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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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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浓重,月光单薄。立于幽暗的房间之中,绮礼眼中的光芒如幽幽火光,明明灭灭。
  将袖口的十字架摘去,绮礼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抚摸雁夜的双眼。
  床上的青年未曾觉察,仍旧沉沉睡着。在床边落座的绮礼,则露出微笑。
  他知道,自己用于安眠的治愈术在雁夜身上生效了。
  为了避免惊动感觉敏锐的雁夜,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然而,明明是在绝对不会惊醒雁夜的情况下触碰对方,绮礼还是感到心脏狂跳。
  在忐忑中,修长的手指划过苍白的肌肤。雁夜皮肤柔软又冰冷,灵魂深处的冷意传达到了体表,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温暖这个总是无害微笑着的家伙。
  但无论如何,因疲倦与自己的安魂术而陷入昏睡状态的雁夜,此刻也只能任自己为所欲为。
  无法摆出冰冷迫人的威严,无法做出令人困扰的,撩人心弦的行为。对雁夜眼下所处的这种状态,绮礼感到满意。
  不过此刻的雁夜也无法对自己产生回应就是了。
  忆起曾主动亲吻自己、又在白天被自己亲吻时失态推拒的雁夜的表情,绮礼不禁遗憾。
  而后,意识到哪里不对,宛如自梦魇中惊醒一般,绮礼迅速收回了手。在微微定神后,他又试探着将手覆在对方裸露在外的颈上。
  对方的肌肤明明就冰冷无比,却仅仅是因为自己碰触,就泛起了热度。
  不可避免地忆起先前听见的,对方压抑的轻吟声,绮礼抿了抿唇。
  雁夜是……身体出现问题了吗?因为所修习的魔术或是其他原因?
  与此同时,对方皮肤上泛起的,那一抹淡粉的暧昧色调,在某种程度上也影响了绮礼。未知的诱惑隐隐透出危险,却将他死死攫住。
  ——就当是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好了。
  心怀明知是自欺欺人却不加细究的念头,绮礼俯下身去,将自己的唇叠上对方的。
  无可忽视的热度在嘴唇相接之处升起。不知是单纯地渴求亲吻亦或是其他东西,睡梦中的青年将双唇微张,令来自于另一人的津液渗入口腔。
  对方无意识的回应,将绮礼最后一点疑虑也打消了。依旧板着面无表情的脸,他加深了这个吻
  。
  交汇的舌紧紧纠缠,唇瓣被不知属于谁的水液打湿。炽热在皮肤上蔓延,微凉的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不知从何而来的恶念亦随着愈发放肆的深吻而在心房内疯狂地涌动,几乎就要压制不住。
  在彻底失控之前,绮礼抽身离开。
  这一次……就这样吧。
  平复了凌乱的呼吸,绮礼将手指贴在雁夜被汗打湿的脸颊上,一点点地,将对方脸上的湿意拭去。
  只是这个程度的话,对方应该不会察觉到什么吧。
  ***
  然而处于虫子发作期的雁夜还是察觉到了不对。
  次日清晨,早饭后与对方一同在厨房忙碌的雁夜,原本无比熟稔的,清洗碗碟的动作,因无意间与言峰绮礼手指相触而狠狠一滞。
  白瓷的碟自指间滑落摔成碎片,雁夜却无暇顾及。他抬起手来,目光阴沉地盯着自己的指尖。
  因为渴求魔力的缘故,自己也曾对其他比自己更强大的魔术师产生过欲||念,甚至是自幼便与自己不和的宿敌。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但是,对并非魔术师的家伙产生反应,这还是第一次。
  感受着体内叫嚣的疼痛与热度,雁夜烦躁地皱了下眉。
  仅仅是因为和对方接吻过的缘故吗?啧,这个身体还真是糟糕透顶。
  “怎么了吗?雁夜。”绮礼的手忽地伸了过来,将他的脸扳过去。
  “等……”阻止的呵斥尚未吐出,雁夜便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与对方对上了视线。
  而他水光漫溢的迷茫双眼,也被对方看得一清二楚。
  挫败感涌上心头,雁夜不由得咬紧下唇。而他面前的纯黑色的男人,在以手指撬开他的唇后,露出了兴味盎然的微笑。
  伴着那褪去僵硬的笑容,对方眼中闪过某种不知名的情感,又消逝在死寂的黑暗之中。
  这个家伙……已经可以自如地露出微笑了啊。
  雁夜脑中划过这个想法,随后便狠狠唾弃走神的自己。
