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番外之竹芳玉冷》天玑宿语

120、黄雀在后（终）

　　“为什么你要把我让给别人？”萧景琰眉心紧紧蹙在一起。
　　“等到大计得成那一天，你就是大梁的皇帝，纵然我再不明事理，我也知道，以我过去的身份，是不可能当得起正宫皇后的。而且，就算你不顾天下人议论，我的才干，性情，也无法挑起母仪天下的重责......而且，或许你为了笼络朝中众臣，或许为了缔结邦交，纵使要纳各种各样的女子入后宫的......”
　　“小惜......”萧景琰攥住竹惜有些发凉的手，搁在自己的胸口，替她暖着。这些事情他也懂，可是为了这所谓的大计，为了这所谓的正义，为了所谓的天下苍生，他牺牲得已经够多了。其实他老早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若来日他真的承继大统，不论天下人如何看待，他一定要封竹惜做他唯一的皇后。他可以为了这个国家夙兴夜寐，呕心沥血；也可以为了节省国库的银子，戒奢从简；唯有自己的情事，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染指干涉。
　　“景琰，你不要打断我。”竹惜忽然抬起头，双眸之中，发出奇异的光芒。
　　“景琰，我刚刚想过了，现在我是陛下亲封的县主了，纪王爷也成了我名义上的父亲，不管以后我能不能恢复林氏身份，可我不再是无名无姓的江湖女子了，我可以嫁给你了。接下来的时间，我也会努力学习，什么针织女红，妇德女贞，什么女论语女诫女则，我都可以去读，去学，我这么聪明，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做得比他们都好。你答应我，不要娶别的女子，好不好？”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竹惜的眼睛中，透着小心翼翼的光，似乎生怕自己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惹得萧景琰不快。
　　这哪里是小舞？萧景琰感觉胸腔之中，有一股郁郁之火，想要喷涌而出。
　　曾经的林帅独女，金陵城中最不可一世的女子，如今竟然这般卑微地对自己提出本就应该做到的请求？曾经的她，最是瞧不起那些躲在闺房之中，谨慎小心，规行矩步的世家小姐，而如今，她却主动提出那些习学那些她最厌恶的东西......萧景琰似乎觉得自己周身浸泡在陈年老醋之中，酸得周身筋骨都有些发软。
　　“小惜，我什么都不要你为我做！你什么都不用改变，我萧景琰此生，心里绝对再也容不下其他女子！”
　　暖熏温黄的烛火几番跳跃，闪得萧景琰有些眼花。朦胧中，他的眼前闪过了蔺晨和柳生隐和的脸。他怎会不知，这两个世上数一数二的大好男儿，都对此刻他怀中的女子，情深不移。只不过，蔺晨生性随和豁达，也从不愿强求任何事情，所以才没有像柳生隐和那般，当着他的面，直接而生硬地表达自己的敌意。可时至今日，萧景琰也常常反思，自己将竹惜留在身边，是否真的能给她带来幸福？
　　“......小惜修为折损，以后，恐怕再也无法登上琅琊高手榜......”
　　“......家？怎么殿下觉得除了江左盟外，还有称得上家的地方吗......”
　　“......江左盟与我有再造之恩，我自然有家的归属之感，可是竹惜在殿下身边，损了身子，伤了修为，我竟不知道，家竟然是这么危机四伏的一个所在吗......”
　　“竹惜是喜欢我的......我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萧景琰亦是明白，对于柳生隐和，竹惜有着不普通的感情，或许若是在同一时空相遇，竹惜未必会舍他而选择自己。既然如此，那是不是放手，才是对她最好的成全？
　　“萧景琰！”
　　竹惜似乎有些愤怒，在他的手臂上，狠狠地抓了一下。
　　“什么？”
　　“你果然舍不得那个柳小姐吗？”竹惜仰着头，气势汹汹地问。
　　“为什么这么说？”萧景琰有些摸不着头脑。
　　“刚刚让你保证，以后绝对不再多看柳小姐一眼，可是你就是不肯吭声，”竹惜生气地撅着小嘴，“怎么，你若是真的舍不得她，就当我刚刚的话没说。明天，我帮你把她请到府中来做客怎么样？”
　　“怎么，我的小惜竟是如此大方吗？”
　　只一瞬间，萧景琰认真地看着面前女子，鲜活而生动的模样，一颦一笑，都深深地烙印在心里。多年的思念，早已生根发芽，由如何能舍得连根斩去？
　　小惜，我可以给你幸福，你要相信我。
　　“萧景琰，你说什么！”
　　“好了，”萧景琰将竹惜搂紧怀中，动作轻柔，却透着一股坚定。
　　“这辈子，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竹惜抿了抿唇，从他的怀中探出脑袋，“我也是。除了你，谁都不要。”
　　四目相对间，空气突然就变得炽热。萧景琰俯下身子，吻住了竹惜娇嫩的嘴唇。而竹惜，亦是紧紧勾住他的脖子，热情回应。
　　不知吻了有多久。竹惜只觉脚下发软，神思游离；待到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半躺在床榻之上，衫带半褪。
　　虽已不是初次，可不知为何，对着萧景琰的灼灼目光，竹惜忽然间感到一阵羞涩，随手抄起边上的帕子，遮住了已经鲜红的脸颊。
　　“怎么了？”
　　竹惜还是没有说话。
　　“小惜......你若是不愿，我不会勉强于你......”萧景琰有些黯然，却仍旧准备起身离去。
　　未曾想过他会这般误会。竹惜急忙起身拉住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前一阵......你......不是说......担心我有孕.......不......”
　　终归是个女儿家。话说到这个份上，竹惜已是羞得抬不起头。
　　“若是有孕，我便上书父皇，求他赐婚。你......可愿意......嫁给我......”
　　萧景琰强迫竹惜抬起头，看着他。点漆一般的眸子中，闪着如宝石般璀璨的光泽。
　　“我......”竹惜咬了下嘴唇，“自然是愿意的。”
　　窗外的北风越刮越紧，似乎有一场大雪将要袭来。室内红烛高照，地龙中的红箩炭肆意燃烧，发出哔波的声响，熏得窗边的宝珠山茶，香气愈发馥郁浓甜。室内生香，温暖如春，大抵，就是这么个意思。

　　“萧景琰，梅长苏，你们把本王当傻子一般戏耍，纵使最后同归于尽，我也要你们付出代价。”
　　鲜红的血迹染红了誉王手中的白玉碗盏，不知不均中，他已将手中的碗盏捏成了碎片。
　　“殿下迷途知返，此刻，也并不算晚。”秦般弱扬起妖艳的红唇，露出一丝笑意，走近誉王的身旁，衣带浮动间，带出几分冷冽的浓香，“夏首尊约殿下，三日后，西山别馆，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