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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十七、 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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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怀里紧紧揣着刚买来的金簪,心里止不住的欣喜。
 我大步流星的向文心庄奔去。
 刚一进门,就被文琳死死的拽住了。
 我不提防,吓了一跳。她原来一直在门后,像是一直在等待着谁。
 “你这几天到哪去了?也不和我说一声。”她见到我,露出惊喜的表情,却又是抿着嘴,似嗔似怨的说道,眼睛微微红肿,竟像是哭过。
 我莫名的说道,“我不是和张伯打过招呼了吗?我有点事出去一下。”我没见过这样的文琳,像是有谁欺负过她一样。
 “你~~~”她紧紧咬住嘴唇,“你最近一直躲着我,又突然一下说不见就不见了,几天都不回来。我,我好怕,怕你从此就再也找不到了。”她再也忍不住,竟扑到我怀中,抽泣起来。
 我顿时心慌意乱。她娇躯在我怀里微微颤动,我嗅到她的发丝,芳香扑鼻,气若幽兰。我不禁心神一荡,有点意乱神迷。
 “我这是做什么?”我突然清醒过来。一把推开文琳。
 她吃了一惊,仍是咬着嘴唇,眼里含着晶莹的泪珠,充满幽怨的看着我。
 我尴尬的一笑,想起什么安慰似的去抚摩她的头发,“我这不是回来了吗?你,你干吗?别,别哭了。”我真是不会安慰人,哄着小妹妹的口气说道。
 她反而破泣为笑,望我一眼,竟双颊羞红,一扭头,居然跑远。
 
 我不知所措,呆立在地。想着文琳此番神情,我心下隐约明白,她,对我已经不是一般的情意了。我不禁烦躁起来。
 我心事重重的走着,又来到花园门口。我好像,总是会情不自禁到此,仿佛这里有着什么吸引着我似的。
 隐约又有琴声传来。却是哀怨悠扬,回荡在寂静的庭院里,似幻似霓又似梦,与我那日所听,又不一样。
 我放眼望去,见文清仍端坐在亭心内,低头抚琴。白少杰坐在一旁,表情如痴如醉,眼里,却似被琴音打动,泛有泪光。
 我见他二人一样的白衣如雪,飘逸非凡,俊男美女,却甚是相配。
 我突然心头一酸。忍不住苦涩的滋味涌上嘴来。
 是啊。白少杰与她年岁相仿,两家又是世交,门当户对。
 他,能给她一切。
 我呢?我能给她什么?我一无所有,我,我不配。
 强烈的酸意泛上来,我一时激动,竟站立不稳。我突然间,莫名的嫉妒起白少杰起来。
 “林慕阳,你在干什么?你忘了你的身份了吗?”我猛的一懔。
 “你有什么资格去嫉妒白少杰?你有什么?你能去喜欢文清吗?”我反问着自己,呼吸急促,剧烈起伏起来。
 “喜欢?,我怎么想到了这个词?”我心头又一颤。
 “林慕阳,你是怎么了?难道你是男装穿久了,竟以为自己就是个男子了,忘了你的身份了吗?你拿什么去喜欢文清,你行吗?你配吗?你怎敢痴心妄想,竟去,竟去喜欢上一个女子。她,她还是仇家的女儿?”我心潮陡然波动,如狂风骤雨。
 我突然发现,我对文清的感觉已经不是一般,绝不是我所想的只是普通朋友之情,心头震动不已,一时接受不了。
 内心顿时狂乱不止,又酸又涩又苦又悲的情绪,不断的冲击着我。
 