  不过,既然这家伙并非对魔术一窍不通,既然这家伙对自己有病态的兴趣……
  雁夜轻咳一声,仰头微笑:“碗先搁下吧。你和我去书房一趟。”
  在雁夜说出这句话时,绮礼完全没有领会对方的意思。
  但即便他能够领会雁夜的言外之意,在被对方推倒在椅子上、看着对方在自己腿间跪下的这个时刻,他所感受到的震惊,也不可能较此刻有丝毫减少。
  这个人,果然是身体不对劲吧?为什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
  不过,就算是一头雾水,绮礼此刻也顾不得了。脑内的挣扎随呼吸紊乱而彻底偃旗息鼓,此刻他所有的意识,都只能集中在被雁夜含向喉咙深处的部位。
  奇怪的是,虽然做出这种事情来,雁夜脸上却并没有什么不堪的表情,只是……出乎意料的认真。对方似乎在渴求什么自己之外的东西,甚至都没有抬眼,只是专注于眼下的动作。
  那几乎是言峰绮礼唯一一次在对方脸上见到如此情态,热烈而又专注。
  完全无法理解“爱情”这种东西,也无法体会正常人所拥有的情感。这样的绮礼,却莫名地产生了被对方珍爱着的错觉。
  心跳渐渐加快,身体也无法控制地战栗。从雁夜靠过来之初便抵在对方额头的手始终未能做出推拒的动作,眼下更是手指微张着纠缠对方柔软的紫发。
  在一切结束的时候,那个罪恶的始作俑者的名字,被绮礼唤出了口:“雁夜……”
  被对方唤出名字的雁夜,表情毫无波动,只是安静地将溢出唇角的液体轻轻拭去。
  瞳孔在目睹那一幕时骤然紧缩,绮礼死死地扯住了雁夜的手腕,想要将对方拉起、扯入怀中。
  对方却挣开了他的手,自己站起身来。
  “哈,”雁夜大声笑了出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绮礼,“言峰绮礼,你该不会是误会了什么?”
  什么意思?
  尚未冷却的大脑无法思考,凌乱的呼吸也令说话变得困难。绮礼只能微微仰头,以询问的目光看向雁夜。
  似乎是被绮礼的反应取悦到了,雁夜将手探向绮礼的侧脸,轻柔的抚摸宛如碰触情人一般温柔缱绻。然而再开口时,他的语气变为露骨的嘲讽,凝视绮礼的双眼也有冷意聚集:“刚才的事情,只是单纯的补魔而已。你不会以为,我真的打算和你发生什么吧?”
  什……!
  无论是被对方看出来的,自己隐晦又罪恶的期待,还是对方展现的,冰冷至极的平静,都令绮礼受惊不小。
  反射般的驳斥被扼杀在出口的前一刻,下意识转开的视线又缓缓转回。恍惚之间,绮礼感到了一种不真实的荒诞。
  分明做出不可思议之事的是雁夜,然而,此刻对方一脸的游刃有余,自己则张口结舌,形容狼狈。
  雁夜对绮礼的想法毫无兴趣,也并不关心对方的情绪。他继续说了下去:“你知道的吧?魔术师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夺取别人的魔力。不过,虽然我已经无法碰触女人,但也不打算为了魔力与男人做那种事。至少,眼下还没有必要。”
  在远观未来时想到某件自己必然要参与的,很可能夺走自己全部力量甚至性命的惨烈战争,雁夜眼底掠过一道阴影。他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了自己与绮礼的距离:“刚才嘛,你就当是意外好了。反正你也享受到了不是吗?”
  “是你妄为了。”绮礼刻意压低的声音中似乎蕴含怒意。
  “啊,对了,你是神职人员。真是抱歉。”雁夜以绝对称不上善意的语气说道,唇角略带恶意地上翘,“不过,不必担心。并非魔术师的你可提供的魔力其实寥寥无几,我也不会对你产生类似于‘渴望’之类的情感。既然刚才的事让你有负罪感,那么,就忘掉好了。”
  头脑中的热度因对方的冷嘲热讽而彻底散去,浓重的怒气则聚集起来取而代之。绮礼无法原谅因对方虚情假意而燃烧起来的自己,也无法对间桐雁夜任意妄为的举动释怀。
  憎恨不可遏制地产生,但渴望亦是无可否认。
  对于面前这个苍白的,病态的,扭曲的生物,自己,产生了渴望。
  黑色的漩涡逐渐扩大,一点点将整个心房全然吞噬。迷雾重重的内心反而因此明晰,对于自己接下来的计划,绮礼前所未有地明确起来。
  “嗯,我明白了。”他这样说着,站起身来整理零乱的衣物。
  颇感意外地看向绮礼,雁夜忽然双眼一暗。
  面前这个青年已经变了。被掩藏在这沉默寡言、循规蹈矩外表之下的某些危险之物,似乎终于自长眠中苏醒。
  仿佛依然忘却方才的事,绮礼坦然地与雁夜对视。在对方撇头走开后,他才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已经决定了。
  因为面前这个人而品尝到的,苦涩无比的滋味。
  总有一天,也要令对方溺于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