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染卿》听雨闻格桑

166、迢迢征途 何处安身

　　166
　　“好，你说。我一定帮你！”
　　总统知道，这的确是她最后一次请求了。他也知道，墨子卿不会再回来了。
　　墨子卿深呼吸：“我知道，韩国的娱乐圈，太复杂，太危险。我也知道，身在其中，必然要经过这样的磨炼和蜕变。可在那之后呢？我不敢想象，我的弟弟，会变成什么样子。”
　　总统缓缓扭过头，看着那个孩子。
　　墨子卿再次扭头，也看向世勋：“虽然只是短暂的相逢，但给予我的却是满腔赤诚。我失去过哥哥和妹妹，不想再失去他们了。我不在的时候，请您帮我护佑他们。”
　　总统慢慢收回视线，看着面前的这张脸，隐忍许久：“我答应你。”
　　墨子卿看着这位两鬓微微发白的男人，眼里是莫大的敬重。她慢慢笑了：“Sir，为了许多人的安康，也请您多加保重。”
　　总统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皱着眉头。
　　墨子卿笑着转身，走到鹿晗面前：“除了将这小子交由他们照顾，我也将他托付于你。人生苦短，不要太为难自己，这是你对我说过的话。今天，我再送还给你。”
　　鹿晗微微伤感：“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迢迢征途，何处安身？”
　　墨子卿笑着沉默两秒：“束发远行游，转战在四方。心中有家，自可安身。”
　　鹿晗听了这话，慢慢微笑。
　　世勋站在一旁，听着这两个人用家乡话说了半天，自己却一句都听不懂，心里有些难过：“姐姐在跟小鹿说什么？要他好好照顾我吗？”
　　二人扭头看向他。墨子卿微笑着再次将他抱住。只在他耳边小声诀别：“弟弟，谢谢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你挡在我的身前，让我躲起来哭，为我撑起希望。此恩此情，姐姐会永远记得~~”
　　世勋的泪水一下子充盈眼眶，却微微愣住了。
　　“听姐姐的话，不管遇到任何苦难，都要好好活着。就当是，为了你的姐姐，还有我，好好活着···”墨子卿突然放手，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尹明珠‘哇’的一声哭出来：“姐~~~”
　　姜暮烟赶紧抱住她，自己却也是哭的不行。
　　墨子卿没回头，却泪流满面，大步往登机门走去。上了飞机，坐在座椅上，戴上墨镜，将脸扭向一边，不敢看外面的人。
　　飞机缓缓起飞，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世勋站在原地，许久才慢慢转身。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鹿晗和SOHO赶紧扶住他。
　　世勋的眼神空洞，慢慢开始发红：“她不会···再回来了。”
　　成员们都看向他，一脸惊讶。尹明珠和姜暮烟，也都震惊的看向他。而阿尔法三人，却集体看向总统。
　　没错，他们预料到了墨子卿会走，也预料到了她会走很久，但所有人似乎都刻意的回避那个答案。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任谁也不愿再回到这个伤心地了。
　　她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就算是客死异乡，她也不会回来了。
　　鹿晗将世勋搂在怀里，眼眶微湿，慢慢露出笑容：“不会的~~她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我们得好好活着，等着她回来···”
　　世勋伏在他的肩头痛哭。那种感觉，恰似当年姐姐离开人世一般，冰冷无比。
　　总统看着这些年轻人，心里对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是非常感动。好歹，她在这里有过朋友，有过依靠。缓缓走到世勋身边：“孩子们，别难过。我答应了她，要好好照顾你们。如果你们过的不好，我怎么面对她呀~~”
　　成员们这才算是明白了，为何刚刚总统先生会看着他们。原来，这个女人就算是走了，对他们的关怀，也从未减少过。
　　飞机上的墨子卿一直都没有停止过哭泣，她甚至将手掌撑在额头，用力的按住太阳穴，也没有让自己平复一下。和永远不会再见的人分离，也好似生生割在心上的刀，寒光闪闪。
　　有时候，回过头，在乎的事不再在乎，而不在乎的事，反而在乎起来了。
　　有时候，只不过是单纯且沉默的看向窗外，但为什么却流下苦涩的剔透呢？
　　···
　　两天后，墨西哥北境，一处贫穷落后的小村庄边缘地带。
　　一辆破旧的吉普车，机箱盖敞开着，挡住了前方的视线。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过后，一身不起眼装束的墨子卿，将机箱盖盖上，坐上了驾驶座。
　　将车子试着打着火，伸手把副驾上的布包拉锁打开，里面是各式各样的旧手机。她翻了翻，从那一堆‘破铜烂铁’中，拿出一个。拨通一大串数字后，电话通了。
　　“···”对方接通了，但却没有说话。
　　墨子卿看了看周围，低低的声音：“教官，我上路了。”
　　电话那头的教官沉默良久：“这是一条不归路。走上这条道，就没有回头的可能了。”
　　墨子卿也沉默良久：“当年教授···也说过这样的话。这条路，也许明天就是尽头，也许永远不会有看到光明的那一天。但注定还是要有人，义无反顾！”
　　教官点点头：“我会发坐标给你，一个月后见。路途遥远···注意安全。”