 一曲奏完,白少杰还久久沉醉其中。
 良久,他才悠悠回过神来,回味无穷又钦佩的说道,“清妹,你的琴艺果然不凡,此曲只应天下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他的目光炙烈,里面蕴涵的浓浓情意,任是瞎子,也看的出来。
 “清妹?他们几时,竟如此亲密了。”我心头又一阵酸楚。
 白少杰突然站立起来,鞠躬敬道,“少杰不才,今日三生有幸,蒙得清妹妙曲演奏,如天籁之音。惊闻明日就是清妹生辰,少杰略备薄礼,聊表寸心,不成敬意。望请清妹务必赏脸笑纳。”他本来就温文尔雅,玉树临风,此番吐词斯文,恭敬有礼,更显得翩翩风流,卓而不凡。
 他从怀里递出一支玉质如意,却是晶莹剔透,翠绿喜人。他像是怀揣已久,此番拿出,却是俊脸微红,忐忑不安。
 文清微微一愣。见她轻轻启口,“白少侠不必多礼。”她并没有动,微微示意一眼身旁的丫鬟小翠,小翠连忙接过如意。
 白少杰脸上一喜,眉开眼笑。
 “承蒙白少侠费心了。恭敬不如从命,文清在此谢过了。”她缓缓站立起来,微微点头万福。她的神色平静,仿若平常,更显大方。
 我的心仿佛一下被重锤锤过,沉闷不比。我看着那玉如意,却正是皎洁冰清,正好相配文清的脱俗风姿。我伸手入怀,握紧了那枚金簪,顿时感觉它俗不可耐,矫揉造作,如同我一样。
 我还在一动不动站在门口发愣。
 “阳贤弟,你回来了。”白少杰突然发现了我,大喜过望,呼唤一声。
 文清突然向我望来。我看到她的眼里似有喜色,我以为眼花。
 “白兄,好……..文,文小姐,好。”我挪动着,讪讪的说道,望着他二人,心情复杂。
 “你可总算回来了。我去告诉文庄主去。他叫我你一回来就通知他,他可一直担心着你呢。哈哈。”白少杰心无城府的说道,一脸喜色。
 他向我和文清作揖告别,竟匆匆离去,留下不知所措的我,尴尬的望着文清。
 
 “阳公子别来无恙?”文清盈盈说道,目光清澈见底。
 “我,我很好。”我像个笨拙的孩子,不知道该说着什么好,脸上,有点发烫。
 “这,这玉如意很漂亮。”我瞥到小翠怀里的如意,一时情急,脱口而去。
 “白公子确实很细心。”文清脸微微一红,并不多解释,她知道我看到了那一幕。
 “那个,我…….”我犹豫着,该不该把怀里的金簪拿出来。我真奇怪,见到文琳时我总能镇静自若,可见到文清,我却总是紧张嘴拙,,仿佛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心里还砰砰跳的厉害。
 文清眼里一丝疑惑,她直直地望着我。
 “这是…….”我一时大胆,将金簪拿了出来,“这是送你的……琳儿告诉我,你的生日…….”我再也说不下去了,一时间着急万分,却又面红耳赤。
 旁边的小翠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我的脸,更热了,我恨不得此刻找个地洞钻进去,来逃避这难熬的尴尬。
 文清并没开口,她的眼睛明亮有神的看着我,我不敢再去看她的眼睛。
 “阳公子出去几天可是为了这金簪?”过了一会,她才缓缓开口道,盈盈双眼注视着我。她冰雪聪明,此刻的眼神,我看不穿。
 “文小姐,我…….”我大窘,仿佛心事全被她看穿。
 “阳公子不必见外,唤我清儿就可以了。”她微微一笑道。
 “清儿。”我情不自禁,喃喃自语道,咀嚼着这个名字,我喜欢这样叫她的感觉。
 文清俏脸微红,却是微晕彩霞,姿色绝美。她轻轻的接过我手里的金簪。
 她与我站的近了,伸手过来时,我闻到她秀发清幽的芳香和女儿家淡淡的体香,恍若雷击,心跳陡然加速,呼吸顿时困难,大脑中一片空白。
 她发觉了我的异样,身体微微一侧,脸上红晕更盛,又显娇羞,美艳不可方物。
 “阳公子……”她轻轻唤道。
 “你叫我阳吧,我喜欢听。”我突然大着胆子说道,眼神灼热,逼视着她的眼睛。我也不知道,我怎么如此大胆起来,我忽然之间,很不喜欢我那个化名起来。我不是阳公子,我只是林慕阳。
 话一出口,我才知道冒失。她并没有言语,眼睛清亮的看着我,我自知唐突,忐忑不安的看着她。
 “你送我金簪,我很欢喜。”我们无语凝视了片刻,她突然出声,脸上双颊酡红,随即眼神游走,竟似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一下子欣喜若狂,咧嘴傻傻的笑了起来。
 “她喜欢我送的金簪,她喜欢我送的金簪,”我心里狂喜的大叫起来。“她只是叫小翠拿了白少杰的玉如意,却是亲手拿了我的金簪,难道,她也是喜欢我的么?”我痴痴的想着,傻傻的笑着,一点也没有方才那自怨自艾的痛楚。
 
