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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法事简单隆重,无非上香敬佛,念经祈祝。
      又谦在佛前上香的时候不禁也为昨夜那红影祈祷几句早日投胎之类,然后便退到檐下听住持念颂。
      新任沧州刺史曹公祖籍江南,得祖宗庇佑而为朝廷重用,本该回乡祭扫,无奈山长水远又官务缠身,不得已在此托付古寺僧众代为祈祝,最后还有望祖宗保佑子孙兴旺,继续为朝廷效力云云……
      满堂僧人的吟唱,在又谦听来无异于催眠小曲,只是这佛堂之下,又不可真的睡了过去,于是趁管家不察,又跑去探看寺内幽静角落。

      走到那院落门前,又谦稍稍迟疑,虽听那女子言说自身无害,但毕竟阴阳相隔,心下难免存着一点寒意。
      正踟躇着,见一个专职打扫的老和尚走来,便走上去缠着他问起这屋子里停的是何许人也,我佛慈悲,为何不让那人入土为安。
      那老和尚虽是打扫的粗人,却也认得这个是刺史家的小公子,做法事的官宦人家自然不可怠慢,何况那塞进手心的碎银确是有些分量,当下便是知无不言。
      很多年前曾有一队高丽使者经过沧州,正巧遇见当地瘟疫蔓延,使者一众也不得幸免,虽多人侥幸痊愈,却有一女子不治身亡。
      那使者将棺木停放在此时曾托寺内代为照看,说日后定然要接回去安葬的。只是这些年过去也不曾见一个高丽人来祭祀,更休说安葬。
      当年受托的方丈已然圆寂,寺内众人也都无心看顾,可怜那姑娘灵柩便是如今这般模样……
      和尚叹了口气,口中喃喃,阿弥陀佛。

      看那荒芜院落,尘土满阶,想那枝带雨杏花,又谦心下不免恻然。
      远离故土,客死他乡原已十分可惜;又被抛诛异地,不能入土,更是可怜。
      想那荒野之上,夜半苦雨,一缕孤魂,该是如何凄苦……
      恻然之余,想那姑娘昨夜情状,便觉要为她做点什么,才好报答归还香包之情,也不枉相识的缘分。
      当下便收敛嬉笑神情,正色对那老僧一番交代,又拿银子塞进他手心。那老和尚几时见过这多银两,再三称谢自去准备了。

      风吹云散,雨过天青,山中鸟雀唧喳,别显清幽。
      又谦手中焚香,默默念着代为打扫,打扰姑娘清静之类,然后便命那老僧动手去除院中杂草,自己则动手开了那锁,进那屋内亲扫浮尘。
      洒扫焚香原不是什么难事,但刺史家的公子毕竟不曾做过,开头那一点新鲜劲头过了便又觉无聊,索性都扔给了那老僧去收拾,自去游荡了一圈。
      回来时已经过午,院子里杂草已除,新翻泥土的气息让早春的午后显得温软舒适。
      那老僧正在台阶上收拾一幅卷轴,见又谦来到,忙笑着招呼,公子你看,这还有那姑娘的画像呢。

      檀木卷轴,撒金裱纸,展开时带着淡淡尘土气。
      画中人身着杏红骑装,一手执鞭,一手握疆,牵了一披黑亮骏马。虽是年深日久,但在上好的宣纸上依稀能辩那花容月貌,青丝云鬓,以及那眉眼间的异国风情。
      二八佳人,殒命他乡,可悯可叹。
      又谦将手中含苞杏花插入灵前水瓶时,幽幽叹了口气。
      那老僧也摇着头,念了几声佛号。
      几缕香烟随着微风轻轻飘散,从敞开的窗子里能看见远远的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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