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唱晚》大谶

176、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接下来的几天，顾淮阳虽然负伤，还是去给获救的受难者看伤治疗，他和遇安除了吃饭会坐在一起，基本上没有多少交集。每次都是顾淮阳早遇安的时候，遇安故作忙碌，拒绝与他交谈。
　　J镇的地震在一周后告捷，受难者5万人，其中，4万5千人获救，3000人死亡，2000人失踪。
　　事情告终，遇安便没有理由拒绝顾淮阳了。两人坐在边界的草地上，望着一望无际，璀璨的天边，顾淮阳沉声道：“过两天，我就走了。”
　　遇安原本低着头，听得他的话，只是默默点头，顾淮阳抬眼看着她低眉的沉寂模样，轻声问道：“你呢？和我一起走吗？”
　　遇安闻言唰地抬起头，柔和的银色月光在他冷硬笔挺的脸上蔓延开来。
　　两年不见，他似乎多了份柔和，少了份清冷。
　　期待着遇安的答案，顾淮阳见她咬着唇不回答，顾淮阳又耐心地问了一遍：“宋遇安，你和我一起回去吗？”
　　“对不起。”
　　遇安不敢去看他那突然暗下去的眼眸，瞬间便低下了头，两手交叠，大拇指来回摩挲着。对不起，每一天她都在心底这般说。
　　良久的沉默，久到耳畔只余晚风轻轻拂过，擦拭着她的脸颊，又听得他不悦地质问：“为什么？”
　　她以沉默回答他的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
　　“为什么要走？”
　　顾淮阳却不放弃，而是又一次耐心又困惑问她，实际上，他这两年反复在想她离开的原因，却不得。
　　在他决定来找她时，有人先找了他，他便猜到了她离开的理由，一个可笑而荒唐的理由。
　　“因为你是赵家人？”
　　遇安听到冷不丁的一句，诧异望着他，难以置信。只见顾淮阳又戏谑般冷笑一声，说道：“我想了很久，一直在想你为什么离开，可是却不知道理由这么荒唐。”
　　“一点也不荒唐，我爸爸，我奶奶，我妈妈都因为、因为我过世了，你也因为我、我差点丢了命，这是真的。而且……有很多人、人在找我，我只能逃。顾淮阳，我也、也不想离开你的，可是我不能待、待在你身边，我不、不能害你。”
　　遇安说的断断续续，结结巴巴。
　　顾淮阳就这么听得她焦急说完一切，又风轻云淡问：“宋遇安，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遇安低着头，像个犯错误的小孩，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听他说，可是他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就这么盯着遇安。
　　遇安不敢去看他，感受着越来越低气压的空气，又听得他冷冷说：“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你凭什么不来问问我？当初就是这样，你连问都不问我一声，就悄然无声地跑去了美国，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凭什么都不来问我？凭什么就这么给我做决定？”
　　顾淮阳大概气着了，他气愤说出一连串的话，这在宋遇安眼里是少之又少的。他的确生气了。不，是怒火。
　　他顿了顿，冷漠地看着她，那闪着冰潭般刺骨的眼眸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剥一般，他又愤慨道：“这么久过去了，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
　　遇安心里一沉，她抬起头，恰好对上他审视打量的目光。
　　“宋遇安，我后天早上就会走。如果你不和我走，那我也如你所愿，我们离婚。”
　　离婚这个词从他嘴角道出，遇安心慌意乱了，可是他似乎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转身就果断地进了帐篷。
　　遇安想，他真的对自己失望了吧。就连她自己，也对自己失望。
　　遇安也不知道在草地上做了多久，望着一望无际的天边，天地间星光璀璨夺目，明明那么耀眼，又不足以照亮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