 我如灵魂出窍,欢喜的游离在云端。“死木头,原来你又在这里!”文琳的声音突然传来。
 “姐姐,我向你借一下木头可以吗?”文琳对着文清一字一顿地说道,一指我,眼里像是不满。
 文清一愣。她看看文琳,又看看我,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她眼神微微一黯,又镇定自若微笑地说道,“阳少侠本来就是你的朋友,怎么说向我借了?”语气像是平淡客气,又像隔着距离。
 “你和阳少侠慢慢谈吧。”文清收拾起琴,和丫鬟小翠,又匆匆离开了,她手里,紧紧握着那枚金簪,文琳,并没有发现。
 “喂。死木头。你怎么老和姐姐在花园里?”文琳翘着嘴问我,似是不悦。
 我还沉浸在狂喜之中,想着文清方才的话语,再是忍不住,“哈哈”一声,大笑出来,竟是喜笑颜开,神采飞扬。我好久,都没有如此开心过了。
 “嗯……只是碰上了。碰上了。”我心神还在漂移,敷衍文琳答道。
 文琳却是不再说话,痴痴的望着我。她的眼里,却是含情脉脉,喜不自胜。
 过了一会,她才望着我幽幽地说道,“木头。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笑起来很好看……”红霞扑面,甚是可爱。
 “呵呵。你笑起来也很好看啊。”我此时心情大好,看什么都顺眼,随口说道。
 “你…….”她低下头去,羞赧异常。
 
 我此刻看天也觉得更蓝了,树也觉得更绿了,花也觉得更艳了。我怎么以前就没发觉,身边的事物,都是如此的美丽呢。
 
 “死木头。竟也学会甜言蜜语了。”文琳回过神来,凝视着我,却是欲怒还羞。
 “哦,对了。爹叫我唤你过去。你几日不见,他很想你呢。”文琳像想起什么,对我说道,“真是奇怪,爹对你真好,就像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似的。你有什么好的,整天扳着个脸一言不发,老里老气的,怎么大家都喜欢你呢…….”文琳猛然发现说漏了嘴,捂口不语,脸上又飞上红霞。
 我听到文则扬,心里一沉。
 我感觉我离报仇,越来越遥远了。
 我笑意收敛起来,脸色变的沉重。脚步,有点沉淀。
 文琳尚未发觉,她又乐滋滋的说道,“明日就是姐姐生日了。真好,刚过完爹的生日,又是姐姐的了。家里又可以热闹了。可惜我的生日早过了。”她一抿嘴,又问道,“喂,木头,你生日是哪一天啊?你都没告诉我。”眼里似充满了期待。
 “我的生日?”我仔细回想起来,我有好多年没有过过生日了,还真不敢确定。“好象是十月初十。”我平静地说道,好象是。
 “什么?你是十月初十?我也是十月初十呢?我们居然是同月同日生的!”文琳兴奋起来,一把拽住我的胳膊,眼里亮晶晶的,充满了惊喜和笑意。
 是吗?我错愕。这么巧?我和文琳都是十月初十出生,只不过,我比她长上一岁而已。
 “没想到我居然和你是一天出生的。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文琳仍喜孜孜的说道。
 “不就是个生日吗,有什么好激动的。儿生母苦,生日,其实就是母亲的苦难日。”我淡淡的说道,不以为然。这是以前姐姐和我讲的,母亲,是世上最伟大的人。
 没想到文琳的神色竟黯淡起来,我有点吃惊。
 “是。孩子的生日,就是母亲的苦难日。”她竟有些哽咽,我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去安慰她。
 文琳像是在回忆往事,“姐姐说,我娘生我时难产,三天三夜都生不出来,痛苦不堪。后来,我终于生下来了,可娘,娘却去了。娘自己本身精通医术,却救不了自己…….”她表情凄然起来,“其实,我的生日,就是我娘的忌日。”
 我顿觉与她同命相怜。心酸往事不禁被勾起,我悲怆的一笑,“那我的生日呢,我的生日何尝不是?”我一阵悲从中来,“我的生日,不仅是我娘亲的忌日,也是我爹爹,我姐姐的忌日,我全家的忌日。我们一家,全在我生日那天死去。我一夜之间,就成了孤儿。要不是后来师傅收留了我,我,我怕是也早就死去了…….”我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涌出,一时悲恸不已,肝肠寸断。
 “你,”文琳不禁动容,她的眼泪,不断的流出,竟是比我还要悲伤。
 “木头……”她轻轻扑在我的胸脯上,喃喃的说道,“你太苦了,你太苦了……”
 我没有再推开她。我轻抚着她的秀发,心中无限悲凉,任我的眼泪,也肆虐的流了下来。
 我和文琳相拥着,忘却了她是仇人之女的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