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琇色可瘫（穿）》贪口乞虫它

46、马婆子言穷孩苦

　　清琇抬手示意马婆子停下来，侧头看了一眼铺好纸张做记录的柳绿，然后指着这一排小丫头尽头的孩子，开口道：“从你开始，说说你们是哪里的人，父母是干什么的，家里可还有兄弟姐妹，说得越详细越好。”

　　那孩子先是怯怯地看了看那边的马婆子，等到对方催促她，她才糯糯开口：“俺叫三丫儿，是下河水村的，俺爹俺娘也是下河水村的，去年有蛮人抢了俺们家的粮食，俺弟生病了，俺……俺娘就把俺给卖了。”

　　接近八岁的孩子，算是这些孩子里年长的了，说话还算清楚，只是人有些憨憨地，身上穿着的衣服还是秋衫，看样子家里条件确实不好。

　　有了稍大些的孩子开口，后面的也都有一样照一样地学着说着自己家里的情况。有的是遭外蛮人打仗死了亲人，有的是家里遇着了灾荒，只有那些三四岁的，还带三到四的说不清楚，都是借由马婆子的口说出来的，不是孤儿就是弃子。

　　“这年头，北边的日子不好过，田地没有南边肥硕，还时常闹个灾荒，若是哪年好不容收成好些，那挨千刀的外蛮子便过来抢。这些还是有的名姓的孩子，城西破庙里的乞丐更多。大一点地还可以入个军奴贱籍，但大多难活过十岁。”马婆子瞄着清琇的面色，见人没有呵斥，便解释道。

　　“为何？”

　　见人在问，马婆子又言：“饿的饿，病的病，有一个能得好了，不说别的，便是这入冬的日子最难熬，西北的冷风一吹，便是在那个破庙里吐个唾沫都能冻个冰钉。”说着，她拉过身边的一个五岁的小丫头，道：“您瞧着这孩子像是多大？不瞒您说，这孩子已经七岁半了，家里是真揭不开锅了，她娘送她过来的时候，哭得都晕过去了，说卖出去伺候人也好，总好过在家里饿死。北边人少，这但凡家里还能过活就不兴卖孩子的。”

　　清琇想过古代的生活清苦，却不知北边清苦到这个地步，看着这十几个孩子，心下确实不忍。

　　柳绿看出她的意思，知其素来心软，便提醒道：“姑娘，咱们这里要不了这么多人。”

　　那二丫一听，又眼见着清琇没有开口，这二丫儿怕人不要她，连忙跪下朝着清琇方向磕头道：“小姐收下二丫儿吧，小姐收下二丫儿吧，俺弟还等着钱看病吃药呢，小姐收下二丫儿吧。二丫儿干活，会好好干活儿的。”

　　其间又有一名叫虎妞的丫头也跟着跪了下来，喊道：“小姐大善，求小姐买下俺吧，俺也会干活，会烧火，还会喂鸡，俺啥都能干。”说着磕头磕得越发厉害了，她来时就听马婆子说了，这种富人家的小姐最是待人和善了，也是顶顶好的地方，比去那是暗娼的窑子里强多了，所以格外卖力地求人留下。

　　后面那些小的哪有什么主意，眼见着两个个大的都这样，她们也跟着跪下来，也不会说啥话，聪明的能跟着二丫儿虎妞两个学舌，蠢笨的就知道跪那，边哭边磕头。霎时院里做哭声囔囔声翻了天。吓得马婆子脸都白了，连忙踹了一脚就近的丫头道：“闹什么，闹什么，来时教你们的规矩呢？”

　　本着是讨富人家的小姐同情的，不曾想现下聪明反被聪明误，可此时这么大的孩子，还哪里听得了她的差遣。马婆子也慌了，挨个的打都不管用。

　　“砰——”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众哭闹之人下了一条，众人抬头看向前方。原来是花红手掌一下子拍在了桌子上，震出来的声音。不过好在安静了下来。

　　清琇自那带头磕头的二丫儿看向这排人的末尾，抬手指着边上的花红和柳绿，淡淡开口说，“往后跟着这两位姐姐学习规矩，不许吵闹，如若不然，便是现下留了你，往后也可以把你赶出去。”说罢，她朝着边上的柳绿点了点头，又道：“给那牙人银子，孩子都留下来。花红，你带几个孩子去后头的西厢房收拾收拾，让张嫂子烧点热水，给几个孩子洗洗。”

　　交代完，她便起身回了里屋。后头柳绿打发了马婆子后也跟进来，问清琇这些小丫头们怎么处理。

　　“宅子里现下正缺人手，少不得要徐大家的跟着跑几趟，你一会儿把玖儿抱过来，我这边帮着看会儿，让她去成衣铺子给那几个孩子先各自买一件冬装穿着，顺带买些布和棉花。”清琇自一红木小盒里拿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柳绿，又道：“若是这会儿徐大得空，你让他去大营那边跑一趟，给谢敏捎个话，问问他今晚还回来用膳吗。另外，我瞧着那二丫儿和虎妞机灵些，暂且先跟着你打下手，学着规矩。至于那些略小一点的，暂且先这样，我自有打算。”

