌打下山崖，并且失踪多年的。
　　而江南七怪也从她嘴里大致拼凑了一个她失踪后的遭遇:她跌下山崖后为人所救，但是却记忆全失，所以只能随恩人住在山林里。
　　救她的那人是个世外高人，她得人点播，所以武功大进。此番下山后机缘巧合，才得以兄妹相认。
　　江南七怪待她一片赤诚，而她——
　　虽然大致上就是这样没错，但是却不得不隐瞒了一些细节，并非不愿据实相告，而是有些事情她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
　　朱聪倒是看出了她的隐瞒，但是觉得她可能有难言之隐，所以也并未点破。
　　她与他们一起行了两日，觉得这些人每一个都分外熟悉，对于他们提的曾经也觉得似曾相识。本欲再多多亲近，却未料到打探到的一则消息，让她不得不提前与他们分道扬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