　　墨子卿没说话，挂断了电话后，将手机拆了个稀碎，扔进路边的野草丛。一脚油门，车子窜了出去。戴上墨镜，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无论任何时候，当我回首。你还在，人未老，时光已过，岁月静好。可现实却像是尘封在记忆里的痛，而你是我唯一鲜明的记忆。
　　左手是对你的思念，右手是放不下的执念。何必用这么残忍的方式，告诉我什么是物是人非？年少轻狂时做着无谓的梦，许下的承诺却击碎了时光，后来岁月变成了无奈，唱尽了苦涩。
　　我总是告诉自己不要太贪心，因为美好的总是留不住，可不该这么快，就从指缝中溜走。知道有一天总会分开，你只能陪我到这里，可人生那么长，你让我如何···度日如年~~~
　　柳时镇，徐大荣，你们放心，拼上这条命，我也会为你们报仇。就算前面是万丈深渊，就算脚下是修罗地狱，就算将自己也沦为魔鬼的刀斧手。我也一定会···救赎你们的英魂！！！
　　···
　　一周后，美国，深夜。
　　布莱克拖着疲惫的脚步，慢慢往家里走去。这两个月来，既要为即将开始的大规模军演做准备，又要小心翼翼的查访墨子卿交代的事，还要像做贼一样，隐秘的和达尔文交换情报。
　　真是快要把他老人家累死了···
　　已经两个星期没有回家了，今天好不容易向上级申请了三天假期，正准备睡个昏天黑地呢。他慢慢走进自己的客厅，却没有开灯，而是直奔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啤酒，打开就喝。
　　举杯的手忽然停住了，布莱克缓缓咽下几口啤酒，便放在了冰箱上。手慢慢伸向冰箱旁边的夹缝，猛的拽出一根垒球棒，快速回身，举棒就打。
　　只见身后的黑影灵巧的闪身，半句话没说，改变招式，向布莱克进攻。
　　布莱克一边应付，一边暗暗惊异。这人的身手好快呀~~好像···似曾相识？刚要打开厨房的灯，便被那黑影一个手刀，劈向他伸向开关的手。
　　布莱克迅速撤回，低低的声音：“Who are you！！”
　　只见黑影慢慢收势，缓缓走到窗边，隐身在黑暗里，只微微露出半张脸。
　　布莱克张大嘴巴：“艾文···”
　　黑影赶紧做了个停止的动作，转身走向厨房的拐角儿，那里不容易被发现，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布莱克赶紧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环境，然后几步走过来，低低的声音：“怎么回事？”
　　墨子卿背靠着墙壁，慢慢抬头，也是同样压低了声音：“我是偷渡来的。”
　　布莱克震惊了两秒：“为什么？”
　　墨子卿点上一支烟：“不能让人发现，我来过美国。”
　　布莱克微微皱眉，盯了她很久：“出什么事了···”
　　墨子卿看向他，再一次沉默许久：“Big Boss···和野狼···都死了~~~”
　　布莱克瞬间张大嘴巴，双眼已经瞪到最大限度：“你说什么！”
　　墨子卿低下头，却没有流泪：“我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决不允许···决不允许···”
　　布莱克靠近她：“你要干什么？”
　　墨子卿抬起闪亮的眸子，笑了：“布莱克，这些年每次来找你，我都很愧疚。我总是拜托你，这样那样的事。但这次，我怕我没时间再做其他事了。701的事，只能托付给你。只有你，才能帮我完成心愿。”
　　布莱克的眉头再次皱紧：“你要去哪儿？”
　　墨子卿轻轻抱住他：“不要问，也不要说。你知道，我必须去做。”
　　布莱克隐忍了许久，轻轻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背：“傻丫头···在我这儿猫了几天了？”
　　墨子卿慢慢放手：“四天。”
　　“吃饭了吗？”
　　墨子卿低下头，沉默不语。
　　布莱克看了看厨房，长叹一声：“来找我饿着肚子，别人会骂我的。”说完，走向冰箱，将里面只剩下半袋的吐司和果酱拿出来：“你先去卧室躺一会儿，我弄点吃的给你。”
　　墨子卿没回答，而是转身上了楼。
　　布莱克看着她瘦的不成人形的腰身，心疼的只能再次长叹。一边加热食品，一边靠在橱柜旁抽烟。
　　这样的打击，她如何挺得过来？柳时镇和徐大荣的仇，她又该怎么报？伤痕累累的心脏，这次要彻底冰冻了吧？
　　第二天，布莱克让墨子卿在家休息，自己去买了一大推生活用品。开着车往家走，却突然调转车头。
　　霍华德的办公室。
　　布莱克笔直的站在将军面前，等候着指令。
　　霍华德沉默许久，站起身，系上领扣：“带我去见她。”
　　“将军，您最好留在这里，不要轻举妄动。”布莱克阻止。
　　“为什么？”霍华德看向他：“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次见她了。”
　　布莱克点点头，长舒一口气：“要想执行那件事，就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曾经到过这里。否则一旦打草惊蛇，我们之前所做的所有努力，都会化为乌有。”
　　霍华德不是没有想到这点，只是他此刻真的很想去看看这个孩子。可布莱克说得对，自己的身份，一定会被人发现此行的目的。到时候，墨子卿的安危，就没法保证了。
　　将军慢慢坐下，闭口不言。
　　“将军放心，我会联络达尔文，反正现在也是因为公务上的合作，用来掩盖我们所要做的事。”布莱克想了想：“这两天，就让她在我家里好好休养，身子好了，她就会离开。”
　　霍华德烦躁的起身，缓步走到窗边：“那个麻烦，一定要解决，否则那孩子会腹背受敌！”
　　布莱克咬了咬嘴唇：“我知道，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将军，我们开始吧！”
　　霍华德双眼一眯，再次睁开时，透着浓浓的杀气。
　　布莱克向他敬了个礼，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