　　柳绿接过银票，略有犹豫地看了清琇一眼，欲言又止地想提醒人要攒些银两傍身，可又不好开口。她又一心想，总归有爷护着，不会短了姑娘，便撩帘出门了。

　　徐大传话也快，谢敏没等傍晚，中午正赶上吃饭的时候就回来了，且还带回来了好些东西，有过冬的银碳，有各种肉，还有一些上好的皮子，足足三大车东西全都拉进了内院。

　　清琇给人倒了杯热茶，谢敏只是简单地吹了吹便一口饮干了，茶盏都没放下，自己又倒了一杯晾着，这才开口道：“这些是前些日子猎来的，因着没处理，我怕拉过来弄有味儿，就先搁在外面了。天儿越来越冷了，你也不用给我省着，让柳绿把碳点上。”说着话，他便一把握住她的手，将人拽进怀里，用热乎乎地大手包裹着清琇的小手，给人搓搓。

　　“家里没有汤婆子么？柳绿，柳绿。”说话间，他就朝着帘子外面扯着脖子喊，脸色因清琇的冰凉的手而阴沉的厉害。

　　听见动静的柳绿连忙撩帘子进来，问：“爷。”

　　“家里没有汤婆子么？你们主子的手这么凉，没看见么？”素来端正的人猛地沉下脸来，煞气四溢，让柳绿心头一骇，忙道：“奴婢这就去。”

　　清琇忙反握住谢敏的手，解释：“我冬日里体寒惯了，碍不得旁人，你要迁怒。”

　　谢敏拇指摩擦着她的手，直至对方手都热了也不肯松开，彰显不悦，煞气不减，道：“正因为体寒才要小心着些，明儿招了大夫给你瞧瞧。”

　　“哪有那么夸张。等柳绿拿来汤婆子暖一暖就好了。”清琇拽了拽手，可她的劲头哪敌得过谢敏，依旧被人攥的死死的。

　　“不成，有人说体寒不易受孕。”说罢，谢敏更是不悦起来，将人往自己怀里的方向勒了勒，低头看着人，小声地问：“难不成你不想给我生儿子。”

　　听到这话，清琇的脸颊腾得红了，心中更是又千群羊驼飞奔而过。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此时被扔到台面上来，却满满的尴尬。然而这样的不言语，在谢敏眼中好似印证了那句‘不想给自己生儿子’的话一样，让他心头一痛，下意识地勒紧，咬上清琇的唇瓣，惩罚似的吮吸啃吻。

　　这头清琇还没有从‘生儿子’的事件里回过闷来，就被人劈头盖脸的一通狂吻，直吻得她四肢发软，等反应过来之时，才开始推拒人。她越是抗拒，谢敏越是生气，越发的不肯放手。

　　直至清琇因大脑缺氧而阵阵发晕时，对方才松开了嘴，气得她攥着拳头狠狠地捶在谢敏的肩上，道：“我什么时候说不给你生儿子了，再说了，谁告诉你一定是儿子！”

　　“不是儿子，女儿也行啊，我都喜欢。”巨大的喜悦冲昏了谢敏的脑子，让他的声调不由地拔高许多，刚巧叫拿汤婆子进门的柳绿听到，后者瞪大着双眼看着两个人，然后又看了看清琇的小腹，满是吃惊和纳闷，却不知自家姑娘何时跟爷有的首尾。

　　眼见柳绿误会了，这下把清琇气狠了，猛地推开人，转身进了内屋。只是她走的匆忙，却没有看到谢敏那双又亮又黑还带着笑容的眸子。

　　“给我吧。”谢敏拿过柳绿手里的汤婆子慢条斯理地也跟进了内屋，而后自里面不时传来哄人的软言细语。

　　午饭吃的是谢敏带回来的野味，几个人在院子里架了炉子，边烤边吃。晌午过后，谢敏也没有回大营，而是陪清琇窝在南榻上下棋，不过后者是个生手，也就是一个在教一个在学，其间还夹杂着悔棋耍赖云云。

　　“我听闻此地有货市，乃是与外蛮交易之地，想去看看。”清琇这言显然是告知一声，不管谢敏答应与否，自是铁定要去。

　　谢敏右手执着圆润光滑的棋子把玩，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清琇，又收了回来，也没问她因何想去，只道：“货市只在初一、十五两日开放，且要府衙的凭证，乃是商家易货的地方。往来外蛮不少，下月初一，我带你去。”